90年代中期受南海房地產泡沫破滅的影響，全國房價一片萎靡，連浦江市中心的房子每平米也才3000多塊錢，云城就更低了，房價低，房租自然也低，這套豪華精裝修的房子租金要1000一個月，對普通人來說堪稱天價，因此掛了兩三個月都沒租出去，甚至來看的人都沒幾個。
杜秋并沒有見到中介所說的“漂亮又有氣質”的周小姐，只和一個大約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簽了租房合同，在簽約之前提了個要求，要求更換防盜門的門鎖，老太太很爽快的同意了，親自陪他去找了個鎖匠，等換好之后，還精打細算的把舊鎖拿走了，說等退租的時候再換回來，這樣大家各自放心。
忙活完了之后，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杜秋回到家的時候，見對面的王勇家大門敞開，王勇的夫人挺著六個月身孕的大肚子，和姜丹楓坐在客廳里聊天，看兩人熟絡的樣子，似乎已經聊了好一會了。
“杜秋，你終于回來啦，丹楓等你半天了。”
“杜總?！?p> 杜秋看了看精神有點萎靡的姜丹楓，又看了看她拖著的行李箱，說道：“提前上班沒有加班費?！?p> 姜丹楓早就預感到杜秋會冷面冷語的說一些怪話，但真聽到了卻不覺得冷，反而覺得很溫暖，因為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收留她了，本來有些陰郁的心情立刻變好了，于是上蹙著眉毛，耷拉著著嘴角，做了個泫然欲泣的鬼臉，說道：“我知道。”
“唉喲丹楓你可真能搞怪，我家曉雅每次受委屈了也這表情，可逗人了。”王勇的夫人叫做劉曉菊，是個很熱情開朗的家庭婦女，她用一只手撐著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解釋道：“丹楓和父母吵架了，跑過來投奔你這個老板，結果你不在家，她就站在外面的樓梯口等，等了一個多小時，要不是我開門倒垃圾看見了，還得再站一個多小時才能等到你回來。”
“是么？”
杜秋和王勇夫人寒暄了幾句閑話之后，打開自家的房門，讓姜丹楓進去，說道：“你今晚在沙發(fā)上或者書房里湊合一天，明天我再給你安排住處。”
“行?！?p> “晚上我要和陳校長吃飯，你也一起過去，把那盒雪茄找出來，帶過去當禮物。”
“好的。”
杜秋沒問姜丹楓和父母之間為什么吵架，她也沒說，等晚上5點半左右，杜春華提前下班，從幼兒園把林謹言接回來了，見到姜丹楓有些驚訝，聊了一會八卦之后知道了前因后果，立刻扭轉乾坤，作出終審判決，讓杜秋去睡沙發(fā)，把臥室讓出來給姜丹楓。
“小弟，你好歹是丹楓的老板，就算不懂憐香惜玉，也該多體貼一下屬下嘛，這樣能提高員工的士氣和忠心，更好的為你工作。”
“我睡沙發(fā)，她睡臥室，豈不是喪失了當老板的威嚴？”
“這是家里，不是酒店，更不是辦公室！再說了，吳起還給受傷的士兵舔傷口呢?！?p> 陳志揚晚上也請了杜春華，她教訓了杜秋幾句之后，去臥室把上班時穿的小西裝脫了，換了一身巖石灰的寬松罩衫，配合水洗藍的牛仔褲，顯得淡雅而又時尚，如果說下午租的那套房子刷新了杜秋對90年代國內家居裝修的印象，那么這身打扮則刷新了他對90年代國內流行服飾的印象。
親媽你可真新潮……
這范兒，拿到2016年都絲毫不嫌老土……
姜丹楓則和杜春華相反，把華麗的碎花長裙換成了偏商務的風衣和套裙，她身材高挑，臉型圓潤，五官大氣，把長發(fā)盤起來之后，看著不像是個小秘書，更像是個大明星。
相比之下杜秋的衣飾最為普通，就是程序員常用的三件套：格子襯衫、卡其布褲子以及帆布鞋，好在他身材高大，又有點潔癖，收拾的很干凈，和兩個美女站在一起倒也不嫌掉價。
等六點左右蘇文秀回來，林謹言有了人照顧之后，三人就打車去了三江大學，在學校南門一下車，就看到陳志揚的秘書高明達站在一輛奧迪旁邊，已經恭候多時了。
上次陳志揚去公司拜訪的時候，杜春華見過高明達一次，客套道：“麻煩高秘書了，其實不用來接，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p> “陳校長喜歡清靜，住的有點偏，我正好出來買東西，就順便帶你們過去?！备呙鬟_大約30歲出頭的樣子，相貌普通，斯斯文文，他以一種很溫和的姿態(tài)和杜秋握了握手，說道：“杜先生，以后還請多多指教?！?p> 驍龍軟件在云城安家落戶，少不了要動用陳志揚的社會關系，而他作為副校長，不可能事力親為，肯定會派秘書居中聯絡，因此這個高明達很重要，杜秋含笑回應道：“高秘書客氣了，我年輕不懂事，以后少不得要請你多幫忙?！?p> 高明達又和姜丹楓認識了一下，然后開著奧迪帶著三人駛進了校園，三江大學的地理環(huán)境和占地面積跟云城大學差不多，但建筑風格以及景觀設計完全不同，一個追求美觀，別致精巧，一個追求實用，板正嚴謹，一個在道路邊種了很多花草，五顏六色，一個在道路邊栽了很多樹木，郁郁蔥蔥。
這種差異別人可能無感，但杜秋卻有點感慨，因為三江大學和云城大學同屬一城，實力相差不大，從學術到就業(yè)，從領導到學生，一直處在競爭和敵對狀態(tài)，他穿越前一直在云城大學廝混，穿越后卻和三江大學的副校長合作，如果被那些同學知道了，肯定要大罵一聲叛徒。
陳志揚住在專門給校領導和專家建的別墅里，外面看很低調，只是普通的三層小樓，但每層樓只住一戶人家，面積很大，客廳尤其寬敞，即使是七八個人一起聚餐也絲毫不顯擁擠。
孔子曾說學而優(yōu)則仕，大學里學而優(yōu)的人海了去了，競爭非常激烈，陳志揚能脫穎而出當上副校長，在人際交往方面自然很有一套，晚上的家宴食物講究，氣氛熱烈，花團錦簇，賓主盡歡，迅速提升了彼此之間的感情，等最后上甜點的時候，雙方已經親近的仿佛多年故交。
“來來來，嘗嘗這個杏仁雪蛤酥，我愛人親自做的，是非常不錯的飯后甜點?！?p> “今天到陳校長家做客，不僅大飽口福，還大開了眼界?！倍糯喝A看著盤子里金黃色和雪白色互相映襯的精美糕點，感覺像看藝術品，有點不舍得吃，說道：“我平時自以為廚藝不錯，但見過薛阿姨的手藝之后，再不敢說會做菜了?！?p> “麗萍家祖上是御廚，做的蘇式糕點獨步天下，享有盛譽。”陳志揚呵呵而笑，輕輕拍了拍夫人薛麗萍的手，說道：“我這輩子做了不少事，但最得意的只有一件，那就是當年打敗了幾十個競爭對手，雀屏中選，把麗萍娶到了家?！?p> 薛麗萍保養(yǎng)的很好，已經50歲的人了，看起來卻只有40出頭的樣子，眉眼之間還殘留著些許年輕時的風韻，她和陳志揚夫妻關系很融洽，含笑說道：“春華以后有空的話，可以常來我家坐坐，我教你怎么做這些糕點。”
“如果陳校長和薛阿姨不嫌我厚臉皮的話，我天天都想過來坐坐，熬到飯點過后再走?！?p> 陳志揚撫掌大笑，說道：“可以，可以，現在大猷去了美國，麗萍一個人在家很無聊，春華你天天都可以來，正好陪她聊聊天，逛逛街?！?p> 等散席了之后，杜春華和姜丹楓留下來幫薛麗萍收拾殘羹冷炙，陳志揚則帶著杜秋和高明達去了書房，談起了公司的正事。
“杜秋，之前融資談判你讓摩根士丹利出面當代表，他們是投資專家，這么做當然是可以的，但是中國和美國國情不同，國內做生意講究人情往來，和氣生財，太正式了傷感情。你這幾天抽個時間出來，我?guī)愫湍?家企業(yè)的老總見個面，大家交個底，增進一下感情?！?p> “好?！?p> “你不要因為這6家企業(yè)股份少就輕視他們，我并不是胡亂拉人過來湊數的，每一家都是深思熟慮過才選擇的合作對象，個個背景都不簡單，很多時候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一句話就可以解決?！?p> “我知道的，不會怠慢他們?！?p> “那就好?！标愔緭P見杜秋態(tài)度良好，就放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了公司具體的事務：“量子物理研究所那邊我已經幫你溝通過了，用他們的網絡沒有問題，但是租房子有點困難，以前你們只有6個員工，勉強可以容納的下，但是擴招之后有20多個人，那邊沒有這么多空閑宿舍?！?p> 杜秋對此早有腹案，說道：“我打算讓員工晚上住在市區(qū)，白天去那邊上班，上下班用大巴車統(tǒng)一接送，所以不需要宿舍，只要有個能辦公的地方就行?！?p> “如果只是白天辦公的話，研究所應該能解決?！标愔緭P微微頷首，說道：“我們學校內部有不少空閑的學生宿舍，可以借給員工們暫住，等以后有條件了再找更好的地方?！?p> 和黑心商人合作真是愉快，又省了一大筆錢……
“那再好不過了?！倍徘镆娮∷掭p而易舉的就解決了，就問起了吃的問題：“他們的食堂同不同意搭伙？”
“這個沒什么問題，明達已經溝通過了，只不過伙食費要比研究所內部員工要貴一些。”
“他們食堂飯菜做的不錯，貴一點沒關系?！?p> 陳志揚和杜秋說了一會公司的瑣碎事之后，提議道：“驍龍軟件的名字已經上了《人民日報》，大猷也說國外很多專家和教授對你評價很高，這幾天員工還沒有來報道，你應該比較空閑，來我們學校做個技術演講怎么樣？”
杜秋微微一愣，說道：“做技術演講沒問題，但是三江大學還不能上互聯網，iView瀏覽器都沒有人用過，恐怕學生們不愛聽?！?p> “那就不要講iView，講開源軟件，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概念，應該讓學生們多了解了解?！?p> 開源軟件？這有什么好講的……
瀏覽器最多明年就能在國內普及了，開源軟件十年后都未必能普及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