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總是客人上門。我們也得去迎接一下?!币簧5廊苏酒鹕?,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對著李沐說道。
李沐微微點了點頭,跟著一桑道人一起到了門口。
臨照苑處松陽城外,位置幽靜。別院門外視野開闊,中門洞開,大有風(fēng)雨皆入懷的韻味。
在門外,一行隊伍浩浩蕩蕩,正向臨照苑而來。
前有小沙彌捧著金佛開路,后有行腳僧敲著金鐘木魚隨行。林林總總,大概有二三十人。他們口誦佛經(jīng),緩緩行來。
費季禮和章婉容對視一眼,他們雖沒有說什么,但是眼中卻有著一股詫異。
“這金剛寺的排場,也太大了一些吧?”堯紈心直口快,把費季禮和章婉容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相比于金剛寺弟子,太一道的一桑道人,獨身一人,風(fēng)塵仆仆而來。簡直算得上是寒酸。
唐昭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這樣背后腹誹的話,他不想去接。
倒是站在堯紈身前另一個青年接過了話頭,“金剛寺遠在橦州,雖然信者數(shù)眾,可也不見得帶著這么多人一起來。我看那些僧人,倒像是夙州天鷹寺的?!?p> “天鷹寺的話,倒是不算遠,過來幫忙擺下譜,倒也說得過去?!绷撼跬覆[著眼睛說道。
“梁師妹,且噤聲。這話可不能讓師叔們聽了去。”那青年笑盈盈的,給人一種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這青年乃是天璣宮弟子晏東閣。與當(dāng)今天璣宮宮主陳祀乃是同一輩。只不過天璣宮還未有下一代弟子入門,所以他還沒能升上一輩。
此次天璣宮所邀請弟子觀摩金剛寺和太一道一戰(zhàn),四派派出的,都是最具潛力的弟子。
一桑道人和李沐踏出門,看著眼前這幕,一桑道人倒也沒說什么。
那一行人到了距離照臨苑大門十丈左右的距離才停下。眾多僧人們簇擁著的馬車停下,從馬車上下來了三個人。
其中兩個也是和尚。不過卻還有一個人,留著長發(fā)。
一眾光頭之中,忽然多出一個蓄發(fā)中年人。這就讓這個人好像漆黑夜晚之中的螢火蟲一樣,一下子變得鮮明而又出眾。
李沐的目光,也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了過去。
那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頭有些大。不過,如果連著他的身材一起看的話,似乎也變得協(xié)調(diào)了很多。這個人是個胖子,李沐略略估算了一下,那個體型,大概得有兩百多斤。
那人下車之后,和身邊的那兩個和尚說著什么,然后便向著照臨苑門口迎接的眾人看來。
他身旁的兩個和尚,一個年紀大些,一個年紀小些。年紀大的和尚披了一身袈裟,看上去寶相莊嚴。而那個小和尚,雖然只穿著一件普通僧衣,卻是生的唇紅齒白,眉目之間,給人一種靈動的感覺。
見他們?nèi)讼萝嚕M季禮和章婉容便率八大派眾弟子迎了上去。一桑道人看了一眼,沒有動作。而李沐見一桑道人沒動,他也不好有什么動作。
費季禮走近那三人,先是行了一禮,然后問道:“來者可是金剛寺略懂大師和不懂師侄?”
身穿袈裟的略懂大師雙手合十,說道:“小僧略懂,見過天璣宮費前輩。”
略懂和尚見一旁不懂小和尚一動不動,伸手推了推他。不懂小和尚這才仿佛回過神來一般,學(xué)著略懂的樣子,雙手合十行禮。“見過各位前輩師叔師兄?!?p> 略懂和尚在旁打了個哈哈,說道:“我這個師弟,真的是人如其名,除了念佛吃齋,啥也不懂?!?p> 費季禮笑了笑,說道:“大師說笑了?!彼粗远蜕羞吷系哪俏慌肿?,說道:“這位是……”
略懂和尚看了那胖子一眼,說道:“這位是隨我們前來的葉楓居士。”
“葉楓居士?”費季禮在腦海之中思索著這個名號,他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印象。看起來,這個人笑得也是人畜無害,難道真的只是個在家居士?“還請恕在下孤陋寡聞?!?p> 略懂和尚仿佛看出了費季禮眼底的困惑,他看似無意地補了一句:“葉楓居士姓岳,原名岳葉楓,自從二十多年前,便在敝寺專心佛法,費前輩不認得也是正常的?!?p> “原來如此。還望岳居士不要責(zé)怪?!辟M季禮說著,又一一介紹自己身后的弟子。最后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皝?,諸位里面請?!?p> 略懂和尚點了點頭,帶著不懂小和尚和岳葉楓進了照臨苑的門。
在門口,一桑道人這一身標(biāo)準的道士打扮,讓略懂和尚停下了腳步。他一震衣袍,向一桑道人行禮?!鞍浲臃?,敢問道長可是太一道傳人?”
“無量壽福,小道見過金剛寺略懂大師?!币簧5廊俗饕拘卸Y。
這一佛一道,兩人互相見禮。
略懂和尚見一桑道人身后還有一人,而這個人是剛才費季禮沒有介紹的。于是,他向一桑道人發(fā)問,“這位是?”
“這位小兄弟名叫李沐,與我有舊,也算是機緣巧合才出現(xiàn)在此。”一桑道人介紹著李沐。李沐在一旁很識時務(wù)地躬身行禮。
略懂和尚與方才跟八大門派弟子見禮一樣回禮。
就在這個時候,岳葉楓忽然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沐上下打量。略懂和尚注意到了岳葉楓的目光,給了他一個詢問的表情。岳葉楓一聲輕笑:“不曾想,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天賦之人。這位小兄弟,氣機暢通,不似一般。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啊。”
“哦?”略懂和尚挑了挑眉毛,滿是詫異的神色。他可是知道這岳葉楓的真實身份的,在他的印象中,能夠讓岳葉楓這個人當(dāng)面夸獎的人,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除去已經(jīng)圓寂的上代主持,金剛寺之中被岳葉楓當(dāng)面夸獎過的人,就只有自己不懂師弟了。
自己師弟名為不懂,看似懵懂,實際上卻是天生的赤子之心,不曾沾染塵世半分。這樣的人,若是能夠精研佛法,恪守本心。前途可期。
可這個李沐卻也能得到岳葉楓的夸獎,難道李沐的天資真的那么好?畢竟岳葉楓的眼光,從來沒有看走眼過。于是,在那一瞬間,略懂和尚心中有了決斷。
“李施主,敢問師從何處?”略懂和尚問道。
李沐不知他為何這么問,但是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還未拜師。”
“那可有興趣,來我金剛寺做個修佛檀越,參禪居士?”略懂和尚此言一出,讓費季禮和章婉容這些人目瞪口呆。金剛寺中都是僧人,只有少數(shù)人能夠以在家居士的身份在寺中靜修。能夠獲此殊榮者,皆是醉心佛法,且大有感悟之人。
李沐這少年,略懂和尚只是見了第一面,便邀請他去金剛寺靜修,這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費季禮表面不說什么,心中卻是暗自留了個心眼。一會,他定要好好看看這個李沐的資質(zhì)。若是他真的值得讓略懂和尚出言相邀,那么自己也不介意給天璣宮帶一個弟子。
李沐此時不知道自己因為略懂和尚的一句話,讓費季禮有了收他入天璣宮的心思。他還在考慮略懂和尚的邀請。
金剛寺,李沐也有所耳聞。東城坊里有不少街坊也是信佛之人。他們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附近渡濟寺上香拜佛。不過,若是說起佛寺,渡濟寺雖然也是古剎,但是遠遠比不上有天下第一寺之稱的金剛寺。
去金剛寺修佛?這可是李沐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不過,李沐也沒有想多久,他直接搖了搖頭。
略懂和尚見李沐搖頭,臉上笑了笑,他看了一眼一桑道人。他是以為李沐被一桑道人搶先一步,所以才拒絕了自己。不過,他也沒表露什么。這本來也只是一件小事。
再看始作俑者岳葉楓,他只是說了這句話之后,便直接進了照臨苑的院門。略懂和尚有些無奈。
一行人全都進了會客的大堂。賓主入座,自有奴仆送上了茶水。
費季禮算是主導(dǎo)之人,所以坐在了主座。李沐借了一桑道人的光,也得到了一個座位。
“諸位,我僅代表我天璣宮,歡迎太一道的一桑道長和金剛寺的略懂大師?!辟M季禮話未說完,“還有不懂小師父,葉楓居士?!?p> “費前輩客氣了?!甭远蜕泻攘艘豢诓?,然后說道:“其實,應(yīng)該把我?guī)煹芊旁谖抑?。?p> “哦?此話怎講?”費季禮有些奇怪道。
略懂和尚微微一笑,說道:“因為這次要和太一道傳人切磋的,便是我這位不懂師弟了。”
此言一出,倒是讓費季禮有些震驚。他從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就以為是略懂和尚來和一桑道人切磋。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十歲的小和尚來出戰(zhàn)。
“啊?略懂大師,這樣是否有些不妥?”章婉容在一旁提醒道。
“不不不,沒有什么不妥的。師弟滿腹經(jīng)綸,輪機辨禪意,小僧甘拜下風(fēng)?!甭远蜕泻呛切Φ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