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回頭看向馬千戶,馬千戶也抬頭看向蘭子義,眼見兩人又要僵持,候在一旁的余杭王百戶看不下去了,他走到蘭子義跟前勸解道:
“衛(wèi)侯,您好歹也是公公跟前的人,當著小的們的面這樣吵架太掉面子,依我看侯爺不如回去歇息歇息消消火,等您和千戶大人都冷靜下來我們在坐一起慢慢聊。”
蘭子義正在氣頭上,若不是王百戶本人開口蘭子義都不見得會發(fā)現(xiàn)他站在一旁。雖然蘭子義這幾日在余杭辦案多受王百戶照顧,但他與王百戶的關(guān)系可沒有那么近,如今蘭子義正在和千戶對峙,這個時候王百戶上來勸解多少就有些不識相了。
蘭子義正打算讓王百戶滾開,可沒想到那馬千戶先他一步出聲訓斥了百戶,馬千戶道:
“王煥你算個什么東西?你也配在這里給我插話?你私從外人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
你居然又敢在我面前顯眼?”
王百戶聽聞馬千戶發(fā)火,趕忙低頭收聲不敢多言。蘭子義見王百戶被訓斥,知道他因為幫助自己而犯了忌諱,被馬千戶盯上,這樣想來王百戶出言相勸真是出自好心。于是蘭子義沒再對王百戶發(fā)脾氣,他瞪了馬千戶一眼后便轉(zhuǎn)頭走開。
蘭子義邁開步子越走越快,跟在后面的桃逐虎與桃逐兔兩兄弟都追的氣喘吁吁,桃逐兔道:
“少爺慢點,你走的太快了?!?p> 桃逐兔說話時蘭子義已經(jīng)埋頭走了許久,他聞聲停下腳步怒罵道:
“這個姓馬的是怎么搞得?他是誠心過來給我添堵的?”
然后蘭子義轉(zhuǎn)身沖著趕上來的月山間吼道:
“你干嘛找這種人來?你也和他一樣要誠心給我添堵?”
月山間雖然嬌貴但并不愚蠢,她只會在有必要的情況下才會發(fā)火,當此蘭子義大發(fā)雷霆之際,若月山間再像剛才一樣和蘭子義耍性子,那她的下場肯定不會好。所以哪怕蘭子義是照著月山間面門在吼,月山間也還只是略微嘆了口氣,她說道:
“衛(wèi)侯,從你聚眾鬧事那一刻開始,事情就已經(jīng)偏離正軌了,我像爹爹請命只是為了在事情沒法收場前找來助力。”
蘭子義現(xiàn)在真是一刻也停不住,一刻也閑不下來,他吼過月山間后便再次快步離開,月山間只能跟上蘭子義的步子邊走邊說。聽完月山間的話后蘭子義反問道:
“所以這就是你想到的收場方式?這尸山血海?”
月山間猛地跨前一步一手拉住蘭子義的臂膀,蘭子義憤怒的想要甩開月山間的手卻被月山間用力捏著抓的生疼,月兒來到蘭子義面前對他說道:
“自從來到余杭我每天都發(fā)書信這姓馬的,可這個混蛋一直在吳興按兵不動,就是爹爹催他都催了好幾次。他在這個時點趕來不是我專門叫他的,衛(wèi)侯你早就看的明白,姓馬的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蘭子義道:
“他坐收漁翁之利也就罷了,為什么要出手殺人?還一殺就是六萬人,老少不留?”
月山間道:
“衛(wèi)侯你難道忘了你在京城追捕季知年的事情?馬千戶可是京城千戶,季知年從他眼皮底下跑了他卻沒有一點辦法,衛(wèi)侯你卻從河上找回替身來搶了他的風頭,這么一遭他的臉可往哪里擱?他來這里就是惡心你的,殺了這幾萬百姓他既可以為自己邀功,又能給你扣上一頂大帽子,你怎么就轉(zhuǎn)不過這個彎來呢?”
聽到這里蘭子義恍然大悟,被怒火塞滿了的心里頓時透進一股清風。蘭子義眼神當中的清流自然被月山間敏銳的捕捉到,月山間借機繼續(xù)說道:
“衛(wèi)侯,我雖殺人但我不是殺人不眨眼的屠夫,這種屠殺我是干不出來的,我知道姓馬的今天要帶人來,但我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p> 說著月山間便抽泣了起來。冷靜下來的蘭子義不愿再將自己的怒火發(fā)泄到別人身上去,他拍拍月兒的手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了。”
而這次開口蘭子義才發(fā)現(xiàn)剛才他吼叫的太兇居然已經(jīng)把自己的嗓子喊啞了。
蘭子義停下后在場諸位終于可以歇歇腳,但他們剛放松下來便有馬蹄聲從前面?zhèn)鱽??;镉媯兟犚婑R蹄聲連忙放開手中韁繩,持刀護在蘭子義面前,桃逐虎與桃逐兔則護持蘭子義左右緊張的眺望前方。不過這只是虛驚一場,桃逐兔只看了一眼便興奮的呼喊到:
“少爺,大哥,快看,是二哥。”
蘭子義也看到了前面的馬隊,來的果然是桃逐鹿他們。
桃逐鹿并沒有將所有伙計全部帶來,他只帶來了部分人馬,到了蘭子義面簽后桃逐鹿立刻
滾鞍下馬,與桃逐鹿同時下馬的還有另外一人,蘭子義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人竟是鄭知禮。蘭子義見鄭知禮下馬之后便面容呆滯的跪倒在地上,他正想上前問問鄭知禮出了什么事情,桃逐鹿卻打斷了他,只見桃逐鹿跪在蘭子義面前說道:
“少爺,逐鹿無能以使少爺身處險境,還請少爺治罪!”
伙計們見是自己人前來于是便讓開了道路,蘭子義嘆了口氣上前扶起桃逐鹿道:
“我沒什么危險,二哥你還好便好?!?p> 之前沒有見到自己二弟時桃逐虎擔心之色溢于言表,現(xiàn)在終于見到了桃逐鹿,桃逐虎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煞畔滦暮筇抑鸹⒌幕饸饩蜕蟻砹耍|(zhì)問桃逐鹿道:
“逐鹿你是怎么搞得?為何營中會炸營?少爺在季府當中可是被好幾千團練給圍住了你知不知道?”
桃逐鹿自己心中也非常愧疚,他甚至一直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蘭子義的臉,他也不多做解釋,只是說道:
“逐鹿該罰,還請少爺賜罪?!?p> 桃逐虎見不得自己兄弟這幅窩囊樣,跨前便向給他一拳,還好被蘭子義硬生生攔住。攔下桃逐虎后蘭子義道:
“事已至此動手又有什么用?大哥你冷靜一點吧?!?p> 然后蘭子義問桃逐鹿道:
“那姓馬的沒有為難你吧?”
桃逐鹿道:
“那個畜生只顧著屠戮百姓,他對我沒有半點興趣,除了沒有來得及運出營地的糧食和物資被他燒了外我這在沒有什么損失?!?p> 蘭子義聽罷點點頭,他剛想繼續(xù)仔細問問,那邊跪在地上的鄭知禮突然厲聲哭道:
“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蘭子義問聲嘆了一聲,然后他快步走到鄭知禮旁邊,他彎腰過去扶人同時說道:
“鄭小弟快起來,這件事情我自會......”
鄭知禮猛地挑起,揮手擊開蘭子義的手說道:
“你自會替我討還公道?之前有人說你只是在利用我們我還替你說話,現(xiàn)在我真想把我舌頭給拔了!你瞧這一地尸首,這些姐妹兄弟們是犯了什么罪?居然像牲口一樣被殺了扔在地上,而你卻一點憐憫的樣子都沒有,你還是人嗎?”

白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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