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來我才明白神君那句話的意思,那日我正翻閱著飛升簿子,小安忽然出現(xiàn)拉著我走,打翻了硯臺(tái),我掙扎著甩開了小安,小安卻反臉一反常態(tài)的隱忍著怒氣:“華胥靈,你還想被騙到什么時(shí)候!”
我不知道小安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安拖著我出了大殿,殿外神君一襲紅衣,手里還有個(gè)玉面玲瓏的酒壺。
“又是你?!鄙窬嬃艘豢诰妻D(zhuǎn)臉有看著我:“小阿靈,過來?!?p> 小安將我藏在身后冷冷盯著神君像是防著神君要對(duì)我做一些壞事般涼聲:“我今日才知上生殿的上生神君為人如此不擇手段,硬生生改了人的姻緣,如今還想著用勾結(jié)魔界的借口屠盡華胥族人!”
我聽著小安的每個(gè)字,認(rèn)認(rèn)真真,直到最后的華胥族人四字。
我頓時(shí)想到了我阿娘。
“靈兒,這一世你我本該活在凡塵為一世恩愛夫妻,若不是他改了你我命數(shù)怎么斷了相牽的紅綾,若不是他強(qiáng)牽你凡塵一世孽緣你又怎會(huì)心甘情愿給了他靈心,若不是他你華胥一族怎會(huì)被安上勾結(jié)魔界的罪名而要受滅族之災(zāi)!”小安指著神君瞋目切齒,我腦中一哄,有些身形不穩(wěn)的后退扶著殿門,我抬頭看著神君,那時(shí)他的模樣有些模糊,是眼中的淚在作祟:“可是真的?”
“你若待在本君身邊,本君可保你一命。”神君沒有絲毫的愧疚之色,他沒有回答,卻又回答了。
我撐著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經(jīng)過以往種種,直到最后停在他面前,回歸至今。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我?!蔽铱粗劾锏臒o情無欲扯出一抹笑:“我還記得你說過,你愿陪著我生世輪回?!?p> “我以為神君將這些都給忘了,卻都是記得的?!?p> “原來,這些不過是神君寫出來的一手好折戲。”一抹笑最后凍結(jié)在嘴角,冰涼無比:“阿靈既然是華胥后人,自然不能貪生怕死,所幸神君那一手折戲里阿靈愛上的不是九重天上的上生神君莫問川,而是人界一心一意為了阿靈的凡人夫君。”
大抵是錯(cuò)覺,神君眼里有些傷色。
“小安,我們回家?!蔽掖菇?,神君的酒壺摔碎在地,成一縷冰煙。
脖頸被神君狠狠掐住,我不知道他眼里的愛恨來于何處,我只知道我現(xiàn)在不能死,我要回凡間找我的阿娘,我不要在這九重天上當(dāng)一個(gè)無情無義長(zhǎng)生不死不滅的仙神。
小安打不過神君,他不過一掌,便將他擊打在地不能動(dòng)彈,我死死的摳他掐住我脖頸的左手,摳的指甲縫里都是血,神君的眸里是哀意:“留下,本君給你一條活路?!?p> “我…要…回家!”
用力一掙,神君竟被我震開咳嗽出了血,像是受了重傷,我卻也顧不得他如何,只是一瘸一拐的走向小安扶起他也不曾多瞧神君一眼:“我華胥族人無愧天地,天界若想讓我華胥一族死,我華胥族人自然不會(huì)多言,只是無需用如此的罪名當(dāng)做借口來羞辱我整族?!?p> “神君若對(duì)我還有半分的情意所在,那便讓我走?!毙“簿o緊握住我的手,神君的聲音忽冷:“本君給了你靈根仙體,你若走,也該留下些什么?!?p> 我扶著小安慢慢走到神君身邊,低眉輕語(yǔ):“四根靈根六道仙體,我早就留下了。若神君想要我這獨(dú)留的仙魂,見過阿娘后我自當(dāng)奉上?!?p> 衣袖輕觸,微微感覺到神君輕顫。
我懵懵懂懂來到這九重天,又傷痕累累的離開,帶著一身情傷回到窮桑,親眼看著血掩滿山。
“阿娘——”我在這遍地橫尸的窮桑來來回回的尋找阿娘,想著哪怕是尸身也該好好安葬,小安一臉悲憫,似乎見不得我如此模樣一個(gè)一個(gè)的翻著地上的尸體滿手鮮血,跪地將我按在懷里輕訴:“阿靈,不要再看了?!?p> “阿娘不在這里,不在這里?!蔽亦?,緩緩發(fā)出一聲嘶吼:“阿娘——”
這一聲,似乎貫穿了天地。
我在窮桑山上找尋了四個(gè)時(shí)辰,終于在窮桑河邊找到了阿娘的尸身,那時(shí)她嘴角還掛著笑,想必阿娘死前也沒有怨恨天界,這個(gè)華胥一族愚忠的天,狠心的天。
我用了三天的時(shí)間將華胥一百三十人全部都好生安葬,小安陪著我磕了響頭,他說,阿靈,佛說普度眾生,卻渡不過你一劫,即是如此,那我陪你渡。
小安愿放下佛同我一起紅塵萬丈,可我的紅綾線早就被我親手埋在了紅線樹下,這一世如同空門姻緣必是凄苦,我無法像阿娘一樣不去怨恨天,她愛著天界而我不是,我只愛著她,愛著華胥。
天界和華胥究竟又怎樣的恩恩怨怨我不想了解,我只想他們都能活上萬年,壽終正寢。
“小安,如若那紅綾不改,你我本該在這窮桑過一生。”我坐在阿娘墳前看著滿天繁星,小安坐在我身旁將我攬入懷沒有多言,我縮在他懷里憋著滿心難過:“我要回去。”
小安似乎想說些什么,可我早已暗中施法定住了他,他的心跳有些急促,我松開他轉(zhuǎn)身摸著阿娘墳上的黃土垂睫落淚:“我即是華胥后人,自然不能貪生怕死,我要回九重天同天界要個(gè)道理,我華胥一族,不是勾結(jié)魔族的叛徒,不是天界的羞恥,不是卑微的螻蟻?!?p> “若我能活著回來,我同你相守一生,若不能,這一生欠你的,我用來世償還。”我緩緩起身:“小安,你的佛沒有錯(cuò),他只是一時(shí)遺漏了。”
不是佛不能普度于我,而是我自身不愿普度。
既然天不憐憫,那便與天論。
天不遂人愿,那便與天爭(zhēng)。
天不作美,那便與天亡。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欠我華胥的,該還。
神君欠我的,該還。
月老那一句虧欠,我受下了。
的的確確,十分虧欠。
南客喬木
。。。趁著今天沒有上班趕緊更新, (?_?)實(shí)習(xí)狗很可憐的,(?_?)有一篇短文如今就被一個(gè)編劇催了好久好久。。 (?_?)某喬大概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