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朝廷自從老皇帝駕崩以后,對四方的掌控能力越來越弱,很多豪強,郡守,諸侯,藩鎮(zhèn)紛紛舉兵造反,不承認華妃一脈的地位,并且傳檄四方,聲稱,老皇帝是被華妃毒害,老皇帝遺命,皇位傳給皇太子王筠,只可惜,王筠被殺,如今天下,不應該是河南王王瑛的,即便坐,也要有一個年長的皇子繼位,掌控朝局,絕不是后宮垂簾聽政那么簡單。
但是中央朝廷極力打壓,太尉朱永昌分兵駐守要塞,不允許各路兵馬入境,京城內(nèi)部,也開始了整肅行動,凡是曾經(jīng)支持皇太子,支持各郡藩鎮(zhèn)的官員,全部罷免,情節(jié)嚴重的,滿門誅殺。
僅僅這樣還不夠,在近兩個月的朝廷風波平息后,朱永昌立刻上奏華妃,加封荊州牧劉子會為安南大都督,兼任漢中郡守,蜀州刺史,擴軍平叛。
又讓豫州牧王鏞就近募兵,由關中輸送糧草供應軍前,為安東大都督,兼任揚州,徐州刺史,全面平叛東面的匪寇,尤其打壓魯國勢力,若能生擒魯王,魯國相和魯國尉,當官封萬戶侯,子孫永享封祿。
九江郡守宋迪,加封車騎將軍,擴軍十萬,協(xié)助安東大都督王鏞,平叛立功,另有封賞。
如此安排,王永昌還覺得不夠,他又加封自己的弟弟朱穎為驍騎將軍,北軍中尉,兗州刺史,北軍擴兵十五萬,從關中,河內(nèi)等地募兵,即刻興師,兵入兗州,平叛御敵。
一時間,關中動蕩不安,洛陽人心惶惶,兵馬調(diào)動十分頻繁,為了穩(wěn)固中央朝廷,朱永昌使出了全部殺手锏,讓自己的嫡系官員,宗室的諸侯王等紛紛平寇,以求力壓群雄,穩(wěn)住小皇帝王瑛的帝位,只有王瑛在位,他才會有無限制的權利,去掌控大隆王朝。
雖然兵馬調(diào)動的命令已經(jīng)從洛陽下發(fā)給四方,但是行軍打仗,需要的不僅僅是軍隊,還有時間,物資,補給,還要動員百姓加入軍隊,輸送糧草,各地募兵也需要不少時間,更重要的,軍隊擴編之后,訓練,選將都是個難題,所以,各地也只是響應中央朝廷,動員一切力量,但是軍隊,卻遲遲未動。
眼看風雨交加的大隆王朝,會變得更加****,各地守軍守將,也都在望風而動,已目前的形勢,誰也不知道,究竟哪一股勢力能夠最終站穩(wěn)腳步,就連中央朝廷,雖然尚且有些實力,但是四方云涌,四處倒戈,恐怕也很難久持。
朱永昌太尉府的文書是在一月中旬送到的九江郡守府,九江郡守府位于九江郡陰陵城中,有駐軍近三萬人駐守在這里,而九江郡,地處長江以北,自古也是長江北岸的重要屏障之地,下轄九江郡,廬江郡兩處要地,所以,九江郡自立一郡,并不受揚州,豫州所管轄。
之所以朱永昌讓九江郡郡守宋迪做安東大都督王鏞的副將,形成側(cè)應,不僅僅是考慮到九江郡重要的地理位置,更重要一點,如果王鏞和宋迪的聯(lián)軍能夠從東城直插徐州之地,那么,徐州的叛亂會很容易平定,他們,也可以借勢控制徐州,朱永昌會隨后下一道命令,已督戰(zhàn)不力的罪名,裁撤徐州牧姜桓,把徐州之地也牢牢掌控在中央朝廷的手里,只有這樣,魯國才會徹底被安東大軍包圍在核心,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那時,一紙詔書就能要了魯王的命,也可以趁勢接觸姜泰等人的兵權。
眼下的形勢,山東之地若不掌控,中央朝廷很有可能會失掉山東之地,所以,朱永昌又讓弟弟朱穎督兵從虎牢關向東而去,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兗州之亂。
如果讓北廣王乘機而動,洛陽岌岌可危,朱永昌手里可用的兵將,已經(jīng)不多了,所以,盡快結(jié)束征戰(zhàn),集結(jié)力量,下掉河北諸侯王的權限,也是朱永昌下一步的計劃之一。
可當宋迪收到書信之后,他只是抬眼微微瞧了一眼送信的使者,而后瞇縫著眼,看向身旁的謀士賈凡,邰興宇二人,二人都沉默不語,眼皮聳拉著,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宋迪也猶豫了片刻,而后呵斥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這文書,我收下了。”
使者點點頭,隨著幕府的下人退去了。
屋內(nèi)靜了一會,宋迪拿起桌案上的文書,在手里把玩了一會,而后笑說道:“驍騎將軍,擴軍十萬,這新皇帝出手,可真闊綽啊?!?p> “呵呵,我想,這未必是新皇帝出手闊綽,一定是太尉朱永昌所為。”邰興宇笑了笑。
不過不管是出自皇帝的意思,還是出自太尉府的主張,現(xiàn)在下發(fā)到軍中的,都是蓋著大印的尚書臺批文,也就是說,有了這道批文,宋迪募兵,就可以名正言順了。
“趁著朝廷旨意剛下,立刻募兵十萬,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我覺得可行?!臂⑴d宇又補說道。
可是宋迪卻不這么想,他把玩了一會圣旨,又看了看朱永昌送給自己的親筆信,信上寫的很清楚,讓他輔助王鏞,平叛豫州以東所有叛亂,也就是說,這其中包括了魯王。
可朱永昌力扶華妃之子,河南王王瑛繼位,名不正言不順,已鬧得兵戈四起,此時又要把自己拉上他那艘破船上,宋迪不得不考慮一下,權衡利弊,跟著朱永昌,真的能夠榮華富貴嗎?一旦兵敗,死的,可不僅僅是他朱永昌,自己也會跟著倒霉。
更重要一點,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壓上去,到底值不值?
宋迪起身在屋內(nèi)踱步,已目前的形勢看,北廣王在河北,擁兵多達三十萬,雄霸一方,遲早要跨河一戰(zhàn),而山東之地,魯王雖然兵力較弱,可他畢竟是老皇帝子嗣里最年長的一個,又曾得到老皇帝加冕,坐鎮(zhèn)魯國,眼下魯國雖然還不起眼,可遲早是要與中央朝廷一戰(zhàn)的,如果魯王真的取勝了,那么,自己就會跟著朱永昌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而如果自己加入魯王,已魯王目前的狀況,一定會對自己信任有加,若如此,自己必然要站在洛陽朝廷的對立面,這中間的權衡利弊,宋迪必須摸清楚。
他始終悶頭不語,一門心思的來回踱步,思考利弊,一旁的邰興宇見宋迪頓住了之前的話頭,心里明白,宋迪并不想跟著朱永昌手底下做事。
聽說豫州刺史王鏞,雖然是一個落魄王爺,但是為人卻驕橫霸道,臭名昭著,如果宋迪跟著他出兵徐州,一旦兵敗,后果不堪設想。
邰興宇索性換了個話題,苦笑道:“魯國雖然弱小,可我聽說,新任魯國尉僅用了兩個月時間,訓練出一支六萬余人的部隊,其士氣,裝備都很精銳?!?p> 說到這,邰興宇故意頓住話頭,扭頭看一眼宋迪,宋迪這時踱步的步伐也頓住了,凝神望著邰興宇,邰興宇又道:“新任魯國相蕭圣倒也是個人才,能夠負擔起這么大一筆費用,倉促間組建起五萬人的新兵部隊,可見魯國的財力,物力,人力都很充足,唯有一點,他們需要更多藩鎮(zhèn),更多軍隊的支持,此時如果將軍能夠投奔魯王,必然會得到魯王的重用與信任,未免不是件好事?!?p> “可魯國,畢竟只是一陣諸侯,怎能和洛陽的朝廷抗衡?”宋迪言不由衷的敷衍一句。
始終默不作聲的賈凡忽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多了一絲滄桑,好一會,他苦著臉說道:“河北勢力不容小覷,北廣王擁兵三十萬,濟北王坐鎮(zhèn)并州,兵馬也不下十萬人,其勢力可能還會有所提升,就連涼州,漢中,蜀州,揚州,兗州,徐州,青州都相繼叛離,洛陽只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朝廷,他已經(jīng)號令不了四方,即便朱永昌有能力調(diào)集荊州,豫州,以及河南,河內(nèi)等地的兵馬作戰(zhàn),也只是螳臂當車,毫無作用,將軍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賈凡今年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是宋迪幕府中最出色的謀士,也是宋迪最信任的謀士,此時他都贊同宋迪支持魯王,而不是洛陽的偽朝廷,宋迪終于暗下決心,將朱永昌送來的竹簡順手扔進火盆里,這才大笑道:“我意已決,二位不必多慮。”
“想要投奔魯王,我們有一道最大的障礙要破,那就是姜氏?!辟Z凡掠髯笑道。
“姜氏在魯國已經(jīng)根深蒂固,姜泰身居魯國尉,姜桓又坐鎮(zhèn)徐州,如果他們父子聯(lián)手,恐怕很難鏟除?!彼蔚喜粺o憂慮的嘆口氣。
“我有一策,愿意獻給主公,望主公明鑒?!辟Z凡拿起桌上的茶杯,三個茶杯,按造魯國,豫州,徐州三個方向擺放整齊,這才笑道:“主公可休書一封,明言九江郡投奔魯國的誠意,先看看魯王對將軍的態(tài)度,而后,我們假意周璇安東大都督王鏞,讓他從魯國過境,一旦他和魯國之間發(fā)生摩擦,姜泰必然回軍,等他回軍,我們便可乘機取勢,兵進魯國了?!?p> “魯王,真的會聽信我們的意見,貶爵姜泰嗎?”宋迪還是有些憂慮。
賈凡肯定的點點頭:“姜氏樹大根深,如果再有徐州牧姜桓加入魯國陣營,魯王一定會對姜泰有所顧忌,所以,魯王必然會趁機削掉姜泰的魯國尉一職,洗掉他在魯國的心腹,這樣,我們兵進魯國,又有九江郡和廬江郡作為后盾,何愁魯王不會重用主公呢?”
聽到賈凡的話,宋迪略微點了點頭,獰笑著說道:“徐州之地,我也要定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