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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jīng)深了。
寒風呼嘯,冰霜滿地,一秉紅燭在沉寂的墓地中緩緩搖曳。
夏安穿著一襲朱紅的嫁衣,跪在任藍宮的墳前,望著墓碑上那張熟悉而英俊的面容,內心一片平靜安詳。
片刻后,夜空中傳來一聲貓頭鷹的啼叫,李千陌如同天外來客般自黑暗中飄飛而來,他身穿一襲繪有猩紅緋月的長袍,手里拿著一串銹跡斑斑的啞鈴,悠然懸浮在半空中,對她低聲問道:“準備好了嗎?夏安,我要開始了?!?p> 夏安沒有抬頭看他,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準備好了,開始吧?!?p> 李千陌默然微笑,抬手作出一個結界后,便舉起手中啞鈴在空中輕輕搖晃起來。
伴隨著漸漸溢出的鈴聲,整個天地間都開始狂風四起,風聲與鈴聲交織在一起,無形中竟似凝聚出一大股洶涌澎湃的氣流,使得整座墓地都震動起來。
夏安只覺胸口發(fā)悶,有些承受不住的閉上了雙眼,爾后便聽到李千陌在夜空中驀然念道:“今有任藍宮與夏安,雖陰陽相隔,但仍心系彼此;此等情真意切,實乃天地之合。吾雖屬血月之王,亦要斗膽做回月老,唯愿有情人終成眷屬?!?p> 漆黑的夜空仿佛瞬間被撕裂般劃過一道亮白的閃電。
李千陌冰涼入骨的嗓音也越發(fā)高亢而激越:
“任藍宮與夏安聽令: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送入洞房!”
話音方落,夏安只覺眼前一黑,身子軟軟栽倒下去,就此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然是次日下午。
夏安是在自己的房間里醒過來的。
頭頂上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水晶燈,身底下是巨大柔軟的公主床,還有那綴著黑色蕾絲紗簾的落地窗外,冬日午后的陽光也依舊散發(fā)著溫柔的暖意。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她呆呆的從床上坐起,目光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突然有點懷疑昨夜所發(fā)生的那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夢。
然而——
伸手掀開被子的霎那,一縷耀眼的流光猝不及防便撞進了她漆黑的眼瞳!
腦中有片刻的暈眩,夏安垂眸望向自己的右手,一枚鴿血紅的寶石戒指、如同鐐銬般緊緊纏繞在她的無名指上。她死死盯住這枚戒指,呢喃道:“任藍宮,我終究還是嫁給了你啊……”
也不知怎地,夏安的腦海里驀然閃過李佑霄那張溫暖陽光的臉,仿佛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質問,令她剎那間痛苦難當,如同大夢三生般,忽然淚流滿面。
正此時,門外突然傳來夏白的敲門聲,他在外面輕聲問道:“姐,你還沒睡醒嗎?你前兩天讓我訂的去巴厘島的航班提前到下午7點起飛了,你趕快起床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得早點去機場了。”
夏安聞言微微一怔,慌忙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從枕頭底下扯出李千陌交給她的黑皮手套匆匆戴上,確定完全遮住了手上的戒指后,才深深的吸進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后,出聲回答道:
“好的,你在樓下等我,我收拾好馬上就下來?!?p> “好!那我在樓下等你?!?p> 夏白答應一聲,便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聽著夏白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夏安的心緒也稍稍平復下來,正想下床去洗臉,眼前卻是一花,一道渾身泛著黑氣的身影便霍然出現(xiàn)在她的床尾!也不知他到底是施了什么法術,落地窗的遮光窗簾竟然自動合了起來,整個房間瞬間便陷入一片漆黑!
夏安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驚聲問道:“又來找我什么事!”
“夏安!”低沉而粗重的嗓音在黑暗中緩緩響起,奉命監(jiān)守夏安的‘交易之魄-翎’于黑暗中冷聲質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對任藍宮的尸體做了什么手腳?”
夏安微微瞇眼,盡管她內心深處滿是恐懼,但是面上仍是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搖頭顫聲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你在找死!”
夏安垂眼,目光掃過自己戴著黑皮手套的雙手,心中莫名一動,張口問道:“任藍宮是魔君害死的對不對?魔君就是為了要害死他,所以當初才派你來逼我求他回萊卡學院?”
“放肆!夏安,當年的交易是你自己簽訂,你沒有資格對魔君提出質問!”
“呵呵……”夏安慘然一笑:“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魔君他明知道任藍宮愛我,也明知道我恨任藍宮……他分明是故意要來折磨我,捉弄我的!我只不過是和他交易了我的愛情,他憑什么如此作弄我?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
“廢話少說!”黑暗中,‘翎’的嗓音徒然拔高,顯然已經(jīng)快要對她失去耐性:“快點老實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對任藍宮的尸體動了什么手腳?”
“人都已經(jīng)死了,我動他的尸體有什么用?”夏安冷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就算我恨他,難道我還要去挖出來鞭尸嗎?”
“好!很好!夏安,你最好是不要讓我查出這件事與你有關!否則,你也會命不久矣?!?p> 聞言,夏安無所謂的聳肩:“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