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從家中小跑出來,這中秋夏謙放了他五日長假,反正去學堂也是睡覺,真不如就這么晃蕩在揚州城來得自在。
只是今日出門溜得急,身為分文成了欠缺。
林嵐獨自晃蕩在湖畔,當日三元樓的棋局,已經(jīng)早有游手好閑之人復(fù)制成翻版,在街頭巷尾擺局,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感情自己還成了江湖棋局的祖師爺了?
時辰尚早,正當林嵐優(yōu)哉游哉地漫步湖畔,感受著大京朝緩慢地生活節(jié)奏時,一聲撲通將他的神兒給勾了過去。
湖上出現(xiàn)了一朵松綠色的布花。
林嵐朝前后望了望,暗道:不會這么湊巧吧?
湖中的那朵布花似乎并沒有什么掙扎,心如死灰一般地沒入水中。
林嵐顧不得這么多,趕緊一個鯉魚打挺,跳入了湖中。
湖水微涼,他一把將那女子的胸襟拉住,直接拽出了水面。
“小姐,你跳水自殺麻煩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再跳。你跳了我還得救的,麻不麻煩?”
眼看著鮮活的生命就要沒了,林嵐沒看見也就罷了,見到了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噗!
這再好的體力,在湖里這么一折騰,還將個大活人給拖上岸,林嵐自個兒都累得有些氣喘。
“阿彌陀佛,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p> 林嵐雙手摁在女子的胸前,救人之余,對手底下的這尺寸略微感到有些吃驚,“發(fā)育這么好……”
連續(xù)地幾次按壓,林嵐覺得是不是有必要做一做人工呼吸,便緩緩靠近女子的嬌容,咂嘴喃喃道:“長這么美還跳河,讓那些單身漢子還怎么活?”
然而剛剛貼上女子冰冷的嘴唇,便吃痛地嗷嗷叫起來。
蘇醒的女子感覺到唇上熱熱的嘴唇,本能地一口咬了下去。林嵐被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趕緊起身,“你這小妞,下嘴這么重!”
“咬你算是輕的!誰叫你玷污我清白?”女子冰山似的小臉蛋有些慍怒。
林嵐擦了擦嘴唇,那齒印上都有鮮血流了出來,搖頭道:“蠻不講理。我好心救你上來,即便是輕薄你,你都要自盡之人,還談什么清白?”
女子小臉一紅,“誰說要自盡了?”
“那你大清早的,跳湖里游泳嗎?”
“我……我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迸涌赡芸吹搅謲股砩贤瑯訚皲蹁醯?,明白確實是這個人救了自己,便有些底氣不足。
林嵐只能認倒霉,揮了揮手,道:“行吧,管你摔下去還是真的自盡,本少爺救你一次,下次就是死在本少爺面前,本少爺都不帶眨一下眼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彼麛苛藬砍鲅南麓?,這回去得怎么說,吃大閘蟹戳的?
“恩公既然有救人善心,為何要輕薄小女子?”
“誰沒事輕薄你?我是救你,這被水嗆到呼吸……唉,說了你也不懂。不然你以為你能這么快醒來?”
女子的腮頰更加紅了,低下頭一禮,道:“是我錯怪恩公了,敢問恩公貴姓?”
面對女子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林嵐直翻白眼,道:“免貴姓什么不重要。姑娘你家近嗎?”
女子一聽林嵐問住處,立馬警覺起來,顫抖著冰冷的嘴唇,“恩公你問這個干什么?”
“小姐您不覺得我救了你,不應(yīng)該提供個方便,讓我烤干身上的衣服嗎?”林嵐估摸著林家府上的那些老梆子們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又身無分文的,只能找個地兒烤烤火,免得著涼。
女子稍作猶豫,最后還是點點頭,道:“好吧,小女子的住處就在附近的湖畔?!?p> 秋風雖沒有到刺骨的地步,但林嵐穿著濕衣服,這風一吹,還是冷得讓他直哆嗦。
走過一段小弄,便拐進了一出僻靜的林間小筑。
“你就一個人住?”林嵐張望了幾眼,似乎并沒有旁人。
“嗯?!迸狱c了點頭,道:“我去給你拿塊干布?!?p> 女子緩緩進屋,自己這一身濕衣,就連身材,都完美地給襯托了出來,剛剛走在路上,差點羞死人。
林嵐見到一邊有些干柴,便自個兒生火。這衣裳,怕是要脫下來才能烤的干了。
小院內(nèi)收拾得十分干凈利落,種上的紅楓此刻紅葉颯颯,十分惹眼。小爐燃起火,林嵐才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這給你,擦擦吧?!边^了片刻,女子才換了身衣裳出來,“我這里沒有男子穿的衣裳,不然恩公也可以換一身干衣裳。”
林嵐的手指接布的時候無意劃過裙褶,眉頭一挑,這布料不一般吶。
“哦,不礙事,姑娘先回屋吧。我這里……若是不想看到什么,最好回避一下?!?p> 女子臉上升起一抹羞紅,點點頭,回了廂房,隔著門扉問道:“恩公是哪里人士?”
林嵐脫下了身上濕噠噠的衣服,好在女子給的布夠大,林嵐擦拭了一番,索性直接裹在了身上,赤著個膀子應(yīng)道:“揚州人士,看姑娘您這住處,應(yīng)該不是揚州人士吧?”看著女子身上衣物就是不凡之人,這那個大戶人家會讓一個女子獨住一處。
“嗯。”女子并未多說什么。
林嵐慢慢地烤著身上的衣服,道:“為何會落水?”看女子年紀,與自己也相仿,應(yīng)該不至于好端端地走著,就莫名其妙地落水了吧。
“小女子……有夢游之癥……”
“難怪了……”不是自盡,這跳湖之后還一點兒不掙扎,看來這女子有很嚴重的夢游之癥。
“這樣豈不是很危險?”
女子隔著木門,在屋中用手絞著裙褶,說道:“像早上那樣的事情,也只是意外,一般也不會如此嚴重?!?p> “這還不嚴重?看來姑娘一定有什么心事,不知道在下能否幫上些什么?”
女子愣愣地出神,喃喃道:“不必了?!?p> 林嵐感覺衣服烤得差不多了,便道:“這危急性命之事,不得不警覺,你看這樣如何,這外邊的庭院,在下幫你用鎖鎖起來,每日清晨來幫姑娘開門,也就不用擔心姑娘你在病好之前出什么意外了。”
“哦,姑娘別擔心什么其他意外發(fā)生,在下?lián)P州巡鹽御史林如海的公子林嵐,若是有什么難處,來林府找在下便是?!?p> 女子輕聲道:“小女子名叫雅芳。公子能這樣為雅芳著想,又是雅芳的救命恩人,豈會有歹意,只是怕這樣做麻煩公子?!?p> “雅芳?!绷謲拱底阅畹溃凹热贿@樣,我們戌時再見。”到晚上七八點也是時候睡了,這樣林嵐再幫她將門從外邊鎖起來,就不擔心她夢游的時候出這個院子了。
“那就勞煩公子了。”
林嵐換好了烤干的衣服,道:“那在下便告辭了?!?p> 雅芳透過門縫,見到林嵐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便開門相送道:“恩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小女子身無長物,今日又倉促之急,家中只有些磨好的豆腐,不知道……”
林嵐看著已經(jīng)略微梳好妝容的雅芳,忽然一愣,這天底下還有這么好看的女子?
“不打緊,我也不怎么餓。”然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叫起來。早上溜得太快,點心都還不曾吃,加上跳湖里救人,耗體力又多,到這個點,肚子肯定餓。
雅芳掩嘴笑了笑,道:“若是不嫌棄,恩公在這等上片刻。”
林嵐緩緩道:“別恩公恩公的,叫我林嵐便好。這恩公聽著,總歸有些顯老。”
女子從一邊的灶間搗鼓著,將一碗撒了蔥花、麻油和些許醬醋的豆腐端出來,道:“怎么能直呼恩公大名,林公子若是不嫌棄雅芳手藝,嘗一嘗這豆腐。”
林嵐接過雅芳手中的碗,心里哭笑著,這下真的成吃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