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逐虎問仇孝直道:
“我怎么說話和章鳴岳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我還礙著他了?”
仇孝直笑道:
“當然是礙著他了。試想章鳴岳趕在那么個節(jié)骨眼上上殿去為的是什么?為的自然是逼宮把太子扶正,這個大郎也看得清楚。逼宮這種事情是要掉腦袋的,可以說他章鳴岳是卯足了勁想畢其功于一役。結(jié)果大郎你在殿中威武雄壯,慷慨激昂地陳詞一番,打包票前線必勝,要是前線必勝那他章鳴岳拿什么理由逼皇上讓步?再加上大郎你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當時殿中定是殺氣騰騰,有你擋在前面他章鳴岳那還有膽子強行其事?他難道不怕大郎你一怒之下抽刀把他斬了?”
桃逐虎聽著仇孝直的話,臉色變了好幾回,等到仇孝直說完桃逐虎還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然后才開口辯解道:
“我當時只是說兩句實話,怎么就能把殿中催的殺氣騰騰?下面跪著的都是當朝大臣,我敢隨便殺人嗎?”
仇孝直聞言笑道:
“大郎自然沒心殺人,可要是皇上發(fā)話呢?皇上讓大郎動手,大郎你是殺還是不殺?”
桃逐虎被仇孝直這話憋得臉上發(fā)紅,其實經(jīng)仇孝直一提點,桃逐虎再回想回想昨天事情的細節(jié),昨天發(fā)生的種種事情的原因他也就能理解的七七八八了,他只是不愿承認這一點罷了。
桃逐虎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他說道:
“可是殿中還有大內(nèi)侍衛(wèi),又不是只我一人,憑什么我就威脅到了章鳴岳?”
仇孝直還是一臉微笑,他說道:
“因為大郎你殺過人大內(nèi)侍衛(wèi)沒有,因為大郎你經(jīng)過多年歷練臨危不懼,氣勢凌人,而大內(nèi)侍衛(wèi)不會,最重要的是大郎你昨天站出來出頭而大內(nèi)侍衛(wèi)沒有?!?p> 桃逐虎聽到這話再也憋不下去了,他頗為不滿的說道:
“我在殿中據(jù)理力爭,留得皇上沒走,保得少爺有家可歸,現(xiàn)在先生說得好像我做錯了似的?!?p>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仇文若這時說道:
“大郎你做的沒錯,當時的情況換誰過去都得那么做。只是大郎你無意中壓了章鳴岳一頭,這筆賬是要記在衛(wèi)侯頭上的。”
桃逐虎聽聞此言嘴角抽了一下,他猛地挺直身子好像打了個激靈,接著便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蘭子義,眼里全是愧疚。
蘭子義是很淡定的,對他而言章鳴岳怎么都得搞他,多一筆賬少一筆賬又能如何?
此時久未發(fā)話的桃逐鹿開口問道:
“那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補救一下昨天的事?“
仇文若聞言搖頭道:
“用不著補救,因為這事就算不上什么壞事。無非是讓章鳴岳覺得衛(wèi)侯站在公公們一邊,而事實上……“
仇文若說著話的同時把目光投向了蘭子義,蘭子義則迎著仇文若的眼神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事實上我本就站在公公們一邊,我就是公公的人,我和我爹都是,區(qū)別只在于我是魚公公的人而已,大哥二哥你們就不要在意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大哥你,你說杜畿昨天繳了你的械,他怎么干的?”
桃逐虎聽到蘭子義說事情無妨后,明顯的精神松動了下來,可當蘭子義問起昨天繳械的事情時,桃逐虎的臉又沉了下來,他害臊的把頭低了下去,小聲說道:
“也沒什么,不是大事。”
看到桃逐虎這副模樣蘭子義想了想,要桃逐虎可是在北邊叱詫風云的悍將,結(jié)果進了京城先是在德王府被戚榮勛羞辱,然后又是在宮外被人繳械,這種事情的確丟人,他不想說也屬正常。于是蘭子義輕輕催動馬匹,邁步說道:
“大哥說沒事自然就不是什么事,無所謂了?!?p> 說著蘭子義便帶頭策馬入城,剩下幾人跟著一塊前行,仇孝直借機湊到桃逐虎馬前問道:
“昨天章鳴岳何時出宮?”
桃逐虎道:
“我說完之后不久,章鳴岳便退了,因為皇上已經(jīng)很累,需要休息?!?p> 仇孝直又問道:
“那大郎是幾時出宮的?”
桃逐虎想了想道:
“我是酉時末,戌時初出宮的?!?p> 仇孝直道:
“昨天我在前線,知道魚公公是在申時派人回京稟捷報的,為何大郎到戌時才出宮?”
桃逐虎道:
“隆公公一直留我在宮中,還吃了頓便飯,到戌時才讓我出去?!?p> 仇孝直又問道:
“大郎一出宮便被杜畿拿下了?”
桃逐虎聽聞此言嘆了口氣道:
“剛過御溝沒多久就被侯在街上的杜畿帶隊拿下了?!?p> 此時眾人已經(jīng)走到門洞下面,剛剛經(jīng)過那幾個守門的將士身邊,桃逐虎回頭對著那幾個將士揚了揚下巴,說道:
“那我的就是那些王八蛋。這些京城守軍到底是些什么人?不歸兵部管?”
仇文若聞言說道:
“這些是京城城門校尉所轄守軍。京城校尉要負責京城治安,他們是在京兆尹管轄下的?!?p> 桃逐虎啐了一口后道:
“難怪昨天杜畿帶著這群人來抓我,真是倒霉!“
仇孝直道:
“杜畿以什么借口抓你?“
這話問到了桃逐虎的傷心處,他聞言義憤填膺的罵道:
“杜畿那王八蛋,藏在街中暗處拿繩索把我勾到馬下,然后說我夜間宵禁居然縱馬,而且還帶兵器入宮,要拿我入獄?!?p> 蘭子義催馬走在前面,此時已經(jīng)鉆過門洞走進了京城第一重甕城,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剛才不還不想說嗎?結(jié)果仇孝直旁敲側(cè)擊幾下就把什么都說出來了,大哥真是單純。
仇孝直看著桃逐虎,開心的問道:
“那大郎是怎么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呀?“
桃逐虎罵道:
“監(jiān)獄?老子進他媽的監(jiān)獄!我具裝入宮是皇上準了的,他杜畿能拿我怎么辦?“
仇孝直道:
“所以大郎這么一開口杜畿就把你放了?“
桃逐虎被這么一問立馬蔫了,他小聲說道:
“那倒沒有,是宮中及時來了一個小太監(jiān)傳了皇上的手諭,杜畿才放了我?!?p> 桃逐虎此言一出眾人全都哈哈大笑,就連桃逐鹿都忍不住發(fā)笑。桃逐虎被人笑得滿面通紅,他揚著馬鞭指著眾人罵道:
“你們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p> 蘭子義不忍讓自己大哥再受屈辱,聞言剛忙臉容正色,裝模作樣的訓斥其他人道:
“就是!笑什么笑!都閉嘴?!?p> 其他幾人這才把收了聲音,不再發(fā)笑。
這時桃逐鹿開口說道:
“大哥所說的事情和今早公公趕我們出營有什么關(guān)系?我還是沒想明白為何今早我們會被趕出大營?!?p> 仇家父子與蘭子義聞言后互換了一個眼神,三人也都一籌莫展,不知其中緣由。
就在此時城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已經(jīng)在軍中呆習慣了的蘭子義聽著這蹄聲居然熟悉的感覺。他回頭望去,心想莫非來的是熟人?
果然,蘭子義剛一回頭便看見城門外戚榮勛領(lǐng)著數(shù)人縱馬而來,這本來沒什么稀奇的,但問題是那幾個跟在戚榮勛后面的人可是輯虎營的將校,之前作戰(zhàn)這幾人都是跟著蘭子義的。
戚榮勛來到城門口策馬減速停下,門口守軍一概之前對蘭子義的倨傲態(tài)度,對著戚榮勛便作揖。戚榮勛在馬上點點頭算是回禮,然后他抬頭看向城門洞,見到蘭子義他們幾人已經(jīng)駐馬停在甕城中,便策馬而前,往蘭子義這邊走來。
桃逐鹿看到跟來的乃是輯虎營軍官,連忙湊到蘭子義二前說道:
“少爺,是我們的人。“
蘭子義抬手止住桃逐鹿,示意他不要說話,而戚榮勛則已經(jīng)策馬走進,不等吩咐,他后面跟著的那幾個軍官便對著蘭子義抱拳道:
“衛(wèi)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