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的睡顏還是一貫的好看,我摸了摸他的臉,還有著溫度。
“原本同司主就這樣不復(fù)相見也好,若是見著他了,我必定狠不下心來這樣做?!蔽遗吭谒乜谳p語:“等你好了,我就等你還俗娶我?!?p> 小和尚不知是否聽到我的話,我緩緩扶著他起身背在背上出了小竹院,院外站著風(fēng)生獸,頭上不知何時纏了塊白紗,衣衫上還有許些血跡,他瞇著眼睛打了個噴嚏:“這九天山上你使不出仙法,我來送你倆一程?!?p> 我道了聲謝眉間憂色的別過頭看向玄機(jī),風(fēng)生獸也上前伸手抬起玄機(jī)的臉:“果真如荊芥所說長得很是好看,一張?zhí)一?。?p> 我聽他這話里醋意滿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見我這番舉動少不了諷笑:“若我真有害人之意,你倆難道走的出這九天山不成?”
我左右想了想風(fēng)生獸的話,覺著他說的的的確確沒什么毛病,風(fēng)生獸嗤笑了聲揮手帶了陣輕煙,晃眼就已經(jīng)到了九天山外,身上的靈力也緩緩恢復(fù)了七八分,抬頭又看了一眼九天山,心里卻不知為何生了分羨慕。
能為了自己心愛之人守著這片山頭數(shù)幾十萬年,是何其的情深。
“小和尚,以后我們也找個小山頭隱居可好?”我輕喃使用術(shù)法將小和尚收于真身之內(nèi),那些該解決的事,的確是需要面對了。
幽冥司還是一貫的幽冷,就連這黃泉路上也不見有幾個魂魄在游蕩。
待到了三生石畔時才看到一艘小船立于岸邊,船上站著一個女子,我認(rèn)得她,鏡胭仙姬。
“你……”她看見我臉上有些驚慌,瞬間卻又掩得不剩一二:“既已逃出了幽冥,又回來作甚?!?p> “我在不在幽冥同你有什么干系。”我委實不喜歡她眼里那股子沒由來的怨恨,若真算來,她反倒是那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幽冥的人。
“莫問川同我有婚約在身,幽冥的事自然而然是我的事?!辩R胭實屬不知何時與司主有這樣的關(guān)系,我蹙眉有些疑惑:“你何時同司主……”
“你難道心里難受不成?”鏡胭那臉上無一不刻著得意兩字,我心里雖不同她所想難受,卻也有些疼。
“三萬年前你……”
“擾我好夢?!贝械穆曇翥紤?,卻帶著少有的冷意:“仙姬既已無事,便可回九重天回復(fù)了天君?!?p> 鏡胭又平白無故的瞪了我一眼,成了一縷煙消失不見。我委實不知她為何這樣喜歡瞪來瞪去,那一雙好看的眸子難不成就是這樣瞪出來的?
“小阿靈?!彼局魈糸_船簾手里還握著一壺子酒,歪歪斜斜的從船上走下到我面前打了個酒嗝:“你這番回來,是要當(dāng)面同我決裂么?”
“司主醉了。”我看著他醉眼朦朧的模樣有些惆然:“那些事,花靈不與你算?!?p> “連算賬也不愿了么?”司主忽然整個人傾倒在我身上:“你到底還是厭惡我,這天上地下便只有你一直不怎生喜歡我?!?p> 司主在我耳邊說了一大堆的酒話,熱氣噴在耳側(cè),密密麻麻有些發(fā)癢。
“花靈聽說,司主這有法子解了束心劫?!蔽覍⑺c自己的距離拉遠(yuǎn),司主瞇著眼睛盯著我問道:“你是為了這法子而來?”
“司主曾用自身靈血灌溉花靈三萬年,花靈很是感激。這幾千年也對司主一直是一心無二,恐有費(fèi)了司主的一番心血,如今司主是做了些混賬事,初初也想同司主就這樣一了百了。”
“可細(xì)想來司主做的這些事雖然混賬卻沒有對不起花靈,就算不為了這法子,花靈也該回幽冥同司主說個清楚明白?!?p> 我頓了頓看著司主眸里的情緒又道:“這一生花靈想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塊。他若死了,花靈也可等著他下一世,自至能有個一生一世。”
“你可知他是佛祖座下的二弟子,注定是四大皆空成佛之人。”司主又喝了一口酒才晃晃悠悠的往后退了幾步:“你若同他在一塊,是沒有什么好姻緣可講。”
“司主,花靈初初成人形時你同花靈說過不能動這情,可這情又豈是自己能控制,司主在情'愛中游玩幾十萬年,自然難懂?!蔽以臼遣幌脒@樣同他說話,卻又不知為何難掩心里的憤憤不平。
“我的確不甚懂?!彼局骱染频膭幼魑⑽⒁粶?,伸手將我攔在懷里:“不如小阿靈來教我可好?”
“司主,你若待人多些真心,我又怎會那樣向往著凡塵?!边@懷抱熟悉異常,我忍不住閉著眼輕語:“司主扮做白桐在我身旁究竟為了什么?”
司主的身子微僵,手里的酒壺滑落在地,碎了一地酒香。
“有時白桐的性子若說是變了,反倒更不由說是同司主一般無二。想來司主并非有意讓我入了甄嬋的計,只是簡簡單單想我死罷了?!?p> “可究竟是何時,司主便幻做了白桐待在我身旁?”我看著司主臉上每個細(xì)微的表情想去猜透他的情緒,可司主一如從前,從未讓人看透。
“你本就是我創(chuàng)出來的靈,你不聽話,我自然要?dú)Я四恪!?p> 司主涼涼而語,卻將我那顆誠服于他幾千年的心給冰封得半點(diǎn)不剩,就算我那時對著阿渡說出那樣的狠話時心里也曾想著司主是個大度之人尋了萬般個理由替他開脫,卻不想我這滿心的好,如今抵不過他這涼涼一句話。
“是花靈忘了,司主是神,自然可輕而易舉管束著生死?!蔽颐蚓o了唇緩緩跪地朝他叩拜:“司主既如此厭惡花靈,那便請司主救了玄機(jī),花靈自愿毀了真身魂飛魄散。”
“我倒是把你教的很好,還知道談起了條件?!彼局鞑椒O穩(wěn),與先前醉醺醺的姿態(tài)完全不同:“只是你這條件談的并不怎生好,就算不救他,我也可讓你魂飛魄散?!?p> “那花靈便用與司主相處于幽冥三千年的情分作為條件,可行?”最后那兩字說出口時,竟有些失聲哽咽:“看在花靈同司主三千多年來互相扶持的份上,求你救他?!?p> “破了封印的束心劫,沒有什么法子救。”司主良久才同我說了這么一句話,我埋著的頭緩緩抬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朝他一拜:“這三萬年的靈血,三千多年的相守相依,花靈生生世世都不會忘記,五百年的幽寒冰獄,塵世的種種,這些花靈永遠(yuǎn)都不會記在司主的身上,司主永遠(yuǎn)是司主,永遠(yuǎn)是那個花靈成人形時第一眼所見就敬仰一生的司主。”
“你對我,僅僅只有這些了么?”司主的聲音有些柔和,恍惚間竟似數(shù)萬年前便聽過一般:“這中下的因結(jié)出的果,果真是苦的。”
“他若能好生待你,也是好的?!彼局鬏p輕一嘆,嘆得我整個心肝微微顫了顫。
“我能救了他,卻需一個代價?!?p> “是何代價?”我猛然抬頭與司主四目相對,心里那股不舒適的感覺又涌上了心頭:“這代價花靈自然愿意承擔(dān)?!?p> “我何曾說這代價與你有關(guān)?!彼局魃焓帜罅四笪业哪?,這次卻不似往常般立即松手:“最后一次了?!?p> 我木然的看著司主松手改成扶著我的頭用力的吻在我的唇上,許是這一切來的太快,竟讓我沒半分逃的想法,心口疼的發(fā)觸,直到司主緩緩松口我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些什么,甚至懷疑這發(fā)生的事只是我一時的幻覺罷了。
“因緣果報,卻是不假?!彼局骱?,眉眼卻無一不是傷色。
這幾千年來,我到底是看晚了司主的心思。
南客喬木
每天半夜凌晨更新的瘋女人。(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