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不過說起來,這鄭家夫人啊,這些年為了堵住宋家的嘴,可是花了不少銀子。鄭家老爺再能賺銀子,也禁不住宋家是個(gè)無底洞不是?可憐那鄭家老爺,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啊,聽說那鄭家夫人所出的大小姐,也不是鄭家老爺?shù)姆N……”
鄭家大小姐,鄭蕓瀟?
方子笙僵硬了脖子,盯住晏維:“你說什么,鄭家大小姐不是鄭家老爺?shù)呐畠???p> 開玩笑吧?
鄭純心是不是鄭俊女兒一事,尚無定論,如今又多了鄭蕓瀟一事。一想到鄭俊對(duì)自己一顆慈愛之心,有這樣的遭遇,方子笙的心里泛起難言的感覺。
“這種事,小人也是道聽途說,不過歷來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只是空穴來風(fēng),說不定也有跡可循。不說了不說了,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小人跟公子說這些作甚!”晏維打開文書,“這是田契。那宋家老爺如今手氣不好,才著急周轉(zhuǎn)。一共有六十九畝地,若小公子看中了,紋銀是……”
方子笙仍有些愣怔,揮揮手,只見隨行的馬車上下來一個(gè)蒙面的人來。
晏維立刻將目光轉(zhuǎn)過去,欣賞著來人的婀娜身子。
花開對(duì)賬目一事極有天分,但她生的太過美麗,方子笙輕易不帶她出門,今日有交易,花開才跟了來。誰知穿上短襖棉裙的花開,縱然掩了容貌,身姿依舊裊裊婀娜。
方子笙低咳一聲,目光稍冷。
那官牙晏維是個(gè)多機(jī)靈的人,立刻調(diào)轉(zhuǎn)目光,歉聲道:“小公子見諒,在下……”
晏維雖然看上去有些年老,其實(shí)年歲并不大,因?yàn)樽嫔弦恢弊龉傺赖慕?jīng)紀(jì),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老成一些,他才會(huì)故意留了胡子。
說起來,他身為官牙,家中小有資產(chǎn),卻因?yàn)檠酃飧?,到現(xiàn)在還未娶親,所以才會(huì)在看到花開的時(shí)候,有了欣賞之意。
好在他眼光坦蕩,否則方子笙與他交易定然還要猶豫一番。
人常說,做生意要和厚道人,若晏維眼光猥褻,怕是為人也不如何,這田地的價(jià)格,方子笙一定會(huì)極力往下壓。
花開走過去和晏維商談價(jià)錢,方子笙則望著不遠(yuǎn)處的田地,若有所思。
韓明瑜湊過來:“這塊地,之前見你看過幾次,莫不是再看看?”
方子笙搖搖頭:“不必了,這塊地是望春樓的劉掌柜替我打聽的。他的眼光還算不錯(cuò)。這塊地還是要記在你的名下,到時(shí)候還要找些佃戶來。這旁邊的地,我也要一并買下?!?p> 韓明瑜正想拒絕,可一想到方子笙的女子身份,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替她收了這些地。
“你要這么多地做什么?”韓明瑜覺得奇怪。既然她準(zhǔn)備去京都,在黎陽(yáng)城里留下地,又是為何?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方子笙笑笑,心中卻惦記著鄭蕓瀟的身世。
因?yàn)槭枪傺?,再加上宋家急欲出手,甚至連官府都不用去,只用韓明瑜簽下大名,這些地就成了他們的。
壽王袖手站在一側(cè),聽著萬水在身后嘀咕:“這小姑娘,也不知要這些地有何用?”
“我也奇怪,如今盛世,糧食充足,難道鄭家還要靠著她這幾十畝田地發(fā)家?”壽王細(xì)細(xì)研究地形,“這里地處偏僻,倒是方便建個(gè)宅子藏人?!?p> 萬水心思一動(dòng):“主子的意思是,咱們也要買地,然后在這里訓(xùn)練人手?”
壽王臉上笑容淡淡:“黎陽(yáng)乃是故都,許多達(dá)官貴族都住在這里,在這里留一手,將來若有必要挾持誰,也方便的緊?!?p> 萬水瞥一眼那廂正和韓明瑜說話的方子笙,低聲道:“主子是想著這鄭家小姐,也在這兒買了地兒,托韓明瑜的名字,咱們也買了,也好隱藏咱們的身份?”
壽王贊許:“既然你想到了,就吩咐人去辦吧!”
萬水咧咧牙:“可是主子,程三公子還在四處打探您的下落,屬下怕他遲早會(huì)找到韓府的,咱們不離開嗎?
先前因?yàn)榱?xí)簫,才不得不借住韓府。如今習(xí)簫因?yàn)檫@鄭家二小姐撲朔迷離的身份,被陛下派去承州,主子咱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壽王沉默,望向遠(yuǎn)處青青田苗的眼里,露出幾許復(fù)雜。
程曦,七年未見,你可安好?
壽王留在韓府一事,方子笙并未告知程曦,但程曦尋他多日,終歸是有了線索,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讓他大吃一驚。
大年二十九,家家戶戶團(tuán)員之日,韓府一開門,就看到一人一騎,立在門前。
雪已經(jīng)停了,天卻并未放晴。
不厚的積雪中,程曦的頭上斗篷上落了一層薄雪,他身邊的馬兒不安地打著響鼻。
聽到消息的方子笙搶先一步來到門口,就見到程曦,有別往日無賴或溫柔的模樣,沉默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duì),方子笙心中已有了譜。
程曦對(duì)她幫助良多,幾次救她于為難之中,但壽王也曾對(duì)她施恩,所以她只能順其自然。若兩人有緣,便可相見,若無緣,也怪不得她。
算來算去,最終還是無緣。
“他在你這里?”程曦聲音沙啞,神色略有頹喪。
方子笙垂眼,看到他穿的并非靴子,而是平日里準(zhǔn)備睡覺時(shí)穿的拖鞋。
顯然,他是陡然聽到消息,連覺都未睡,就跑來了,卻又因?yàn)榻l(xiāng)情怯,不曾破門而入。
“你來的晚了,前日他剛剛離開!”
程曦一震,眼里升起憤怒,又有些不解:“你明知道我在尋他?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有那么多機(jī)會(huì),為何要瞞著我。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
朋友?
方子笙歉然:“他也曾救過我。關(guān)于你們的過去,我多少知道一些。我并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見你。更何況,在我面前他從未提起你?!?p> 程曦冷靜下來:“他去了哪里?”
“京都!”方子笙走下臺(tái)階,來到程曦面前,“京中有旨,召壽王歸京,這是我偷聽到的?!?p> 程曦一愣,他沒有想到圣旨這么快就傳到壽王的耳朵里。
程曦覺得腳麻,緩緩坐下,雪沫子濺到方子笙面前,她挨著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