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回想往事
寧王府
掏糞,這活計唐寧沒干過,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這輩子這雙神醫(yī)圣手竟然還會用來掏糞!
新手掏糞工,走馬上任第一天,難免紕漏百出,搞得自己很狼狽。
唐寧今日先是悉心請教了順溜,要如何用那個臟兮兮的瓢將茅廁中的糞掏出來。不過,看,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错樍镒銎饋砦瘜嵑唵蔚暮?,但是這家伙事到了唐寧手里就不好使了,瀝瀝拉拉弄的滿地都是,自己的衣裳鞋子也沒落下。
順溜很是不解,還曾感嘆:王妃,這把手這般長,您是如何弄到自己身上的?
唐寧哪曾干過這等體力活,忙活了一天腰酸背痛腿抽筋,恨不得立馬倒在地上睡個天昏地暗。
天黑了,唐寧別了順溜,自己拖著疲乏不堪又散發(fā)著屎臭味的身體一步一步挪回一香居?;厝サ穆飞?,都懶得在心里咒罵寧大爺了,她只想著快點回去,洗洗這一身的惡臭,然后睡覺。
唐寧剛進一香居的院門,李嬤嬤就迎過來了,看著唐寧無精打采、搖搖欲墜的樣子,趕緊上前將扶。
唐寧趕緊閃到一邊,“嬤嬤,還是離我遠些為好,我這一身的臭屎味兒,自己都嫌棄著呢!”
李嬤嬤挑起燈籠照照唐寧的身上,臉上有幾分笑,又有幾分不忍,“王妃今日是挑糞桶了嗎?”
唐寧搖頭,“溜叔人很好,他怕我累著,輕快活計都讓給我干了。”
唐寧見李嬤嬤面有不解,說:“我這一身的污穢,是我干活不中用,瀝瀝拉拉漏地哪都是,今天的活計沒干完且不合格,害溜叔平白多干了活不說,還被扣了工錢?!?p> 李嬤嬤見唐寧心有愧疚,安慰道:“王妃不必掛懷,王爺既是讓您配合演戲,那就不會真的去扣順溜的工錢。王爺是個心善的人,知道順溜家的情況之后,順溜母親看病的藥錢一直都是咱們府里額外給的,連順溜都不知道這件事。”
唐寧驚訝,“王爺為何這般關(guān)照溜叔?他一向這么對待府里的下人嗎?”
李嬤嬤笑笑,說:“王府人丁眾多,王爺事務(wù)又繁忙,怎能照顧的這般周全。老奴猜想著,王爺這般照拂順溜多半是看了王妃您的面子。”
唐寧感到不可思議,指著自己,“我?”
李嬤嬤點頭,“自打王爺消除了對您的戒心,便交代多多關(guān)照這府里與王妃有交情的人?!?p> 唐寧哼笑,“他對我有戒心不假,但是消除了戒心這事怕是不可能。嬤嬤口中的‘關(guān)照’,只怕是他趙玄為了打聽我的底細吧!如若不是我當初的舉止言談太過驚世駭俗,怕是早就死在他趙玄的鐵掌之下了?;叵氘敵酰嵌嗝聪肱牢野?!連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要殺死我!光他那條瘆人的蛇骨鞭就把我吸暈了兩回。那個時候,我在他趙玄的眼里,當真是賤如草芥!”
李嬤嬤聽了心里不是滋味,“王妃果然是還沒放下這些個事。被王爺懷疑誤會,幾經(jīng)生死,王妃幽怨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王爺也是迫不得已啊,外面有多少人無時無刻不在盤算著構(gòu)陷王爺,咱們王爺真的半點差錯都出不得呀?!?p> 唐寧心里還難過著慶兒因救自己而死的事情,聽李嬤嬤這么說,驀地起了肝火,“他為了保命,半點差錯都出不得?!那別人的命呢?就可以為了保他的命,隨便拿去做擋箭牌、試驗品嗎?就可以因為他的一點毫無根據(jù)的疑慮,隨便拿了去嗎?”
李嬤嬤拉起唐寧的手,語重心長道:“王妃啊,雖說您是主子,老奴是下人,但是老奴看著王爺一天天長大,這眼里看著你們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王爺?shù)男宰?,老奴是知道的,王爺他是個不善表達兒女情思的人,凡事也只是去做,卻從來不說。這些日子,您陪在王爺身邊,王爺心里是歡喜著的。而王妃您,既已答應(yīng)做寧王妃,心里必是對王爺傾慕著的……”
“嬤嬤到底想說什么?”唐寧今天累極了,今天從順溜口中聽說了一些往事,也從府里下人的嘴里聽了些閑言碎語,心也跟著累了。
李嬤嬤還是拉著唐寧的手,“老奴想說的很簡單:這世上,最是難得的便是兩情相悅?!?p> 唐寧隱隱地嘆口氣,“嬤嬤,我累了,想洗洗這一身的臭氣?!?p> 李嬤嬤對侯在門口的婢女招招手,便有人提著一雙鞋子過來。
李嬤嬤將鞋子接在手里,蹲身為唐寧換鞋子,說:“王妃,您這鞋子就別穿進屋了,在這里換了,外袍也脫下來吧,免得沾染了屋里的氣息?!?p> 唐寧一邊脫衣服一邊問,“我聽府里傳廢黜王妃的消息,且現(xiàn)在王爺要利用我抓出那下毒的人,嬤嬤本該回避才是,這般細致周到地來服侍我,不怕被聽墻角嗎?”
李嬤嬤笑得溫和,“王妃放心,王妃的一香居有暗衛(wèi)重重把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p> 唐寧心中疑惑: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暗衛(wèi)這么厲害,為何當日我能從眾多暗衛(wèi)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未央、半夏將平陽皇城翻了個底朝天都不曾找到我?那個救我于危難之際的戴著紫金面具的少年是誰?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唐寧想到那個喚自己小妹的紫金面具少年,摸了摸衣服底下收著的那枚小物件,腦海里回想起紫金面具少年的話:非到危難之際,不要用。
李嬤嬤聽著唐寧咕咕叫的肚子,說:“王妃且先去沐浴,老奴這就命人去準備您愛的吃食?!?p> 唐寧嗯了一聲進屋泡澡了。
唐寧站在騰著熱氣的木桶前,那一幕突然就闖進了腦海:初春的時節(jié),寧王命人將她丟進木桶里,那桶里是刺骨冰冷的井水……
唐寧將衣衫盡數(shù)褪去,進到木桶里,整個身體浸到溫熱的水中,渾身的舒爽,她仰頭合眼享受著,心里百無聊賴地想著事情:雖說我現(xiàn)在這副身體原是個婢女,可做這寧王妃也有些時日了,也是嬌氣了很多。別的不說,就單單這雙手已經(jīng)變回了小女孩該有的嬌嫩白皙模樣了。
想到這里唐寧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這雙手,摩挲著食指上那原本有著勒痕的位置,繼而想到了女紅坊,想到了繡娘們?nèi)巳耸持付加羞@么一道勒痕,她呢喃:“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嘁~可笑我還以為那兩道詭異的勒痕是什么天注定!哪曾想,阿九原來是個繡娘!”
“那我呢?我的身體去了哪里?”唐寧舉著的手無力地垂下,激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