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龍袍加身的段天煜正與藍月齊并肩緩步而來,身后跟著皇后,皇后身側是仍舊一襲輕紗的藍月姬,段銘楓,杜遠泰,燕丞相三人墊后。
眾人見段天煜出現(xiàn),齊齊起身跪地,段天煜協(xié)藍月齊坐定,方才向眾人一擺手,淡淡笑道“今日藍王與公主來朝,共結天龍與藍月友邦長存之盟,朕及百官深感慰藉,特為藍王及公主接風洗塵?!?p> “能與天朝結晉,達兩國友好之愿,實乃我藍月之幸,本王代藍月子民謝過皇上?!彼{月齊聞言,起身對著段天煜以藍月祈福之勢,將右手掌貼于左肩,微微垂頭,以示謝意。
“藍王過謙了,如今兩國聯(lián)姻,即為宗親,又何須這般見外!”段天煜客套地淡笑道。視線略過他無意瞥向正略帶探究望向段銘楓的藍月姬時,唇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皇上所言甚是?!彼{月齊聽罷,面帶微笑頷首道。
案上早已置了酒席,眾人落座后,李公公一拍手,便從屏風后裊裊出來十余名宮女,和著悠揚的絲竹之聲,偏偏起舞。
段銘楓一進大殿,便瞧見煙霞正坐于他位子的旁側,靜靜候在一側。
位子的另一側的,空空如也。
段銘楓不著痕跡掃了一眼大殿,視線落在杜鴻千身旁一身水藍百褶裙的杜凌萱身上時,眉峰微暗,眸底劃過一絲不悅。
該死的女人,竟敢跑到別的男人身邊落座!
藍月姬暗暗打量天龍皇宮磅礴奢華之際,視線正好投到段銘楓身上時,捕捉到他眼底那抹陡然橫生的不悅,心中一陣疑惑。
王爺,這是怎么了?
杜遠泰坐下之際,見杜鴻千身邊的杜凌萱,面上一愣,肅穆的臉上浮出幾分柔色。
“義父,多日未見,別來無恙!”杜凌萱一面斟酒,一面望著素來嚴肅的杜遠泰此時略帶柔和的面色,輕笑著將酒杯遞向杜遠泰。
“嗯!”杜遠泰接過酒杯,沉沉望了眼眼前滿臉帶笑的女子,仰頭將酒一飲而下。
銘王要娶藍月公主,這女娃子,面上還這般淡然!
他實在不解,還是這女娃子過于隱忍?
“我也要。”杜鴻千見杜凌萱對這老頭這般殷勤的樣子,心中憤憤,語氣不善低喝道。
杜凌萱對他,怎么就沒這樣和善過!
這,公平么?好歹,他也是她哥哥,長兄如父,他不能放任這丫頭這樣放肆下去,否則,遲早一日,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哥哥,你不是有手么!”杜凌萱聞言,睨了他一眼,望向杜遠泰時,又一臉的柔和。
“你……”杜鴻千一噎,對上杜遠泰微揚的眉梢,只覺心口盾痛。
當她杜凌萱的哥哥,是他一輩子做過最失誤的決定。
酒過三巡,席間氣氛漸漸活絡,藍月王與段天煜談笑燕燕,皇后及幾位貴妃與藍月姬不時望望段銘楓的方向,掩嘴低聲細談。
煙霞小心觀著主子不佳的臉色,不時替他斟酒。
燕南雪定在段銘楓身上依戀的目光不減分毫。
燕南瑾怔怔然望著杜凌萱的側臉,一雙暗沉的星目里浮光掠影。
“皇上,月姬初來御都,得見天龍物博人杰,承蒙王爺以奇禮迎之,月姬欲獻上一舞,了表謝意,望皇上恩準?”殿內突然傳出藍月姬酥軟柔媚的音聲,低低的聲音帶著幾分撩撥人心的迷離感。
殿內的男人視線定定落在一身桔色霓裳長裙,頭戴紫色砂的藍月姬身上,隱隱生出幾分異樣來。
“公主既有此意,有何不可,正好一睹公主風采,準奏?!倍翁祆下勓裕瑩P眉笑道。
“嘖嘖,銘王好福氣,光聽這聲音,就夠叫人銷魂的!”杜鴻千砸吧著嘴,痞氣沖杜凌萱一笑,陰陽怪氣的語調,不知是贊是諷。
“膚淺!”杜凌萱白了他一眼,正襟危坐,心想著,怎樣才看得到這公主的廬山真面目。
“今晚承受了太多那人恨不能將本公子凌遲的目光,杜凌萱,你個禍害?!倍砒櫱У吐曋櫫R,越發(fā)將嘴巴湊杜凌萱耳邊,在段銘楓眼中,便成了一種調情之像。未來得及理清心中那抹吃味的怪異感從何而來,段銘楓只覺那一幕甚是刺眼,心中隱隱不暢。
該死的女人,獨獨對他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猛地抓起案上的杯盞,連續(xù)數(shù)杯,仰頭一飲而盡,那雙暗沉的眸子掃向挨近杜凌萱身側靠她極近的杜鴻千時,帶著幾分森冷的寒意。
他似乎沒聽到藍月姬那句‘承蒙王爺以奇禮迎之’,以致于在眾人投來疑惑的余光時,仍在沉沉望著杜凌萱。這才發(fā)現(xiàn),本該坐在銘王身側的側王妃,此時卻坐在少將軍旁側。眾人一怔,隨即心中清明了幾分,遂將視線撤回,銘王府之事,不知為妙。
殿內誰人不知,那杜凌萱正是前吏部尚書趙義生之女,趙婉君,曾經(jīng)因逃婚被通緝的朝廷侵犯,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杜老將軍義女,其間曲折,他們自然不敢過問。
段銘爵順著段銘楓的視線,看到杜鴻千身側一身水藍,被挽在鏤空蘭花釵下的三千青絲懶懶垂在腰間的杜凌萱,淡上鉛華的裝束,摒棄了金銀玉翠的繁縟奢華,顯得格外清雅。
默然將段銘楓緊握杯盞的動作收歸眼底,唇角不覺微微揚起一抹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皇上,月姬自幼善舞,最愛以舞為陣,更是常與人其中博弈。素聞天朝英才濟濟,不如趁此良辰,與天朝之舞交流一翻,此來既能助興,也能彰顯央央天朝之才,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藍月齊面色含笑,言辭錚錚,諄諄有禮。但在段天煜看來,卻隱隱帶著幾分挑釁之意。他雖未見識過以舞博弈,卻也不能失了國之顏面,當下便點頭應允了?!芭??公主還有這等才情,到讓朕與眾臣有些迫不及待了?!?p> 段天煜伸手招了李公公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一響,又與身側的皇后交耳幾句。李公公聽罷,領命從旁退去。
殿內眾人一聽藍月王的提議,紛紛側目寡言,面上一陣肅然。
這以舞博弈之說,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聞,貿然與藍月交舞,只怕沒幾分勝算。
此事關乎一國顏面,皇上金口已開,只盼末了,藍王不借機挑釁。
杜凌萱不理會杜鴻千的謾罵,一面吃著御膳,一面期待接下來的精彩表演。
藍月公主竟然當眾提出獻舞,想必還是有拿得出的資本,杜凌萱很是期待,這位嬌媚的公主如何在這百余人前一展才情。
約么一盞茶的功夫,伴著欲揚忽沉的鼓聲,只見屏風后隱隱出來八名身著綠衣的藍月舞姬,四人并排,兩列排開,中間四人肩上抬著一頂白色紗帳,賬內一個明黃身影盤坐,一雙纖細的葇夷成鳳凰啼鳴狀交疊在胸前。
九人慢慢向前,在方臺正中將紗帳緩緩放下,帳內一身明黃紗衣的藍月姬分簾而出,伴隨著眾人的驚嘆聲。只見云絲披風之下,藍月姬身著明黃薄紗的身姿曼妙,一身優(yōu)美的曲線展露無疑。她頭上帶著纘珠頭圍,一縷縷的小辮調皮地垂在臉龐。薄紗下外那雙藍眸此時正滲著一股勾人的流光。
鼓聲突然一揚,只見其余八名舞姬忽向四周散開,形成一個仙女撒花之資,疾風回旋,以百鳥朝凰之姿將藍月姬圍于圈內。藍月姬身姿微動,斜向前微移,伴著雙臂如水蛇游擺,柔軟的腰身微抖,緩緩移著步子。外圍的舞姬隨之后退,擺臂的動作不止,恰似水蛇妖嬈而動。藍月姬忽放低了身子,擺著柔軟的腰線漸漸離地,卻未沾地,右手在空中撒開一個弧度,快速翻到腰下,一個支撐,身體旋轉,頸間亦隨之游擺。顫栗自削肩伊始,流走百骸,似刻意,卻也無意,行云流水,身動而成。
藍月姬身形柔軟,揚腕抬眸間無處不風情,纖細的腰肢似無骨水蛇般柔靡,眾人目光癡癡隨著那腰線慢移,似乎溺在這誘人的舞步里忘了所有。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