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嚴(yán)家大公子和嚴(yán)家小娘子的鬧劇,最后以小娘子把自家相公拉上白馬為結(jié)局。只不過嚴(yán)正自然是不情不愿地臭著一張臉。
嚴(yán)家小娘子牽著馬慢慢走,而嚴(yán)家大公子則是趴在馬上又睡著了。兩人一馬就這樣,在朝氣剛剛褪去的小城里慢慢往回走。這與小娘子來時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沐望著那動人但又消瘦的背影,不知怎么,覺得她有些可憐。無關(guān)樣貌,只是覺得這人的遭遇太過可憐。
不過,別人的悲苦和歡樂都是別人的。李沐嘆息一聲,便轉(zhuǎn)念拋到了腦后。
在與熱心的金大姐告別之后,李沐對著沈礫說道:“走吧,找個地方?!?p> “我們能找哪個地方???已經(jīng)沒多少錢了?!鄙虻[拍了拍自己的腰袋。
“在城里你難道還想露宿么?”李沐疑惑道。
“當(dāng)然不想了?!鄙虻[搖頭道。
“那不就得了?,F(xiàn)在這點(diǎn)銅板,應(yīng)該還夠住一晚。”李沐四處張望,繼續(xù)怡紅院這條街應(yīng)該是歡街,隔壁倒是有一家酒家,卻沒有住宿的地方?!暗茫胰枂??!?p> 李沐在路上尋了個路人,問清了小城內(nèi)客棧的位置。
全國連鎖的悅來客棧他們自然是去不起,但是路邊的歇腳大通鋪,他們還得富裕的?!白甙?,前面左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往西就對了。”
“不要,我才不要去通鋪?!鄙虻[卻是搖了搖頭。那種通鋪稱為大車店,一般都是行腳客商的伙計們住的地方。屋舍簡陋不說,往往還是二三十人同一間屋子。更有甚者,連騾馬都和人睡在一起。
沈礫一想起這景象就渾身發(fā)毛,哪還能同意李沐的想法?!安唬宜蓝疾粫?。”
“……”李沐有些無語,合著剛才說沒錢的不是他一樣。
沒錢是沒錢的用法,但是既然沈礫不愿意,李沐也不勉強(qiáng)他。畢竟李沐自己原也是勉強(qiáng),誰都希望舒適一點(diǎn)。于是李沐和沈礫一合計,決心還是找一家客棧去。
去不了悅來客棧,兩人便選了一家便宜的。不過距離也比較遠(yuǎn)。李沐和沈礫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城西找到了那家順風(fēng)客棧。
說是客棧,不過是一幢二層小樓民居改的。外面看著有些破舊,但是里面的人倒是不少。
一樓店面除了一個曲尺臺,剩下的位置都放了桌椅。
李沐和沈礫踏進(jìn)店門,柜臺后的一個小二就迎了出來。“二位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你們這邊最便宜的房是多少?”李沐問的還是最便宜的房間。
小二一聽是最便宜的,想了想,說道:“最便宜的是馬廄和柴房?!?p> “……那就再稍稍貴一點(diǎn)點(diǎn)的。”沈礫伸出手,用手指比劃著說道。
“那就二樓的上房吧。一百一十文一晚。”
“額?!崩钽暹€在遲疑。小二也是個有眼力的人,他輕咳一聲,說道:“稍便宜一些也不是沒有。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那間屋子,不太吉利?!?p> “不吉利?”李沐看他的表情,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
小二靠近了些,小聲說道“這間里面死過人。當(dāng)然,已經(jīng)很久了。里面陳設(shè)家具老板都已經(jīng)換過,如果客官不介意,給個三十文就可以了?!?p> “???”沈礫皺著眉頭。而李沐則是一口答應(yīng)。“行,我們先住下吧?!?p> “別啊,李沐,那間房里可是死了人的?!鄙虻[扯了扯李沐的袖子。
“死了人怕什么,又不是我們害死的,變成鬼來報仇也找不到我們。走吧,這么便宜,還是一間房。知足吧你?!崩钽逭f道。小二一聽,臉上笑開了花?!皝韥韥?,客官樓上請?!?p> 沈礫見李沐抬腳上樓,也只得跟了上去。
二樓的布置和一樓差不多,用木板和房門隔出了一條走廊,兩邊都是房間。小二帶著李沐走到了最里面那間,推開門,一股沉悶的味道撲面而來。不過李沐看了看,大體上還算干凈。
“客官,就是這里了,有事您吩咐?!?p> “行,先給我準(zhǔn)備點(diǎn)熱水吧?!崩钽灏炎约罕成系腻伣庀拢叩搅舜斑?。
小二躊躇了一下,說道:“可以,不過……洗漱的熱水和吃食都是要額外算錢的?!毙《钆逻@兩人不知道。畢竟這兩個人看上去不像是有錢的樣子。
“我知道,這點(diǎn)錢還是有的?!崩钽逭f道,說著,他推開了窗。窗外是他們來時的那條街,視野和采光都不錯。如果不是因?yàn)檫@里死過人,大概也不會這么便宜。
小二退了出去,順便關(guān)上了門。
李沐將自己身上的東西都摘了下來,然后他倒在了床上。
“欸!給我起來,你身上這么臟,怎么躺床上去了?”沈礫喊道。
“休息,休息一下?!崩钽遄焐虾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沈礫指著窗外說道:“才這個時間,需要哪門子休息??!”
“昨夜睡得不好,哎喲,別打攪我了。”李沐翻了個身。
“行行行,懶死你算了?!鄙虻[氣鼓鼓地在一旁坐下。
過了一會,李沐倒是沒有了說話聲,只余下了淡淡的呼吸聲。沈礫靠過去看了看,這家伙竟然真的就睡著了。沈礫有些無奈,她站在床頭,看著李沐。然后,她忽然想起,這似乎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幾次和李沐共處一室了。自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李沐共處一室,甚至同床共枕。
“哎呀。想什么呢你。”沈礫忽然用力搖了搖頭,她想要腦中的想法甩出去。可她越不去想,就越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離不開眼前在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的那個家伙。
“和他在一起,好像是有些不一樣呢?!鄙虻[微微彎下腰,近近地看著李沐的眉眼。她偷偷捏了一下李沐的鼻子,李沐伸手撓了撓,撣了撣手。
“嘻嘻。”沈礫捂著嘴偷笑。真好,和他一起,就不想死了呢?!安恢肋@笨家伙,知道我是女子會是什么表情?!?p> “篤篤篤?!本驮谶@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沈礫走過去,打開門縫張望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小二和另一個伙計抬著一大桶水上來了。沈礫打開了門,讓他們把木桶放在了地上。
待到小二和伙計離開,沈礫關(guān)好了門,然后將角落里的屏風(fēng)扯了過來,擋在了床和浴桶中間?!八赡悖瑒e醒過來?!鄙虻[如此想著,開始寬衣解帶。她一邊行動,一邊翹著耳朵聽著床上的動靜。
衣衫褪去,沈礫把自己浸入浴桶之中。水溫有些熱,正好可以洗去這幾天的疲憊。沈礫愜意地躺在浴桶里,放松身心。她用手擦拭著自己的身體,當(dāng)她低頭看到自己的胸口時,她有不滿地撇了撇嘴?!熬褪且?yàn)檫@么小,所以那個家伙才一直認(rèn)定了我是男人吧。”她用手托了托,還是一聲嘆息。
沈礫在浴桶之中泡了一會,正跨出浴桶穿衣的時候,床上忽然傳來了李沐的聲音。他嘟囔著什么,從床上跳起來。然后一步步向屏風(fēng)走來。
沈礫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要知道她現(xiàn)在還是赤身裸體的。雖然她在心底有那么一絲想讓李沐知道自己是女兒身,但是并不代表要赤身裸體地直接出現(xiàn)在李沐面前啊!
“站??!”沈礫聲音都是顫的。
李沐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地一愣?!案陕锇??嚇我一跳?!彼焐险f著,腳步卻是不停。
沈礫一步來到衣架前,扯過一件衣服,一邊往自己身上裹,一邊說道:“不許看我!”
“誰要看你了??!”李沐鄙夷道,“我是要去小解。”說著,他繞過了屏風(fēng)。一見浴桶,他也明白了沈礫在干嘛?!按笄逶绲倪€洗澡,不能等到晚上么?”
“水是你叫的,你自己不洗,那就我先洗咯?!鄙虻[已經(jīng)穿上內(nèi)襯,所以也稍稍定了定神。
李沐一攤手,“大哥,你看看我好嘛,這幾天臟活都是我干,我才該好好洗一洗好嘛!幫我叫小二去換一桶水?!闭f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房內(nèi)雖然有馬桶,但是李沐卻走到了一樓大廳后面的茅廁。等他小解完,穿過一樓大廳回到二樓的時候,他路過一桌人,桌上有四人,各自帶著兵器,一副江湖人的打扮。他們說的話,不經(jīng)意間飄進(jìn)了李沐的耳朵。
“也就是說,姜涔殺了章拳王?”
“是的。據(jù)說是以力破力,硬生生震死的?!?p> “那章拳王不是號稱已經(jīng)摸到出神境界的門檻了么?”
“是啊,就是這樣的實(shí)力,也不夠看啊。姜涔成名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出神境界了。不然你以為他不朽石佛的名號是吹噓出來的?不過啊,當(dāng)年和姜涔有仇的,遠(yuǎn)不止是章拳王一人?,F(xiàn)在姜涔行蹤暴露了,應(yīng)該有大批仇敵找上他吧。我聽聞連東山郡王都在買姜涔的人頭?!?p> “啊?這怎么還牽扯到了朝廷郡王呢?”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不過,當(dāng)年鯤鵬幫解散的原因成謎,你不知道實(shí)屬應(yīng)該。但是我有秘聞。當(dāng)年姜涔和皇家關(guān)系匪淺,恐怕這次姜涔二十多年再現(xiàn)身江湖,沒有那么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