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潛入地府

　　世間原是混沌一片，天地開天辟地始祖語氏一族將世間分為三界，天界、冥界、凡界，三界之間用魄做信物，三界之上以云鏡山為尊，是最尊貴圣潔之地，仙神修煉到尊位，便會自入云鏡山繼續(xù)修煉。

　　天尊有四兒一女，各自散落在四方各司其職，其中天界交由六殿下然，冥界交由二殿下玄羽，天界中的縹緲之界叫做云城，由大殿下蒼涯鎮(zhèn)守后誓死守衛(wèi)，最終變成了天界忌憚之地，原本相安無事，卻被以訛傳訛，傳聞只要誰攻下了云城，便可與天界平起平坐。

　　跟在玄羽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著，暗暗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但同時又怕玄羽會識破自己的身份，語然思緒萬千，原想記住所有路線但已于事無補。

　　“你們都退下！”

　　在地府來來回回的走了約一盞茶的功夫，玄羽在地府蒼冥殿前停了下來，屏退了左右，連語然手里的肉蟲子都叫人帶下去好生照顧，一時間暗色的地府空無一人，蒼冥殿前的燈籠冒著鬼火一般的光芒，著實看著瘆人。

　　“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走吧，進去我們兄妹倆好好聊聊，你好好跟我說說這幾萬年來你經(jīng)歷過的事?！?p>　　玄羽口氣沒有很親密，平靜如水的說著，遠沒有在奈何橋時那般。

　　傀蠱說的沒錯，六殿下在天族的日子遠沒有外人說的那樣風(fēng)光。

　　“按你的話說，六殿下在天族處處受人排擠，可她不也是天尊的子女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p>　　“六殿下是天尊的義女，當(dāng)時天地初開，洪水天災(zāi)肆虐，凡界的人為了祈求上蒼垂憐，將當(dāng)時還是凡人的六殿下當(dāng)做祭品獻給上蒼，天尊慈悲為懷，不忍看凡界如此殘忍，故將四殿下汐岳派去凡界，給凡界定了些許規(guī)矩，凡人漸漸不再如獸般的活著，四殿下還將天界的音律、醫(yī)術(shù)、耕種、建造等學(xué)識由專人傳授給了凡界，在此之前，天尊與凡人達成協(xié)議，若十年內(nèi)凡界無改變將接受凡界活人的供奉，若改變并且上天不再降災(zāi)就放了當(dāng)時的六殿下，但在此之前必須好好對待六殿下，若有閃失天尊會將天地重新合并，永世不再開啟。”

　　這是語然在玄爵梳妝時，傀蠱告訴她的，由于六殿下是凡人，就算有仙根靈氣被天尊破格帶上云鏡山收為義女，也都只是低等的凡人，平時受兄弟姐妹的排擠也就算了，就連云鏡山上做雜活的下人也是看人下菜。

　　“二哥，這蒼冥殿還是老樣子，記得當(dāng)初你初到冥界就建了此處，萬年了，還屹立不倒啊?！?p>　　語然環(huán)顧了四周，說出了剛才這番話，倒是讓玄羽為之一怔。

　　“月兒，你剛說什么？”

　　“我說二哥哥，你在冥界待久了……”

　　語然的話音戛然而止，連語然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二哥哥，你說我這原本睡覺的人，聽他們說你今日在冥界，開心的不得了，這會乏的厲害……”

　　“知道了，自己去吧?！?p>　　語然用一個哈欠打斷了自己剛才的話，身旁玄羽一個轉(zhuǎn)身，已在蒼冥殿正中寶座坐定，隨手拿起一道折子，眼不抬的就回了語然的話。

　　剛才一瞬，就仿佛身體里真的有一個六殿下在，明明自己是第一次來冥界，可為何會說出剛剛那番話。

　　“這次不會在出岔子吧？你每次找的”月兒“可都不是本尊，算上這一個，有七百個了吧！”

　　玄羽見語然離開，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憑空一抓，傀蠱便趴在玄羽手掌之上悠然自得的吃著千年一見的彼岸花葉，無暇回答玄羽的問話，只是向他輕輕搖了搖尾巴做回應(yīng)。

　　“該死，這地府跟迷宮一樣，難怪數(shù)以萬計的鬼魂不是投胎就是受懲，萬年間還沒有一個成功逃走?！?p>　　語然漫無目的的走著，也不知走到哪，之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著脫身，現(xiàn)在想來也真的是一個笑話。

　　“殿下可是迷路了？”

　　清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雖然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但在這陰風(fēng)陣陣的地方還是不禁讓人打了一個哆嗦。

　　“你……是人是鬼？”

　　語然沒有回頭，努力將微微顫抖的聲音壓了下來，既讓自己顯得不害怕，也顯得自己是地府的?？?。

　　“這地府怎會有人？殿下每次見我都會怕我，這都萬年了，還是老樣子?！?p>　　聽到這話，語然定了定神，慢慢回了頭。

　　背后漆黑一片，剛才那鬼魅聲音的主人并不在，難道？是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正想著，眼前一團絲狀物擋住了視線，伸手摸了摸，像極了頭發(fā)絲。

　　冥界有一種厲鬼，怨氣極盛，隨著怨氣原本已是死物的頭發(fā)會不停生長，難道這語然跌跌撞撞的誤入了鬼窟？

　　“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適應(yīng)你沒有眼睛的日子，懂嗎？”

　　剛剛恢復(fù)語仙時，也是這般景象，莫塵云的話回響在耳邊，多少安心了些。

　　“哈哈…。”

　　“哈哈哈……”

　　“哈……”

　　“哈哈哈哈哈哈……”

　　耳邊原有的寂靜，此時正被此起彼伏的笑聲淹沒，加上漆黑一片，四周不知是人是鬼的到處游走，長長的頭發(fā)倒垂下來，不論怎么轉(zhuǎn)身都會遇到。

　　輕輕翻轉(zhuǎn)手掌，原本生長極好的火靈，竟半晌都抬不起頭，無論怎樣使用異靈，結(jié)果都是無用。

　　語然死死閉著眼睛，不敢移動半分，四周笑聲越來越刺耳，這一次，沒有人替她捂起耳朵，沒有人將她護在身后。

　　慢慢的，自己像是被狹小的空間封閉起來一般，背后靠著結(jié)實的墻壁，離自己臂長的地方也是墻壁，笑聲更加震耳欲聾，語然捂緊耳朵，慢慢蹲了下來。

　　“五姐，你們不要在我耳邊笑了，我聽話就是，求你不要剪掉我的頭發(fā)……”

　　“我是下等的凡人……我是凡人……”

　　“我愿意做云鏡山最低等的下人，我不是神仙，不是神仙……”

　　仿佛剛才這些話就發(fā)生在眼前，語然捂著耳朵喃喃著，這一刻，不知她是語然還是六殿下。

　　玄羽用手輕輕碰了碰幻境，一切恢復(fù)如初，沒有笑聲，沒有頭發(fā)，語然低著頭捂著耳朵，將自己緊緊蜷縮在一起。

　　“月兒……”

　　聲音很溫柔，很輕，玄羽生怕再嚇到語然，可語然緊緊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

　　“月兒……”

　　玄羽加大了音量，與語然一同蹲了下來，又叫了一遍。

　　“二哥哥……”

　　語然慢慢抬了頭，看見面前是玄羽時，不禁又往后退了些。

　　“二哥哥，玉棋子不是我摔碎的，我真的沒有去過雅筑軒，二哥哥不要打我……”

　　“月兒，你在說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二哥哥別打我，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來前殿，我……”

　　“月兒！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冥界，不是云鏡山！”

　　玄羽聲音洪亮了好多，一把將語然從地上拉了起來，可語然明顯被嚇到了，低著頭，身體不停顫抖著。

　　“我不放心萱兒，我要去看看！”

　　一行人在浣花鏡月坐立不安，溯之所以要急著去看看，是因為他清楚地感受到語兒這一刻是多么的害怕。

　　“洛晨，嚴密堅守玄爵與冥界的邊界，若再有異動，可先斬后奏！”

　　龍麒何嘗不是心急如焚，雖說自伽洛王之后在無人與天族的人打過交道，但光聽著就知道天族不好對付，語兒貿(mào)然假冒，若僥幸到還無事，但若……

　　“塵云，你在仙翁那里可聽過有關(guān)天族的事？”

　　“仙翁雖說在天界年紀與身份是最長的，但在云鏡山卻是個小輩，所以他才會將年紀輕輕的蘭伊稱作”師姐“”。

　　凡人通過自身修煉，可鍛造出最輕淺的異靈，這時便可至魍魎谷受劫，若經(jīng)得起考驗，受得住誘惑，封仙閣便將其自招入受封，即日成仙，天地間一視同仁，不論異靈修為如何，只要被封仙閣招入便是無上榮耀。

　　“一旦成仙，就相當(dāng)于踏上了去云鏡山的路，豈是你我現(xiàn)在所能觸及和談?wù)摰?。?p>　　莫塵云將自己所知講給了眾人，或許只有雀兒聽得津津有味，其余三個大男人都各懷心事，急自己之所急。

　　“冥主，奈何那邊在披紅掛彩的慶賀，冥王一高興還赦了一批惡靈，這會奈何橋上都擠不下了，孤魂野鬼的都搶著轉(zhuǎn)世投胎，生怕冥王食言不認賬。”

　　洛晨急急忙忙的來稟報，倒是讓眾人大跌眼鏡。

　　“可知在為何事慶賀？”

　　“細作傳回的消息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冥王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先下去吧，再探再報！”

　　龍麒的眉頭深深鎖了起來，冥王此舉可見語兒是成功的，可接下來呢？

　　玄羽將語然從幻境帶到了蒼冥殿的偏殿，看樣子語然真的被嚇得不輕，死死抓著玄羽的手，雖說玄羽使了個幻術(shù)將語然哄睡著了，此時也確認語然就是失蹤了許久的六殿下，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要知道修煉得道的仙人貿(mào)然離開云鏡山是要付出代價的，當(dāng)時六殿下奉天尊之命掌管天界，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原本不會有任何代價就可以離開的云鏡山，卻在六殿下將天界帝王之位傳給下一任天帝時出了岔子。

　　“嫣兒當(dāng)初玩的過了些，還好天界萬年間相安無事，若真出了事，父尊定饒不了她?！?p>　　“報！”

　　一聲高亢的聲音傳來，將原熟睡的語然嚇得打了一個哆嗦，玄羽二話不說將說話的人用眼神甩出去十米開外。

　　“吃了熊心豹子膽嗎？嚇壞了月兒，你死百次都不夠！還不給我滾出去！”

　　“冥王息怒，讓這小將把話說完，再處置也不遲?！?p>　　玄羽輕輕拍了拍語然，慢慢將手抽了出來，交代給一旁的侍女好生伺候，起身離開了偏殿。

　　“你要是說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就好好想想自己的去路，是沉冥河，還是喂惡靈，自己看著辦！”

　　蒼冥殿正殿，玄羽坐在主位寶座之上，那神態(tài)與龍麒無二，或者說更勝一籌，讓跪在眼前的小將驚恐萬分。

　　“稟冥王，玄爵眾人在外慶賀地府大喜，說是要見……”

　　“要見六殿下？”

　　小將重重點了點頭，不再言語，豎起耳朵聽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玄羽嘴角勾起一絲壞笑，看了看跪在地上微微發(fā)抖的小將。

　　“有意思，本王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