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母親出去買菜去了，家里只有展翔一個人在家，他還沒有起床，昨天的大雨讓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的，而且昨晚溫度下降了好幾度，訓練完后疲憊的身體被秋雨一淋，他感冒了，現(xiàn)在仍然沒有起床，身上渾渾沉沉的，仍然在昏睡中。
這時，家里的電話鈴響了，聲音吵醒了仍然在昏睡的展翔，他無力的爬起來，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喂，哪位？”一張口，展翔只覺得自己喉嚨里非常的疼，嗓子干啞的幾乎沒有聲音，渾身也很疼，眼前一片模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病了。
電話是打給他的，自從他手機丟失后，其他人聯(lián)系他只能打他家里的電話了。來電話的是賽事的組委會，他們通知他因為下雨的原因，今天的決賽比賽場地改在了省體育中心網(wǎng)球場的2號外場，時間不變，還是下午六點。
放下電話，展翔有些擔心起來，昨天因為于倩的原因，導致他心情起了變化，被秋雨一淋，他現(xiàn)在感冒了，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他不知道下午還能不能去比賽，即使去了，還能不能正常發(fā)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想到這兒，他想放棄下午的比賽，反正他現(xiàn)在心里失望極了，感覺再做什么都已經(jīng)不可能挽回于倩的心了，他覺得自己再做什么都沒有什么意義了，他沒有了打球的動力了，原來在于倩心里對他打網(wǎng)球有著這樣大的偏見，那他還有什么心思再去打球，下午的比賽他決定不去參加了。
想到這兒，他又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xù)睡覺，他把頭埋在被子里，希望能隔開外面的世界，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再入睡了，心里全都是于倩的影子和昨晚上她對他說的那些話，他抱著被子，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心痛，不覺間，眼淚滾滾而下，不一會兒就打濕了被子。他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哭，漸漸的由無聲的哭泣變成了抽搐。
忽然，他聽到開門的聲音，母親回來了，他趕緊停止了哭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被角擦干眼淚，躺了一會兒后，他起床了，他決定再去找于倩問清楚，得不到她明確的回答，他不死心，他不愿意承認自己就這樣在于倩面前失敗了，他要向她解釋清楚自己為什么不理她，他要告訴于倩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能沒有她，他不甘心。
楊敬暉跟他大哥楊敬業(yè)一塊來到了比賽的現(xiàn)場，昨天他們哥倆談了一晚上，兩人回憶起了他們以前一塊練習網(wǎng)球時的情景，想起了那個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兄弟兩個在體校學習，楊敬暉天賦高，很快在學校打出了名堂，而作為大哥的楊敬業(yè)卻一直默默無聞，因為窮的緣故，他們兩個在學校被其他學員歧視，但楊敬暉靠著自己的成績終于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但是楊敬業(yè)卻一直得不到學校的認可，雖然大家礙他的面子，對他哥哥還是客氣的，但楊敬業(yè)自己知道自已的網(wǎng)球道路算是走到頭了，很快他就申請了退學，算是正式結束了自己的網(wǎng)球夢想，后來他雖然也曾短暫進到過江城市選拔隊，但成績也沒什么起色，在代表江城市打了一次城運會后，他就退役了，而當時的楊敬暉已經(jīng)是國家隊的主力球員，兩人之間的差距是越拉越大，性格耿直的他在退役后通過特殊技能被分配到了江城中學當一名體育老師，這一干就是近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因為他的脾氣耿直，跟幾任學校的領導都處得一般，全校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他們學校還有一個曾經(jīng)是專業(yè)網(wǎng)球隊出來的老師，因為學校除了他，再就沒有人對網(wǎng)球了解有多少，所以他在學校也還是以前的那個老樣子，仍舊默默無聞。而他也對網(wǎng)球失去了最后一絲的感情。直到他看到展翔，這才喚醒了他的記憶，原來他還是打網(wǎng)球出身的。
說起已經(jīng)過逝的二老，兩個人眼眶都有些紅，他們沒有再說什么。楊敬暉主動跟他聊起了他的工作，算是岔開了話題。
“現(xiàn)在工作怎么樣？平時上課忙不忙？”楊敬暉主動問道。
“現(xiàn)在的體育課，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流于形式，哪里來的忙?！?p> “那你的職稱解決了沒有？”楊敬暉關心的問道。
“沒有?！睏罹礃I(yè)很干脆的回答道。
“怎么？有人跟你過不去？”
“怎么會呢。”
“那是為什么，都這么多年了，該輪到你了吧。”
“我又不是帶課的，再說體育課在高中教學里是最不重要的，評職稱輪不到我?！?p> “你還是這個樣子，都多大年紀了，還沒有改變，這個東西不是靠別人給你的，得你自己去爭取，你不能老是等著它自己來?！?p> “他愛給不給?！?p> “你還是那個脾氣，就不能轉變轉變?！?p> “轉變，如何轉變？讓我去找領導說情，你說我是那種人嗎？”
“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是，但我說幫你打聲招呼，你又嫌丟你的人，那我可真幫不了你什么了?！?p> “這事我又沒說要你幫我什么，這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自己知道?！?p> “我說不過你，不說這個了。你現(xiàn)在還打球嗎？”
“基本上不打了，沒條件。”
“怎么？學校沒場地嗎？”
“嗯。”
“怎么可能，你們學校不是省重點高中嗎？連個網(wǎng)球場也沒有？”
“你以為這是首都的大學啊，是個學校都有網(wǎng)球場。”楊敬業(yè)沒好氣的對弟弟嘲諷道。
“那你們是怎么開展網(wǎng)球教學的？”
“你說什么呢，我們哪里有什么網(wǎng)球教學，連個正常的體育課都沒法開展，還網(wǎng)球教學呢，上面呆太久了吧，你把基層的體育工作想哪里去了。”楊敬業(yè)白了他兄弟一眼。
“不是吧，那這怎么可能嗎？展翔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嗎？”楊敬暉驚訝道。
“是啊，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認識他？”楊敬業(yè)驚訝道。
“我聽好幾個人提到過這個孩子了，說他網(wǎng)球打的非常不錯，我這次回來除了來看你們，再就是專程來考察這個孩子的?！睏罹磿熣f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實目的。
“能有這么神奇，值得你這個國家隊的主教練親自出馬來考察一個小孩，看來你很看好這個孩子啊?！?p> “不是我看好，是很多人都提到過這個孩子的天賦，我是專程來落實的，我想親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說的那樣神奇。”
“據(jù)我所知，這個孩子在進校以前就會打網(wǎng)球，他現(xiàn)在讀高一，應該是在初中時候學的網(wǎng)球。”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學習能力，這是他被看好的最主要的原因。”
“學習能力？這話怎么講？”
“我聽說他學習網(wǎng)球的時間還不到半年，但是現(xiàn)在他的水平已經(jīng)達到了很高的程度，這可不是一般的天賦，是非常突出?！?p> “你說起這個，我也有同感，我看過這個孩子的一場比賽，確實讓人印象深刻?！?p> “聽他的同學講，他明天有一場比賽要打，正好我來了，我明天想去現(xiàn)場看看，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塊去?！睏罹磿熝埶缫粔K去看比賽，是想跟他通過比賽多聊聊，好增進兩人之間的感情。
“我就算了吧，都多少年沒有摸球拍了。”楊敬業(yè)婉拒道。其實他心里是在想上次大兒子委托他辦的事就跟這個孩子有關，現(xiàn)在見了面，萬一被他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可如何是好。
“去吧，又沒什么事，去了看看這邊業(yè)余水平有多高，都說江城市是千湖之城，咱們看完比賽順便逛逛東湖如何？我有好多年沒去東湖了?！睏罹磿焺裾f道。
“也好，反正也沒什么事，就去看看吧?！?p> “那行，那就這么定了，明天我們一塊去?！?p> “嗯。”
“兩個孩子怎么樣了？”
“就那樣吧，說起孩子，還得多感謝你，沒有你，楊旭的工作我真不知道如何給安排?！?p> “快別這樣說，楊旭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沒有兒子，他們兩個就跟我的兒子一樣，我不幫他幫誰?！?p> “唉，你是不知道，楊旭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我那時候那個著急?！?p> “他對你還是那樣冷淡嗎？”
兄弟的話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好沉默了。
楊敬暉一看大哥沉默了，知道自己問到了他的痛處，也就沒有再多說，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
“楊鳴呢？他現(xiàn)在怎么樣？”
“他還在江城晚報當記者，現(xiàn)在好像站穩(wěn)腳跟了?！?p> “上個月江城網(wǎng)球公開賽，我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見到過他，小伙子長大了。我看著很喜歡?！?p> “是啊，他不喜歡靠任何人，就想憑自己的能力去闖，現(xiàn)在看來，他還是有些能耐的。”
“年輕人有這樣的勁頭，我們應該高興才對。”
“對他我是挺放心的，我知道他的能力，我相信他?！?p> “那就好，你的兩個孩子都好，我也欣慰?！?p> “佳琪怎么樣了？現(xiàn)在應該上高中了吧？”
“高二了?！?p> “學習怎么樣？”
“這正是我擔心的，她的學習一直上不去，讓我很著急?！?p> “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經(jīng)常陪陪孩子，她常年一個人生活，是很孤獨的?！?p> “唉，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哪有什么時間陪孩子，你以為我不想啊，關鍵是沒時間啊?！?p> “這些年你辛苦了，又當?shù)?，又當媽的?！?p> “沒辦法?！?p> “佳琪還小，你要抽時間多陪陪孩子，千萬不能讓她走錯路。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非常后悔了。”
“后悔什么？你怎么了？”
“唉，說什么都沒有用，楊旭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我的心病了?！?p> “這話怎么講，他現(xiàn)在不是跟著陳啟明工作嗎？有什么擔心的？”楊鼎新奇怪道。
“唉，一言難盡?！?p> “不管有什么，如果你有什么事，你盡管來找我，別的我可以不管，但是這兩個孩子的事就是我的事?！?p>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p> “你這次回來去不去見陳啟明？”
“本來是沒有計劃的，但我看時間吧，如果時間允許，我也還想見見他?！?p> “那還是抽時間見見吧，我也很多年沒見過他了，借著你的這層關系，我也想跟他見見，你約個時間吧，我們一塊兒吃個飯如何？”
聽到他哥這樣說，他心里明白了，肯定又是楊旭遇到什么事了，如果不是，依他哥的性格是不會主動跟他們多來往的。至于是什么事，他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看樣子他也是不想對他明說的了，他只能到時候看吧。
兩人聊了一個晚上，直聊的都困的不行了，楊敬暉才起身告別，去了自己訂好的賓館，本來楊敬業(yè)是要留他家里住的，但楊敬暉堅持要去定好的賓館住，他也就沒有再勉強，自己家里的條件確實一般了些，楊敬暉肯定會住不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