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那樣,那師弟也太恐怖了?!甭远Φ?。隨后,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很小聲地說道:“畢竟像師叔那樣的天縱奇才,百年也不見得能出一個?!?p> 岳葉楓一聽,臉上泛起了笑意。他算不得年輕,這一笑,眼角已經(jīng)滿是皺紋。不過,他真的挺開心。“出家人,可不能打誑語啊?!?p> “自然,自然。貧僧可是很怕臨湖師叔的戒棍的。”略懂大笑道。
岳葉楓給了他一個我很滿意的眼神,然后收回心思,繼續(xù)看著不懂。這場面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一桑道人在那邊對著不懂猛攻,但是不懂就是紋絲不動。這樣一邊倒的戰(zhàn)斗,讓人看著很沒勁。
“唐師兄,晏師兄,你們有從中學(xué)到什么東西么?”一旁的堯紈不停吃著棗子。只有這樣,他才感到不那么無聊。
唐昭聽到他的話,目光卻還是看著一桑道人。他回答道:“氣機流轉(zhuǎn),一氣呵成的道理。”
“有么?”堯紈瞪大了眼睛。
“這套掌法也是非同一般。聲勢無比,可以充分發(fā)揮真氣的作用。而且這招式看上去,更像是散手。如此說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桑道長的拿手功夫?!标號|閣看得比唐昭還認真。
“散手?”堯紈回想了一下。一桑道人的確是一招一式,招式之間,完全沒有連綴的感覺。這樣的招式,一般被稱為散手。每一招的威力都可以很大,但是無法連接起來,壓制對手,這就是散手的缺點。
一般江湖人都會幾式散手散招,但是真正能以散手出名的,江湖上也沒幾個。真正的江湖人都會有自己的一套招式,作為自己行走江湖的根本。
“那那個小和尚呢?你們看出什么了?”堯紈咬著半個棗子。
唐昭與晏東閣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金剛不壞?!?p> “看上去像是橫練功夫?!碧普颜f道。
晏東閣補充道:“但是又不完全是橫練。這是真氣布于體外的表現(xiàn)。其本質(zhì)還是內(nèi)功?!?p> “不容小覷啊?!壁w依妍也是感嘆道。
“的確是厲害。”梁初透這毒舌的小妮子也是對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和尚充滿了敬佩。
堯紈笑道:“喲喲喲,咱們家初透也會夸人了??上О?,人家是出家人。不能嫁娶的?!?p> 梁初透白了堯紈一眼,對于這個師兄,她是真的很討厭。
不同于年輕弟子的輕松氛圍,費季禮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一桑道人翻來覆去,也不過是那一套掌法。內(nèi)功雖然深厚,但是只是道門中人大多都會的混元功。到目前為止,他所展現(xiàn)出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內(nèi)功深厚的道人所能夠展現(xiàn)出來的東西。
而太一道之所以能夠超越大多數(shù)道門流派,成為國教般存在,就是因為它門下弟子修行的功法特殊。
那一部號稱《九歌訣》的功法。
天衍九歌,御神之章。
這一部心法集,同時也是劍法。這九歌劍法,不是九招,而是有十一招。
就天璣宮所保存下來的記載。這部劍法最為奇特的地方,便是這每一招,都有一套心法。若是尋常劍法,一套劍法往往是一套內(nèi)功心法來主導(dǎo)配合。
因為不同心法的運功路線不同,真氣在經(jīng)脈之中行動,能夠給習(xí)武之人帶來非同一般的力量。但是也有一個風險。那就是一旦走火入魔,那么很容易造成經(jīng)脈的損失,以至于威脅到生命。
走火入魔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其中最容易導(dǎo)致這一結(jié)果的,就是真氣失控亂竄。
在一套心法之下,真氣運行都是熟門熟路。一旦改練,一個掌控不好,就容易讓真氣失去控制。所以江湖之中,半路改練其他武功,往往要先廢去原本內(nèi)功,重頭開始。為的就是避免走火入魔成為廢人的風險。
那如果是同時練十一種不同的心法呢?
呵呵,一般人聽到這種說法,往往要罵上一句什么都不懂的白癡。這世上根本沒有這種事情。
但是費季禮堅信有。因為他是天璣宮的長老,所以他知道一些年代久遠的江湖內(nèi)幕。
就比如,當世八大門派,都是曾經(jīng)太一道的附庸。
天璣宮,逐月派,扶風閣,君子居,少陽派,浮山派,奔雷宗,陷空山。
分別對應(yīng)八卦之中的,乾,坎,巽,坤,離,艮,震,兌。
這八門,算是曾經(jīng)太一道的外門。他們知道《九歌訣》的存在,甚至于他們的武功,也都出自《九歌訣》。
在很久之前,太一道走向衰弱的時候,他們離開了太一道。自立門戶。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九歌訣》這門算是總綱的功法。
他們沒有放棄尋找瀛洲仙山,太一道宮。
他們也沒有放棄尋找傳說中的不死仙丹。
因為他們曾經(jīng)是太一道的一部分,所以他們堅信這些傳說的存在。
可是太一道在沒落之后,弟子稀少,幾代都是單傳。三十年前,太一道出了一個行走江湖的弟子,當時八大門派有所行動,差一點就從他口中得到了太一道宮和《九歌訣》的秘密。
可惜最后還是功敗垂成。
如今再次遇到太一道的弟子,他們真的是無比看重。但是,這次的弟子,出現(xiàn)的時間和上次相距久遠。八大門派無法確認這次的弟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太一道弟子。
而當年八大門派對太一道弟子的所作所為,算不上光彩。他們怕由他們直接出面,會讓太一道弟子心有顧慮。所以,特意讓天璣宮去請金剛寺出面,去驗證這次的弟子,到底是不是太一道弟子。
這本來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可是,金剛寺派了不懂這個小和尚出面,似乎完全出乎了天璣宮的預(yù)料。這也算是脫離了費季禮的掌控。
現(xiàn)在不懂的表現(xiàn),的確出乎費季禮的預(yù)料。但是他只是被動挨打,根本不可能將一桑道人的底細逼出來。而費季禮,卻似乎摸到了金剛寺派他出戰(zhàn)的深意。
不懂小和尚是臨光方丈的關(guān)門弟子。就身份來說,可以體現(xiàn)金剛寺對天璣宮請求的重視。不懂來到這里,臨光方丈是履行了他的諾言。對天璣宮也算是有所交代。
不懂小和尚是小孩子,只修煉防守的功夫。這要是輸了,也完全是常理之中。人們只會從年齡層面上去考慮,根本不會墮了金剛寺的威名。反過來說,不懂小和尚能和一個成年人抗衡,反倒是突出了他的天賦異稟。
金剛寺與太一道同為出家人,在太一道鼎盛時期,金剛寺也有分庭抗禮之意。如果一桑道人真的是太一道弟子,那么派不懂小和尚打不還手,多多少少也算是念了些以前的情。也算是示好太一道的弟子。
這一人選,已經(jīng)是一箭三雕。
再加上略懂和岳葉楓隨行,有什么問題也可以照應(yīng)。怎么看,都是萬無一失。
天璣宮等派,完全找不到可以指摘的地方。
“高,實在是高。”費季禮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伤坪踉絹碓綁阂植蛔∽约旱呐瓪?。臨光老兒,若不想配合就直說。如此機關(guān)算盡,真當我天璣宮是可以隨意糊弄的么?
費季禮冷笑一聲,看著一桑道人緩緩收功。
一桑道人算是在他們面前演示了一整套散手掌法,除此之外,他一點都沒有暴露出來?!靶煾?,我認輸啦?!彼χf道。
不懂這才睜開眼睛,他仿佛猶如睡醒一般,疑惑道:“???道長你說什么?”
“我認輸啦。我可不是你的對手。”說著,一桑道人作揖行禮。
“?。靠晌沂裁炊紱]做啊。”不懂吐了吐舌頭。
換做其他人聽到不懂這么說,恐怕要被氣出一口老血。你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我就無可奈何。這不是氣人這是什么?
可一桑道人完全沒有生氣,他再次重復(fù)道:“你勝啦?!?p> “真的嘛?師兄,我勝了!我勝了!”不懂這才站起身,雀躍地向著略懂跑去。
他一起身,原本他座下青磚,碎成了齏粉。隨風一飄,了無影蹤。
一桑道人轉(zhuǎn)身,向著李沐走來。
“道長很厲害呢?!闭驹诶钽迳砼缘牟幷f道。
一桑道人謙虛道:“哪里哪里。”
“混元功,補天散手。光這兩門武功,就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庇蒴~在一旁道破一桑道人的武功。一桑道人驚訝于一個女子的眼光,他敬佩道:“施主懂得真多?!?p> “無他,熟能生巧罷了。”虞魚對于一桑道人略略施禮?!暗篱L這番不勝,才是真的厲害。”
一桑道人的身子一頓。
“呵呵呵呵,今天真是大開眼界?!辈幒呛切Φ溃叩劫M季禮身邊,向著費季禮行禮?!岸嘀x費前輩讓我能夠目睹佛道兩家精彩一戰(zhàn)?!?p> 費季禮臉上不陰不晴,他開口說道:“不必多禮?;厝ヌ嫖蚁蜍幹鲉柡??!?p> “自然自然。”博寧依舊笑著。他對著虞魚招了招手,招呼道:“走吧,我們回去。”
虞魚乖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桑道人這才從李沐身邊接過他的行囊,他望著博寧的背影,問李沐:“李兄弟,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么?”
“他們不是武學(xué)院的人么?”李沐有些奇怪,之前費季禮介紹過這兩人啊。
一桑道人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