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館,宮無霜華倚在軟榻上,一手掌書,一手撫摸著青鳥的羽毛,十分愜意。
若除過時不時從后側(cè)傳來的慘痛嗚咽聲,這屋子的氣氛倒真是祥和安寧。
青鳥好奇地探著腦袋,瞧著宮無容臨的慘狀,時不時嘰嘰喳喳地叫幾聲,好似在嘲笑對方趴在床上不能起身。
瑋天恭敬地站在一旁,除了嘴唇時不時抖動憋著笑意,別無他狀。
“你們都欺負我!哎喲!”宮無容臨憤憤不平,投來幽怨的眼神。
昨日他尚不能開口說話,今日才稍微有些好轉(zhuǎn),胸口不時傳來的蝕骨疼痛感始終提醒著他曾受了風央錦一掌,不但無地自容且丟盡臉面。
宮無霜華翻過一頁書卷,淡漠道:“你若記仇,也尋不到本宮這里,若不想被醫(yī)治就跟醫(yī)者說明情況,別像個女人一樣凄凄慘慘戚戚?!?p>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你看連青鳥和瑋天都笑話我……”宮無容臨噘著嘴小聲嘀咕著,這挨了打不僅沒有受到優(yōu)待,就連青鳥和瑋天都敢明目張膽的笑話他了,屬實不能忍。
“二皇子,屬下可沒有笑話你?!爆|天瞬間收起了臉上細微的笑意,面容嚴肅。
適才二皇子的嗚咽聲真的很像女人在低吟唱歌,他實在控制不住面部想笑的表情。
“哼!我才不信!”宮無容臨冷哼了一聲,將頭偏過一旁,宛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宮無霜華并不搭理宮無容臨的瞎鬧,因為此時正有一暗衛(wèi)進屋給瑋天報信。
“主上,二皇子的酬金已到,附有一瓶傷藥,另蒼皇有圣旨送往嘉云王府,請許氏前往月明宮受封公主稱號?!卑敌l(wèi)走后,瑋天如數(shù)相告。
宮無容臨一聽酬金到了,立馬來了精神,情不自禁地就想起身查看,可輕輕一動便牽連到胸口傷處,上一秒他還精神抖擻,下一秒便聽“嘶”聲縈繞耳畔。
宮無霜華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露出一股邪魅之氣,若無其事道:“這嘉云王府估計又有大動靜了。”
楚韶的腦子也就只能想到這么多了,殊不知順勢而為下,多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受封哪里算得上大動靜?況且這也不是嘉云王府受封啊?!睂m無容臨用手托著下巴,思索不前。
“或許她這是要走了?!睂m無霜華手中的書卷又翻了一頁,眼中閃爍著不羈的光芒,表情也變得愈發(fā)高深莫測。
若他是云恭璃,定不會放過此等可以出城的絕佳好機會,一旦楚韶徹底登基,將諸事處理順遂后,她再想堂而皇之地出城只怕沒那么容易。
“誰???走哪里?”宮無容臨還沒反應過來,大腦的思維仍停留在自己白白受了風央錦一掌還沒討回公道。
“瑋天,蒼都的幾個城門務必找人看嚴實了,嘉云王府那邊也要盯著,凡有異動,提前報稟?!睂m無霜華撫過青鳥的后背,趁其不備揪下些許羽毛攥在手心,惹得青鳥嘶叫不已。
瑋天領(lǐng)命,轉(zhuǎn)身便走。
“你這傷休養(yǎng)的也該好了,不然怎么去辦事?”宮無霜華一把揪住青鳥的小腳,任它如何撲騰都逃脫不掉寬大的手掌。
“太子兄,我這好不容易才休息幾天?!睂m無容臨嘴角下拉,索性將臉埋在了被子里,佯作聽不見看不到。
他這一年鮮少有休息的時候,無不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為對方辦事,如今受了傷,總要趁此機會好生調(diào)養(yǎng)身體。
宮無霜華也不惱,淡然置之道:“也行,你若不想報那一掌之仇也可以?!?p> “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辦事,說吧,需要我做什么?”聽到報一掌之仇,宮無容臨立即掀開了被子,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世間除了宮無霜華可以打他,其他人一律不行,風央錦這一掌他定會尋機會還回去。
“蒼國這池中水太清了,水至清則無魚,本宮怎么覺得葉衍的兵馬走地太快了?”宮無霜華勾起一抹攝人心魄的眼神,將手中的書卷緩緩放下,邊走邊拂去手心的羽毛。
他也要去看看舊相識了。
宮無容臨望著宮無霜華逐漸離開的背影,不禁長嘆了口氣再次喚來醫(yī)者為他換藥。
太子有太子的使命與抱負,而他終其一生最想做且最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為太子掃平一切障礙,助他早日登上四國之巔。
城外,風央錦與志空從皇宮出來便一同來到了恩澤山的后山之巔,此刻旭日東升,光芒萬丈。
今日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恩澤山巔難得沒有霧氣繚繞,清晰可見山腳河流穿越,展示出大自然的神奇魅力。
“少主可做好了抉擇?”志空背手安靜地看著遠處云卷云舒,心中思緒萬千。
昨夜他坐禪結(jié)束,發(fā)覺殿中只有風央錦一人,于是二人相伴來到恩澤山,不過看對方神態(tài)似是有問題要問他,他便索性趁此機會將云恭璃所述的修神之法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
不過自從聽完志空的論述,風央錦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除了對志空知曉風族秘事持懷疑與疑惑態(tài)度,他雙目緊閉,腦海中閃現(xiàn)著過去的種種,仿佛有一張無形的薄膜將他包裹,與外界失去了所有的聯(lián)系。
云恭璃的神力強大到可以讓所有人震撼且恐懼,說他沒有一絲絲的羨慕是不可能的,但他自身本修仙力,從未聽說過這世間還有剔仙骨塑神力的方法。
若僅僅是經(jīng)歷蝕骨疼痛倒也罷了,依志空所言,他還需借用夷山靈泉之力,那便意味著他需重回風族,向那人低頭……
“除了夷山,本尊再無其他可用之處嗎?”風央錦動了動眉頭睜開了雙眼,流露出深深的沉寂。
“你也知道這四國僅夷山才有仙氣充盈的靈泉?!敝究章柫寺柤?,表示無可奈何,他要是能想到其他辦法,又何須對方違背自身心意與風族族主重歸于好?
風央錦輕輕嘆了口氣,猶如冬天里的呵氣,飽含著沉重的壓力。
“你能確定你的方法可行?換句話說,你如何知曉本尊使用仙力會遭受反噬一事?此乃風族秘辛,世間少幾人知曉?!?p> “本道若真沒點本領(lǐng),如何在這四國立足?你可別忘了,當初你尋找鳳星所在的準確地點還是本道幫的忙?!?p> “讓本尊再想想吧,盡快給你答復?!憋L央錦抬頭望向天空,太陽的光芒極為刺眼,仿佛無數(shù)金色的針芒,無情地刺痛著他的雙眼。
夷山世世代代為風族禁地,只有得到風族族主的親令才可進入,可風族族主與他之間,隔著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
志空也知此事急不得,遂點了點頭,認真道:“你這幾日就在墨公子那里好好休息吧,楚韶繼位,近期定會舉行登位大典,本道最近哪兒也去不了,就在這恩澤寺恭候佳音。”
天地之道與萬物之理皆離不開乾坤卦道,他為風央錦卜了一卦,結(jié)果如云恭璃所想那般,對方定會應允此事。
“也行,那本尊先走了?!憋L央錦蹙著眉頭,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去,其緊鎖的眉心皆是憂郁與思索的神態(tài),仿佛正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思想斗爭。
志空并不挽留,而是盤腿而坐,于這山巔將禪意與自然融為一體,從禪境中找尋道法的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