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如果沒有上官隱點破,我可能還蒙在鼓里。但是,哪怕是他告訴了我真相,您在我心中,還是我最尊敬的人。當(dāng)年,您在我危難之時救了我,還收留我,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鄙蛄Э粗杈抨?,認真地說道。
凌九昊淡淡地說道:“你竟然相信他所說的就是真相,而不相信我?”
沈璃笑了笑,“只是感覺而已?!?p> “也罷,你不信我?,F(xiàn)在我也不說什么?!绷杈抨缓攘艘豢谧郎系牟?,然后放下茶杯。“時間會證明誰對誰錯?,F(xiàn)在,你告訴我,那巫族大墓的另一個入口,在哪?”
“上官隱沒有說。”沈璃老實回答道。
凌九昊眉頭一皺,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你應(yīng)該去找燕臥起的?!彼绱苏f道。
沈璃被他眼神所懾,喃喃道:“可是當(dāng)時燕臥起也在場,他也說不知道?!?p> “嗯?”凌九昊的眉頭越皺越緊。因為他發(fā)現(xiàn)本來他以為簡單的事情,變得越發(fā)不簡單。原本是他與燕臥起的交易,硬生生插進來一個以星隱宮宮主自居的上官隱。
關(guān)鍵饒是以凌九昊的見多識廣,對于此人,也是一無所知。一無所知這四個字后面隱含的意思是,凌九昊摸不清楚此人的用意。
這個上官隱,與燕臥起的關(guān)系如何?既然他自稱星隱宮宮主,那么燕臥起這個星隱宮長老對他是聽命,還是陽奉陰違?如果是前者,那么凌九昊不免就要懷疑,燕臥起是不是騙了自己。雖然燕臥起能夠準確說出大墓的確切位置來取信自己,但是這不等同于他知道進入大墓的路。而如果是后者的話,那么極有可能是燕臥起不想讓上官隱知道他知道這個秘密的關(guān)鍵。
想來想去,凌九昊也失了頭緒。沈璃的話,他覺得應(yīng)該是真的。因為如果是編造,那么一查有沒有上官隱這個人就能分辨真?zhèn)巍?p> “果然還是要自己去找燕臥起么?”凌九昊腦中閃過這么一絲念頭?!白罱坎环菜坪醢l(fā)現(xiàn)了什么啊。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冒著風(fēng)險再走一趟。
凌九昊做出了決定,他看向沈璃的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復(fù)雜。
沈璃的確是他用來交易的棋子,但是沈璃的身上也傾注了他的心血。若說他對當(dāng)年那個小女孩沒有感情,那定然是假的。但是那巫族大墓對于凌九昊來說,比什么都重要。沈璃注定是要為此犧牲掉的。所以,他才會對沈璃說出救你一命,之后便再無瓜葛這樣的話。
可現(xiàn)在的話,沈璃帶回來的消息并沒有多大價值,他必須確認燕臥起是否真的知道另一條進墓的通道。
如果燕臥起知道,那么沈璃還是要派上用場,如果燕臥起真的是在騙自己,那么凌九昊也不介意做一回正道衛(wèi)士,殺一通星隱宮。
這樣一來,是否需要沈璃,就變成了待定的事情。這種情況下,像曾經(jīng)一樣把沈璃帶在身邊,才是能夠保證萬無一失的正確決定。
可沈璃還能像以前一樣聽話么?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凌九昊畢竟年長了沈璃那么多,所以,他已經(jīng)從剛才小女孩的表現(xiàn)之中,看出了她對自己的不信任。而且沈璃知道了這件事,他如果想要用強,那么很有可能讓她采取極端的行為來反抗。再加上她現(xiàn)在牽扯到了鮫珠的事,凌九昊雖然不是很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是他卻很清楚這件事的麻煩。
凌九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暫時放一放,就隨自己說出的那句話,沒有瓜葛為好。
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說道:“也罷,這件事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彼酒鹕?,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沈璃十分熟悉的青瓷瓶,放到了她手里。
沈璃有些不解。
凌九昊微微一笑,說道:“你現(xiàn)在卷入了鮫珠這件事,宗師堂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放棄,所以,我也收回再無瓜葛這樣的話。一旦遇險,砸碎瓷瓶,我依然會現(xiàn)身救你一命?!闭f罷,他也沒有等沈璃回答,他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沈璃望著凌九昊離去的背影,眼里也滿是復(fù)雜。
在她來到夙州之前,她一直將凌九昊當(dāng)成最親的師父來看待。畢竟當(dāng)年,是他將她從那個地方帶走。他不僅救了她的命,更是教她武功,給了她家一般的關(guān)懷。
當(dāng)沈璃發(fā)現(xiàn)這個亦師亦父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她的時候,她一直以來的信念便崩塌了。
所以,沈璃才會聽從那張紙條上的話:到某時某地,挖出鮫珠,然后帶上它,死在松陽城外。因為那時的沈璃,已經(jīng)失去了生的欲望。
這也是李沐好心救她的時候,反而被她埋怨的原因。
不過,也正是因為李沐的介入,非但沒有讓她死成,反而是拋卻了死志。李沐的出現(xiàn),在后來的經(jīng)歷中,逐步替代了凌九昊在沈璃心中的位置。換句話說,李沐成了沈璃活下去的信念。
為了救李沐,她果斷喚來了凌九昊。凌九昊的及時出現(xiàn)從側(cè)面反映出,凌九昊果然還是不放心自己,所以一直跟著自己。然而這一點,進而也確認了上官隱所說的那些事。
沈璃本來在心中,已經(jīng)將凌九昊打上陰險狠毒,無情無義的標簽。但是,凌九昊領(lǐng)走之前的行動和話語,卻讓沈璃再一次困惑了。
凌九昊,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沈璃覺得自己根本看不透。
這也不怪她。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想要看透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實在太過困難。
想要看透一個人,那是何其艱難?
沈璃望著那扇門,看了一會,然后,她走過去,將門關(guān)上了。
這家客棧是凌九昊直接帶他們闖進來之后,霸占了的房間。沈璃可沒有忘記眼下的局面。若不是凌九昊來得及時,她可能已經(jīng)被宗師堂抓住,而李沐,也可能已經(jīng)喪命。
小城還是封城的狀態(tài),而杜江恐怕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回想今日,沈璃也是感概萬千。在得到鮫珠之后,她就把鮫珠放在了九仞劍的劍柄中。這也是宗師堂搜身時,沒有發(fā)現(xiàn)鮫珠的原因。畢竟九仞劍在凌九昊手中成名已久,他們也沒有想到,沈璃竟然膽大包天地在劍柄的地方挖了個洞。
當(dāng)九仞劍落入漕幫杜碧瀅手中時,沈璃沮喪無比。她不止是在惋惜劍,更是擔(dān)心鮫珠落在漕幫手中。所以杜江在逼問她鮫珠在何處的時候,她告訴杜江,鮫珠在漕幫。
誰曾想,凌九昊暗中跟隨,卻是將九仞劍拿了回來。他帶著九仞劍現(xiàn)身小城,不止是救了沈璃的性命,更是救了李沐的命。
有時候,人生便是如此奇妙。
沈璃關(guān)上門,回到床邊,看著還是被鱗甲包裹著的李沐。李沐現(xiàn)在的氣血和呼吸都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沈璃趴下身,伏在李沐身上,側(cè)耳聽到了李沐的心跳。
“咚、咚、咚……”雖然緩慢,但很有力。
李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沈璃也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鮫珠號稱長生不老,但并沒有明確說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給李沐服下鮫珠,不過是沈璃絕望之下,孤注一擲而已。
幸好,沈璃賭贏了。
沈璃覺得自己的好運還沒有用完,但是能夠救到李沐,便已足夠。她伏在李沐身上,抬起頭,望著李沐的臉。想起方才情急之下,用嘴渡氣,讓李沐吞下鮫珠那一幕,沈璃有些臉紅。
不過,當(dāng)時情急之下,沈璃只記得李沐鮮血的腥咸。
現(xiàn)在沈璃望著李沐的嘴唇,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再次嘗嘗味道的沖動。這沖動一旦在腦中萌發(fā),便再也壓制不住。沈璃做賊心虛一般地抬起頭,看了看門窗外,并無人影。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低下頭,吻上了李沐的嘴唇。
四辨唇兒相觸,李沐當(dāng)然毫無知覺。但是沈璃卻渾身一個激靈,一股難以描述的酥麻感覺從心頭涌了上來。
“是甜的!”沈璃心中暖暖地想著。
吻完李沐之后,沈璃直起身,用袖口小心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然后傻傻地看著李沐。
雖然這個家伙時常抱怨自己帶來麻煩,但是他沒有拋下自己。雖然這個家伙笨頭笨腦,還笨手笨腳,但是他對于自己的關(guān)懷,卻是沒有變過。
有什么危險,他會擋在前面,有什么好事,他也會和自己分享。
可惜啊,自己的命不好,老是給他惹麻煩。這次還連累著他差點死去,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
“那么,怎樣回報他能彌補呢?”沈璃一手托腮,很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
一個十五歲少女憧憬地遐想,一個大膽卻又合理的想法冒了出來。
“不如就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