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帶著幾人另尋了一艘小船先行往岸邊去,北宮瑛則坐著原來的船慢慢悠悠行進。
北宮瑛望著萬里無云的高空,心緒隨著那浪慢慢遠去,他知道前方還有險境等著他,也知道藏身在黑暗中的人想取他性命,但他不知為何卻心中十分平靜。
他并不是有充足的自信能脫離一重又一重的困境,而是那深宮中,還有他心心念念之人,他還沒等到他要的答案,所以他不懼面對任何困境,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會回去。
船只在水面劃行,漾起層層碧波,前方幾叢枯黃的蘆葦里透露著陣陣殺意,比那冬夜的寒風(fēng)更多了幾分肅殺之感。
“皇上,請您移步船艙吧,還有曲公子和宣禮大人也要躲好?!蔽褐谎凵駝C冽,將北宮瑛眾人護在身后不動聲色道。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不要出來,不然魏將軍可沒空保護你們?!北睂m瑛卻迎風(fēng)而立,并無懼色,淡淡道。
“主子,奴才要跟著主子。”宣禮從兩人的反應(yīng)知道現(xiàn)在將面臨危機,堅決道。
“這是命令?!毖劭创环址挚拷J葦叢,北宮瑛低聲道。
一旁的曲絳春見狀拉著宣禮往船艙走,邊道:“總管大人,你我沒有武功,就不要添亂了,不然他們還得分心保護咱們兩。”
說罷又飲了一口酒,不顧宣禮的渾身的抗拒強行將他拖走。
魏之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前方道:“看來曲公子深解皇上之心。”
“魏將軍又何嘗不是,沒有將朕強行趕走,而是讓朕留下一起對敵。”北宮瑛輕松地笑道。
“皇上武功并不在臣之下,臣也無力反抗皇命?!闭勗掗g,船只已經(jīng)觸到一根蘆葦,兩人卻似在閑話家常般悠閑。
“魏將軍雖是武將,心思卻一點都不輸文人的細膩通透?!眱扇税蝿Χ?,北宮瑛回不忘贊嘆道。
北宮瑛話落音,蘆葦中騰起數(shù)個蒙面人,飛身揮劍朝船上而來,劍招氣勢洶洶,招招欲取人性命。
一群人在船上交戰(zhàn)起來,船身晃晃悠悠,北宮瑛與魏之然對敵之隙不忘保持著船身的平衡,兩人身姿飛轉(zhuǎn),時而一左一右,時而一前一后,默契十足地穩(wěn)穩(wěn)掌控著船身。
那群蒙面人不敵兩人,有些被打落水中,有些負傷倒在夾板上,鮮血順著甲板的縫隙留了下去,甲板下的宣禮此時心里已揪作一團,心亂如麻,看到那些滴落下來的血,更是心慌不已。
“總管大人,要保持鎮(zhèn)靜,難道您不相信皇上與那位魏將軍?”曲絳春依舊是喝著酒,隨著船身的晃動微微晃動著身體,一邊避開那些滴落的血,淡然道。
宣禮看著事不關(guān)己般的曲絳春又急又氣,一把奪下他的酒壺,道:“你這個人真是沒有良心,真不知道皇上為什么要帶著你一起同行?”
“如果皇上同意放我走,那我倒是寧愿回皇城日日風(fēng)花雪月,比這長途奔波還要時刻遭遇危險來的好。”曲絳春又拿回酒壺,悵然道。
“你這個無禮之徒。。。皇上愿意帶著你是你的榮幸?!毙Y瞪著眼詞窮反駁,曲絳春說的也確實沒錯。
“好了,我們該出去了,你不是著急看你家主子嗎?”曲絳春不與宣禮爭辯,碰了碰宣禮的胳膊道。
宣禮情緒平靜下來,外面似乎已經(jīng)沒有打斗聲了,船也沒有搖晃了,宣禮連忙往甲板上跑。
“主子,您沒事吧!”宣禮跑到甲板上,甲板上血跡斑斑,坐著幾個正在包扎傷口的士兵,宣禮的眼睛到處尋著北宮瑛的身影。
“朕沒事,你叫那么大聲干什么?朕又不是聾子。”北宮瑛站在船尾擦著劍上的血跡,魏之然則將一個蒙面的人綁了起來,扯開了他的面罩,是一個臉上留著刀疤的兇神惡煞的中年男子。
“主子,您沒事就好,可擔(dān)心死奴才了?!毙Y看到北宮瑛與魏之然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皇上,這人如何處置?”魏之然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刺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之處,似乎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江湖草莽。
“是誰派你來的?”北宮瑛低眉將擦干凈的劍猛然刺向那人的脖子。
“哼!你以為老子會告訴你們嗎?”那男子卻十分不屑。
“不說也沒關(guān)系,或許你變成他那個樣子還能進宮享受榮華富貴呢。”北宮瑛眼神轉(zhuǎn)向一旁的宣禮,語氣中帶著一縷威脅,說罷將劍尖慢慢往下移。
“那你有本事殺了老子!”那男人看了一眼宣禮,自然是明白了北宮瑛的話中意,怒道。
“你若是告訴我了,我便不動你分毫,放了你?!北睂m瑛低眸耐心道,剛剛擦凈血跡的劍鋒閃著冷寒的光芒,北宮瑛的語氣如同現(xiàn)在這劍刃一般冰冷透著靜靜地殺意。
“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話?”那男子似乎被北宮瑛的面色微微震懾到,聲音弱了幾分。
魏之然道:“你不相信也沒用,你不說肯定是死路一條,但你說了,或許還有半成活命的機會,你不想賭一下嗎?”
那男子望著北宮瑛和魏之然陷入沉默,他只是收錢辦事,只想圖財并不想把命也搭進去。
“你想得太久,我們會失去耐心?!币娒媲暗娜擞袔追知q豫,魏之然又故意施壓道。
“我只是拿錢辦事,是誰要取你們性命我不知我也不在乎,所以我們也并不知到底是誰?!蹦悄凶拥?。
“哦?一點都不知道?”北宮瑛半信半疑。
“不知?!?p> “宣禮,看來有些人不僅和你一樣沒有情調(diào),這么多大好河山卻不想留著性命來欣賞,而且還想和你成為同路人?!北睂m瑛戲謔道,手中的劍又逼近一分。
“不不不,等等,我說,我也是聽其他兄弟說的,好像是什么十二樓派的任務(wù)?!?p> “十二樓?”魏之然與北宮瑛對視了一眼,滿臉疑惑。
“看來你還不想說實話!”魏之然揮劍便欲砍下。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是偶然聽到他們說起來的,真的是十二樓,有人看到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前一陣子出現(xiàn)過,聽說是來自十二樓,而且出手非常大方,所以頭領(lǐng)便接下了這個任務(wù)。”那男子有些慌了,大聲道。
“真的是十二樓嗎?”北宮瑛皺著眉默默走開,低聲喃喃道。
“你們不是說要只要我告訴你們,你們便會放了我嗎?”那男子看北宮瑛沒有放他走的意思,大聲抗拒道。
“你的答案還有待證實,你先安靜會兒吧。”魏之然看到北宮瑛愁眉不展,便將那男子一掌打暈。
北宮瑛走到船頭,船已經(jīng)離岸邊不遠,北宮瑛還在思索著剛才那男子說的話。
如果真是十二樓,他們說的一個女子,那便是十二爺了,十二樓全是男子,只有十二爺是女子,但是這樣的事情,十二爺會親自出現(xiàn)嗎?以十二爺?shù)氖侄魏椭腔?,根本沒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況且,十二爺已經(jīng)與自己許下過約定。
北宮瑛前思后想,也不覺得十二爺有何緣由會背叛他,但是那男子又似乎不是說謊,那出現(xiàn)的女子又到底是誰,還這樣打著十二樓的名義犯下這種大罪。
若是真有人冒充十二樓的人做事,十二爺是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皇上似乎與十二樓交往甚密,只是這十二樓到底立場如何?”魏之然走了過來說出了心中困惑。
先前在樹林中,那群半路救了他們的人也說是十二樓的人,現(xiàn)在刺殺的人也說是十二樓的命令,這十二樓真的可信嗎?
“或許只是有人想挑撥朕與十二爺?shù)年P(guān)系?!北睂m瑛暗暗捏了捏袖中的那枚銀色令牌,他想不到十二爺會背叛他的原因,只是十二樓本來也不是衷心于朝廷。
“若只是這樣那便最好不過了。”看到北宮瑛眉間猶疑,魏之然也不再說什么。
船只慢慢靠岸,吳悠一行人已經(jīng)等在了渡口,看到北宮瑛的船即將來了,立馬警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