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柔看著沉沉夜色,今晚沒有月光,空氣里有絲絲燥熱,天幕似乎也要垂下來般,令人無法心情暢快。
梓柔原本以為入宮之后,她可以應付所有的意外之事,對于綺云和云蘿,多多少少每日也在不露聲色地觀察著,她們?nèi)巳雽m已有三月多了,不曾看出另外兩人有何不良居心,況且只有三人的后宮,也無須刻意暗地里做些什么。
綺云不必說,如果這次她是受害者,那必不是她,那云蘿呢,云蘿也不像是善妒且會做采取這種并不怎么聰明的手段的女子,從前在王宮中,梓柔自認為自己已看透了后宮中所有的紛爭,如今卻渾然不覺地陷入陰謀之中。
“在想什么?終于有讓你頭疼的事了?”夜幕中忽然傳來一個男人淡如清風的聲音。
“皇上這么晚來有何事?”梓柔從沉思中猛然抬頭,見北宮瑛從昏暗的桃林下出現(xiàn),梓柔站起身來道。
“朕不喜歡你與朕說話時的這個樣子?!北睂m瑛語氣中似乎帶有一絲嘲諷和無奈,自從她入宮之后,處處恭敬客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讓北宮瑛感覺十分不舒服,有時候北宮瑛會回想起他們在芳甸鎮(zhèn)初相識的時光。
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女子讓北宮瑛感到陌生,有時候他都不禁會懷疑這真的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女子嗎,是不是真的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皇上既然這樣覺得,那我也無話可說?!辫魅岈F(xiàn)在根本沒有心思和北宮瑛糾結(jié)這些,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
“那就不說這些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猜到我是為何而來吧?!北睂m瑛的眸子閃著清冷的微光,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瑤姬夫人?”
“既然你已知道,那我便直說了,瑤姬夫人雖是溫尚書的妾,但是卻也是良月夫人名義上的母親,所以瑤姬夫人中毒一事是無法隨意處理的,你該知道我的意思,我來,只是想問問你,此事與你有無關(guān)系?”北宮瑛直視著梓柔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晰,他試圖想從她眼中尋找一絲憤怒,不安或者著急,但那雙眸子毫無波瀾,更不用說無辜。
這種不吵不鬧的態(tài)度本對于一個女子來說倒是難能可貴,可越是這樣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冷漠的神情令北宮瑛心中略有不滿,他倒是希望她能如尋常女子大哭大鬧一通,訴說自己的委屈。
“既然皇上是想徹查此事,對我有一絲懷疑,那便讓刑部按照律法來,何必在這里試探我?”梓柔昂了昂頭避開了北宮的眼神,不知為何,現(xiàn)在的她忽然感到內(nèi)心十分疲憊,仿佛剛剛大病過一場。
本以為自從經(jīng)歷了那一夜國破家亡,她便可以承受任何事情,卻不曾想,只是被略微懷疑便令她心中感到不安和厭惡,她不懼被人恨被人厭,卻害怕被人懷疑,這種心情實在沒有道理。
“朕只想親耳聽你說。”北宮瑛放低了聲音,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
“如果我說此事與我無關(guān),皇上是不是就會相信我?!辫魅嵋Я艘幌伦齑剑闹杏行┧岢?,強忍著想要解釋的想法。
“既然朕親耳聽到你的答案了,那朕自然會相信你?!北睂m瑛非常堅定地說,隨后緩了緩,道:“有一事朕要告知你,經(jīng)太醫(yī)院的檢查的結(jié)果,瑤姬夫人是因服用了紅色石蒜花的茶水,才導致中毒。”
“什么?石蒜花?可是石蒜花的毒性并不至于讓人…”聽到北宮瑛后面的話梓柔有些驚訝地往前走了一步。
“的確,少量的石蒜花并不會讓人中毒,反而還是一味藥材,只是,若是服用了過量的石蒜花便會中毒而亡?!北睂m瑛解釋道。
“可…怪不得皇上深夜降臨,原來是早有預想而來。”梓柔本想解釋那天的情況,可想了想,也沒有這個必要,若是有人要讓別人認定就是她下的毒,那這種片面之詞的解釋也毫無意義。
“你早點休息,我過去看看良月夫人。”北宮瑛說完便背著手離去,漸漸消失在夜幕的身影顯得寂寥又疲倦。
梓柔像被抽走了力氣般,癱坐在欄桿邊,心煩意亂,她都不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種什么樣的心情,這個高墻里的籠子,讓梓柔有種窒息感,現(xiàn)在她愈發(fā)想念三千,甚至西塵,還有三千住的那座臨水的宅子。
“夫人,皇上他…”玉容端來茶放在一邊,看著梓柔似有傷心之色和皇上離去的背影,想問又不敢問,她自然是聽見了方才兩人的對話,所以心中有些擔心。
“玉容,你去悄悄查一查,那日端茶的宮女,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另外,去了解那天我離去之后的蒼云亭中的情況,肯定有人目睹了之后發(fā)生的一切。”梓柔沒有回答玉容的話,打起精神吩咐道。
“夫人,不必查了,奴婢已經(jīng)打聽過了?!蓖矸紡淖呃鹊牧硪活^款款而來。
“噢?”梓柔和玉容有些意外地望向晚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