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來時,香茉家在沙圭東村里的點心坊正式地開張了。與此同時,沙圭鎮(zhèn)上也多了一間小鋪子出來,這間小鋪子就是程三柱新開的店鋪。程三柱找的門路有好幾處,但最后都不成事。然而,就在一天之內(nèi),他的財運就來了。
據(jù)說,那間新鋪子里的貨物是從西番國的一個商人手中得來的,貨物在他的手中轉(zhuǎn)手倒賣,生意是一時紅火得不行。這樁生意之所以能談成,完全是程三柱撞了****運。
一個西番國的富商帶著他的小兒子從維埒山的一面順著沙河而下,他們的船只被風浪掀起,撞在了河里的破冰之上,那位小公子又被浪頭打在了一處河灘邊緣,恰好被岸邊洗衣服的程小蘭救了。
這位富商和他兒子公的命真大,整船人死了好幾個船夫,父子倆卻沒事了。
這一次,他們帶入境的貨物都被沙河水全部沖走了,但是,那個西番商人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家境又富裕。當下,在程三柱家里就說好了兩家長期合作的事。并且,約定以極其低廉的價格把自家的貨物放在程三柱的店鋪里銷售。
由此一來,令程三柱感到頭痛的事情就這么輕輕松松的解決了。程小蘭在家中的地位也抬高了許多。新店一開張,利潤就滾滾而來了。幾乎與香茉的果脯和果醬同時行銷在渝河縣的周邊地區(qū),以及接近韓都的廣大區(qū)域中。
小小的沙圭鎮(zhèn)被這一股商潮推動著,四村的人都往小鎮(zhèn)上擠。再加上外地聞訊而來的行商,小鎮(zhèn)很快成了一個熱鬧非凡的地方。集市的規(guī)模也大大地擴展了。甚至于,在某些時段上的交易量超過了渝河縣城的集市交易。這樣的情況是程家人都沒有想到的。為此,程二柱家的崔氏不知罵了他多少回。
香茉在心里為程三柱的運氣感嘆不已,她手里的果脯剛剛鋪展出去,這家新店里的貨物就在街上每個人的手中了。又聽說,程小蘭被那位西番國富商的兒子求婚,兩家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聯(lián)姻的關系。
劉氏心中的得意自然是無法形容的。讓崔氏見了恨得牙癢。以前是見不得香茉家發(fā)財,現(xiàn)在,眼睜睜地看著劉氏炫耀她頭上的新首飾。但崔氏又沒地方發(fā)泄這股怒氣,只好盯著程小芳和程小梅做事,亂發(fā)脾氣的情況時有發(fā)生,搞得姐妹倆都巴不得早點嫁人了。
這批西番國的貨物本是要直接送往都城去銷售的,如果不是因為遇上了河道的不通暢,也不會發(fā)生那么大的災難。這場禍事的結果,是給程三柱家?guī)砹藵娞斓呢斶\。
劉氏不僅是手上有錢用,還有女兒的終身也有了著落。這會兒,她是連腰桿都挺直了,見人就說自家閨女好,吹噓程小蘭將要嫁入富貴之門??粗湛杖缫坏牡赇佫D(zhuǎn)瞬間變成堆滿稀奇貨物的店鋪,程三柱的心里也直嘆祖宗顯靈,保佑了他家的人。
“茉兒,三叔來還錢了!”得意洋洋地程三柱進了大院,高聲地喊道。
香茉正在院里洗果子,程老爹上了山,江氏呆在灶房里為老倆口燒水煮茶,小柱子去了后院菜地中看藥苗長得如何。聽到這一聲喊叫,她心下只覺得有些好笑,看來三叔家的事情已經(jīng)用不著她操心了。
三十兩白銀還到了香茉的手中,程三柱又從背后拿出一個盒子來,里面裝著一些西番國來的小玩意,適合女孩子們把玩的東西。雖然這些小東西在西番國內(nèi)大街小巷都能看見,但在韓朝中卻是稀罕之物。
“三叔沒啥能給你的,這些個拿著吧!”程三柱笑著說道。其實,他完全可以拿出更好的東西來感謝香茉,但他舍不得。不管那些西貨是什么樣的貨物,只要上了架,很快就能賣出去,而且,價錢都賣得很貴。
香茉隨意地笑了笑,當面收了,又把欠條拿出來撕掉。見程三柱氣色大好的樣子,說道:“三叔,聽三嬸給村里人說小蘭要嫁到西番國去,是嗎?”
“事情還沒有定呢!三叔正為這事煩著呢!”
“嫁娶之事總歸是喜事一件,侄女給你們道喜了!”
程三柱嘆了口氣,顯然沒了剛進門時的快活勁兒。香茉心里有數(shù),知道他正在煩惱什么。
聽韓弘超說,北地的韃子和西番胡人都是很野蠻的種族,他們總想點燃邊關的戰(zhàn)火,好從每一場戰(zhàn)爭的燒殺掠奪之中受益。而且,這些野蠻人和詭秘莫測的南疆人一樣對侵占韓國國土的野心熾盛,都對這片國土虎視眈眈。
在這種形勢下,西番的商人仍然堅持從西部跑來韓朝中做生意,他們行走的商道,通常是無人的山路和人煙稀少的河徑,就算商隊事先拿到了通關的文書,也不會帶著大批貨物走官道。一方面的原因,是官道的關卡上總是有收稅的官員在,這些官員常常私自增收稅金,且從中謀利,極大地損害了商人的利益。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商隊中常有西番國的密探和殺手潛藏在內(nèi)。
向程小蘭求婚的那個富商家從表面上看,應該是來自西番國的正規(guī)商人,但是,他們具體的背景不明,很值得人深思。除非程三柱能夠證實對方的身份,否則,兩家的商貿(mào)交易倒是一件小事,若要商量嫁娶之事就有難言之處了。
此事,切不可操之過急。
程三柱原在縣城里邊混了將近十年,他自然也明白其中的一些門道。
從香茉的眼神中,他同樣能察覺到她看出了這門親事的不妥之處。
盡管為人吝嗇,還天天都在做發(fā)財夢,程三柱對自家閨女的終身大事還是很小心的。至少,他沒有像劉氏那樣被一時的富貴沖昏了頭腦。
“茉兒,三叔這些日子發(fā)了一點小財,不過,比起點心坊的生意還差得遠呢!掙了錢,小輝明年讀書的事就不勞你們幫忙了!只是小蘭嫁人的事,讓叔嬸心里都不踏實。
三叔一直聽說你跟韓家二公子走得比較近,相互間有著合作的關系。能不能幫你堂妹打聽一下西番來的那個富商家的情況?向小蘭求婚的小公子倒是長得俊逸迷人,可是,我們家對他家里的情況真是不太清楚......”
香茉心尖子一顫,這個忙,可不好幫呀!這事不比借人三十兩銀子,一個弄得不好,就會被卷入亂世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