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怎么了,這可是夫人吶!”紫衣姑娘低聲問道,同樣一副焦慮的神色。
“婉兒,你可別嚇唬為娘??!”年長女人雙手輕搖著她,一臉欲哭無淚的無奈,為什么女兒醒了,卻是這般模樣?
“這是什么地方,我又怎么會在這里,我應該在醫(yī)院的不是嗎?”比起她們,杜凌萱覺得自己才是徹底糊涂無知的那位。
“小姐,你糊涂了,這里是趙府,你從小住的地方啊,你不記得了么?”紫衣姑娘又問,年長女人似乎已經(jīng)開始嚶嚶哭泣,女兒不僅忘了自己也忘了親娘,怎叫她不傷心。
杜凌萱已經(jīng)不知從何說起了,只是木訥地搖著頭,此時,進來了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聽聞婉兒已醒,他便匆匆前來看望,只是,夫人與小月這般神情是何故,婉兒亦是呆滯一般坐著。
“婉兒,你可醒了!”見女兒已經(jīng)醒來,他自是高興萬分
“我…。”杜凌萱瞬間恢復過神情,不知所以地望著他,只見他的裝束也同他們一般,一身玄色窄袖長錦袍,頭上戴著朱色發(fā)冠,一張國字臉,八字眉下一雙囧囧有神的眼睛里帶著絲疑惑不解。
“老爺,婉兒,她,不認識我們了!”趙夫人起身走到中年男子身側(cè),眼睛緊鎖在她身上,略帶哭腔而又委屈地說到。
“我是爹爹呀,婉兒?!彼路鹨幌伦颖瘋畼O,一只手撫上杜凌萱的頭,帶著顫抖與無奈,難道這就是道長所說的福禍相依么?
“你們別這樣,我不是故意的?!笨粗麄円患译y過的樣子,杜凌萱心里有些發(fā)酸。
“老爺,夫人,大夫來了?!贝藭r,另一名丫鬟領(lǐng)著一位老者進來了,一身青色布衫,頭上帶著黑色帽子,只微露出兩鬢黑白相間的發(fā)。
“周大夫,快來看看,小女這是為何,竟誰也不認識了?”見大夫前來,眾人收斂了情緒,趙大人急忙起身與大夫說明情況。那大夫放下診箱,走至榻前,就要為她請脈。
雖然,對于這種不知是做夢還是演戲中出現(xiàn)的橋段,杜凌萱也不是很介意配合一下的。所以,當大夫裝模作樣地給她把脈時,她也坦然接受,畢竟,對于周圍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楚云說過“如果身處陌生環(huán)境,在不了解真實情況之下,千萬要保持冷靜?!睉c幸的是,他們應該不是壞人。
“大人莫急,小姐本就頭部受過重創(chuàng),能清醒已是萬幸,如今恐怕也是暫時失憶,才會不記得先前之事?!贝蠓蛎碱^微皺,而后又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那可還能再恢復?”趙大人夫婦有些迫切地望著大夫問道,若是好不了,豈不是一輩子不認爹娘了!
“依老夫之見,小姐外傷已經(jīng)痊愈,若讓她多回想過往,說不定亦是能恢復的,我現(xiàn)在給小姐開調(diào)理身子的方子,大人派人隨我去取藥罷?!壁w小姐受傷昏迷,群醫(yī)束手無策乃是眾所周知之事,如今得高人相救,清醒已是出人意外。這毫無癥狀的病例,不是自己能處理得來的,為今之計,只能日后慢慢看情況了。
“多謝大夫?!彪m無有效見地,但趙大人依舊不忘謙遜道謝。
大夫走后,趙大人待了一會兒,搖著頭出去了,趙夫人仍舊不肯罷休地對著一言不發(fā)的杜凌萱講訴她一點也不知道的事。而她也只當聽故事一般聽著了,待她說乏了,也就如泄氣的氣球般離開了。
杜凌萱心想,這是自己做得最長的一個夢了,以為,再次醒來,就回到現(xiàn)實了。
第二日,睜開眼,起床拉開粉色的紗幕,依舊是紅樓拱門,幽靜古典的屋子。伸腳穿鞋時,發(fā)現(xiàn)地上的鞋子變成了柔軟的白色化靴。夢,還在繼續(xù)。她明明躺在醫(yī)院里的,可是現(xiàn)在又感覺真實的存在!往梳妝臺前走去,那是一面鑲嵌在鏤空雕花紅木鏡座上的古銅鏡,托著鏡座的是一個中空的紅木桌子,鏡座兩邊分別有一個雙層的方匣子,鏡前仍放著桃木梳子。往不甚清晰的銅鏡中一看,同樣的一張臉,披散著傾瀉至腰間的烏黑長發(fā),但她確信,自己的睫毛沒這么長,鼻子沒這么挺。鏡中的人睫毛纖長,一雙大眼如星光般璀璨明亮,似明月蕩漾一湖清泉間,朱唇小巧,膚若凝脂。愣愣地看著鏡中的人,杜凌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細膩光滑,可是,有疼的感覺。她摸到鏡中人的臉,亦如摸自己的臉,‘這好像不是做夢,是怎么回事呢?’
“小姐,你醒啦!”那個紫衣小丫鬟進來,見她在銅鏡前,似乎很高興。
“嗯?!倍帕栎孓D(zhuǎn)身面對她,細細看來,這個差不多十五六歲的女孩,那張圓圓的臉蛋上一雙靈動的眼睛異??蓯郏浒l(fā)用綠色絲帶綁成雙丫髻。
“小姐,快把這藥喝了吧。”她盈盈一笑,順手把手里的碗遞了過來,若是小姐知道有人在等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有人一起床就喝藥的么?”杜凌萱有些不明這里的規(guī)矩,不是應該先洗臉,然會吃早點,再喝藥的么!
“額,這,喝了藥夫人才放心,而且燕公子來了哦!”小姑娘瞬間換了副鬼精靈一臉看好戲的神情,眨巴著眼睛看著她。
“燕公子又是誰?還有你?而我又是誰?”杜凌萱一臉的疑惑,又多出個不認識的!
“我都忘了小姐失憶的事!”小丫頭瞬間又像霜打了的茄子,表情豐富極了。
“燕公子是丞相之子,小姐與燕公子青梅竹馬,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月,小姐是吏部尚書之女:趙婉君?!毙⊙绢^也依次回答了她的問題。
“小姐真可伶,什么都忘了。不過,燕公子更可伶,心心念念的小姐居然忘了他!”小丫頭替人惋惜,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樣。
看來這趙婉君平日里待這個丫鬟是極好的,進來都不用敲門,更是可以跟主子隨意開玩笑,這在等級森嚴的古代是絕不可能的。自己所待的地方,主人一定平易待人吧!既然丫頭心思單純,她也放心了許多。
既然一時回不去,那就先這樣吧!至于楚云,他平日里對自己本來就忽冷忽熱,在他的眼中,很多東西比自己重要,正好借此機會,讓他著急一會兒好了,抱著這樣的想法,杜凌萱安心了些,就當作出門旅游咯!
“小姐,你發(fā)什么呆呢?快喝了藥,洗漱完去見見燕公子吧,說不定,見到他你就會想起來了?!眴渭兊男⊙绢^一想到此,又樂開了。
“呵呵!”看著她,突然覺得沒有這么郁悶了?!氵@么可愛,隨了你的意又如何?!?p> 換裝后的自己,又一次讓杜凌萱覺得跌入夢里,一襲白色長裙垂至腳邊,裙邊紫色小花點綴,甚是好看,外罩杏黃紗衣,銀色的蝴蝶腰帶讓腰身顯得更加纖細。半邊發(fā)髻用蝴蝶發(fā)簪挽至頭頂,與腰間的相映成輝,其余的發(fā)垂直散至腰后,這是我在電視里看到的古裝美女呀!‘趙婉君,謝謝你圓了我的夢,但愿你現(xiàn)在也好好的。’
庭院的八角涼亭內(nèi),青石小路綿延至石梯邊,燕南瑾靜靜地等著趙婉君。神色淡然,薄唇緊抿,手里的茶杯早已涼了又涼,可是,他不在乎。半月前的那件事,至今都另他無法原諒自己。如若不是他離她太遠,他不會來不及救她,讓她受傷,甚至失憶。思及此,他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幾分,若不是聽得有腳步聲傳來,茶杯已碎。
“婉兒,你醒來真是太好了!”他迅速轉(zhuǎn)身,面帶微笑,激動得一把抓著杜凌萱的手。
“額,我已經(jīng)好了。你,抓疼我了?!倍帕栎姹贿@突如其來的一抓嚇到,尷尬地想抽回手。眼前這位身材修長,一身藍衣的年輕男子,白凈的臉龐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著他,彷如春風撫來。
“對不起婉兒,我太激動了?!彼D時抱歉地放開她的手,淡淡地對她笑了笑。平素里見慣了愛著男裝的她,此刻一身素衣,文靜內(nèi)斂的樣子,仿若空谷幽蘭,深深吸引著他。
“沒關(guān)系?!倍帕栎娌桓抑币曀难劬?,這般寵愛的神情只怕會讓她心虛的?!撛鯓痈嬖V他,我不是趙婉君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p> “婉兒,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騎馬?!彼忠桓弊载煹臉幼印?p> “你不用自責,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么。是我該說對不起,忘記了太多的事?!?p> “婉兒…。”他一臉的失望。自己又怎么會沒聽聞她失憶的事呢,只是,他不信,他想親自證實。明明,再過一月,他就可以向伯父提親。如今,一切回到起點了。可是,只要她好好的,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忘了太多的東西,可不可以給我些時間?!闭f出自己不是趙婉君的話,會不會太殘忍,趙婉君應該不希望她這么做吧!至少讓她有時間找到怎么回去?
“好?!彼麖娙讨鴥?nèi)心的波起云涌,看著她慢慢離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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