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接著道:“程大夫仁心我很感激。雖然我家窮,可該給的藥錢,不能省。等身子好了,就可以住找份工,那藥錢就能還得快一點?,F(xiàn)就這么一點,大夫你可別見笑,還是收下吧?!?p> “這些錢,你們留著急用?!背檀蠓蚩吹轿⒈】蓱z的銅板道,“若不是我們驚擾,阿婆你也不至于這般躺著養(yǎng)傷?!?p> “這……”留央看著手上的裹著粗布的銅板,又看了看婆婆。
對了對眼色,留央還是將錢遞給了程管家。
“你們費心了,特地進山跑一趟。大夫你的心意領了。我們苦慣了,可從不賴錢。那些藥可貴著呢,我以前都不敢買,連想都沒想過。”婆婆的心里受寵若驚,從來沒有人這樣客氣待過她們,該要的骨氣可不能丟。
無人問津的窮苦人家,迎來了兩位貴客。婆婆已是感到萬分欣慰。
“既然如此,錢你們自己留著。我看你家姑娘不錯,不如可以來我本草堂干活,每月自工錢里扣些抵償藥錢。”程大夫道。
留央從沒想到有那么好的事,既可以還錢,還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活。歡喜地久愣呆立。
“央兒,犯什么傻,還不快謝謝程大夫。”婆婆反應快道,喜極而泣,生怕下一秒,良機就消失,“我先替傻丫頭答應下來,大夫真是宅心仁厚。”
央兒聞言,撲通跪下,磕著頭。
家窮四壁,以為一輩子也就這么下去了,而且進來霉運連連,傷上加傷,今日時來運轉(zhuǎn),天上掉下個大好人。
也許是窮人窮怕了,能有個微薄的錢途就足夠了,想得太簡單。不知所饋贈的東西,暗中是早已加注了代價……
“那明日,央兒丫頭就跟著苗叔打下手?!背檀蠓蛞查_心著說道。
“可婆婆怎么辦?”央兒膽怯著說道,“能不能等婆婆稍微好一點,我再下山進本草堂?”
當留央的話一出,崔婆婆心里咯噔一下,擔心自己拖了后腿會失去這份難得的工,立馬強撐道:“沒事,沒事,我能照顧自己?!?p> 程大夫才回味過來,的確是自己太急了點。傷筋動骨的老人家,旁邊沒人照料,的確是說不過去。
“既然因我們而摔了,就由我們來負責?!背檀蠓蜣D(zhuǎn)身吩咐道,“松苗,明日你帶個伙計趕一輛牛車,幫著她們搬家?!?p> 婆婆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程大夫剛才那些話,比雷劈還厲害。
留央不敢相信,她們運氣會那么好。心想著也許不是真的。
當程家大夫與管家離開的時候,崔婆婆與留央還恍恍惚惚,感覺做了一個天大的美夢。太過離奇。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離開這山這屋。
晚上,山中屋里,婆婆與留央心情復雜著等待天明,會是真的嗎?真的會搬去鎮(zhèn)上?。砍檀蠓虿幌裥趴陂_河的人。
她們的運氣是不是好過頭了。本來以為意外得了一份本草堂的工,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已經(jīng)開心得想要手舞足蹈。
翌日。
門口果真來了輛牛車,真的,沒有做夢,沒有聽錯。真的,她們要離開這里。
鎮(zhèn)上的一切,對她們來說,真的太新鮮了。
破破舊舊的泥屋換成了山下的石墻瓦屋,強過從前的千萬倍。婆婆從來都不敢想,這輩子能住上不破的屋子。跟做夢一樣。
現(xiàn)在婆婆只能躺著,看著。等她能下床走了,她一定好好摸摸這里的一磚一瓦。
屋子還為她們準備了合身的粗布衣服,這般干凈整潔,這是她們見過最好的衣裳了,喜上眉梢,摸了一遍又一遍,興奮地無以言表。她們從前不敢想的事,居然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婆婆趕緊讓留央將山上帶來的佛像擺好位置,供奉起來,讓留央替婆婆虔誠的三拜九叩,上了三支香火。
“多謝佛祖,多謝佛祖……”婆婆身子躺床上,口中念念有詞,淚不止的掉,“留央啊,程大夫是千載難逢的大好人,你以后好好干活,真的要好好報答人家?!?p> 現(xiàn)在一切都是程大夫給的,做人吶要本分,要知恩圖報。
“婆婆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干活的?!绷粞胝\心保證道。
之后每一日,留央從不偷懶,認真跟著苗伯打下手。
苗伯人很好,很照顧留央。留央學得也極為認真,做事勤奮。為了方便在本草堂,苗伯都是讓留央小廝打扮。
每一日,留央總是第一到本草堂開鋪門,最后一個離開。
每一日,她都是會攬下最苦最累的活,沒有任何一句怨言。
每一日,苗叔都會教她一些基本的賬房書寫,剛開始她什么字都不認識,什么都很難聽懂。她的情緒變得不一樣,萌生出更多自卑。留央堅持著去認字,堅持著去弄明白,如獲至寶。努力去克服那些困難,她不可以失去機會,必須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