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子義喝了口水,問道:
“這熊敬宗和解宣明到底是什么人物?初一來就奪了軍權?!?p> 仇孝直說道:
“衛(wèi)侯說的不準確,他們二人并非奪了軍權,他們只是奪了衛(wèi)侯的軍權?!?p> 蘭子義聽著皺起了眉頭,然后說道:
“我聽李廣忠說這二人入城之后先找了戚榮勛,是吧?”
桃逐鹿答道:
“正是,這二人進城后直入戚榮勛營中,當天守城的軍士過來告訴我有大批糧草押送進城我才知道有人來。“
桃逐虎接著說道:
“這兩人當天早晨時候運糧入城,剛一入城就向城中災民發(fā)帳篷,為百姓開粥廠,
我與二郎帶人出營,本想迎接糧隊帶隊主官,問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人?!?p> 桃逐鹿說道:
“直到快中午時府衙那邊有人過來傳話,說是朝中過來勞軍的熊大人和解大人請我們前去赴宴。
后來我從戚榮勛營門附近的百姓那得知運糧隊剛進城不久就有十幾個穿披風,帶斗笠的人騎馬疾馳進入戚榮勛營中。我這才知道運糧的京官先去了戚榮勛哪里?!?p> 這時候桃逐虎苦笑著說:
“衛(wèi)侯走后那幾日我們每天只吃一頓飯,出去征糧的人根本征不回來多少糧食,真是快斷頓了。當天中午總算是吃了頓飽的?!?p> 仇文若也插話道:
“幸虧他們運糧及時,要不然城中就該餓死人了,我看那幾日營中將士看人的眼神都不對?!?p> 蘭子義聽著點了點頭,然后問桃逐鹿道:
“逐鹿將軍剛才說熊敬宗與解宣明是以勞軍的身份過來的?”
桃逐鹿點點頭,說道:
“正是?!?p> 一旁仇孝直說道:
“這兩人的正式身份是軍前宣慰使,是來前線勞軍的,并非欽差大臣?!?p> 蘭子義聽仇孝直這么說,問道:
“孝直先生當時也在場?”
仇孝直說道:
“當天中午那頓飯連我和文若也一起請了過去?!?p> 蘭子義問道:
“那依兩位先生之見,這二人如何?”
仇孝直搖了搖頭,嘆氣道:
“當天那桌飯就有問題,這兩人連同戚榮勛都不對勁?!?p> 蘭子義眉梢動了一下,問道:
“怎么個不對法?”
仇文若接過話說:
“戚榮勛一直苦著一張臉,整場只是喝悶酒,一言不發(fā),
熊敬宗客客氣氣,中規(guī)中矩,但規(guī)矩的有些拘謹,
解宣明熱情異常,不停的說話,不停的向桌上人勸酒,整個席間眉飛色舞,手錯足踱,我和他換過幾次眼神,從解宣明的眼神中能看出他熱情之下掩藏的興奮,是那種即將發(fā)出攻擊前異樣的興奮?!?p> 仇文若放下手中水杯,好像不經意地放在地上轉了一圈,一字一句的將最后一句說給蘭子義聽。
仇孝直捋了捋胡子,接著說:
“整場酒席解宣明和熊敬宗只是風花雪月胡說一通,一不提裕州戰(zhàn)功,二不提下一步剿匪計劃,三不提朝中對戰(zhàn)事的態(tài)度,我找機會問了幾次都被他二人找借口回避掉,
直到最后快要散會時問道將來剿匪如何進行,解宣明才敷衍說他們時文官,不會過問軍事。“
仇文若給自己添了一杯水,又幫自己自己父親添了一杯水,然后說道:
“當時飯桌上解宣明提到了臨陣脫逃那個孬種的事情?!?p> 蘭子義說道:
“我聽說那個孬種被放了?”
仇孝直苦笑了兩聲,像是火盆里干柴被燒裂一般,他說道:
“何止是被放了,當晚過來奪軍那混蛋可是沖鋒在前?!?p> 蘭子義問道:
“解宣明飯桌上提起這些事情時你們沒有阻止放人?”
仇文若答道:
“當時解宣明聽到我們給的答復時一個勁的叫好,而且那個孬種在輯虎營中羈押,誰能想到出什么問題?!?p> 蘭子義問道:
“這么說來魏瓊樓也有問題?“
桃逐虎說道:
“瓊樓沒問題,他那直腸子那天喝了個酩酊大醉,喝到回營之后不省人事,第二天中午宿醉醒來,見到我們流落街頭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p> 仇孝直接著說:
“當時散場我與文若都覺得不對,于是和大郎、二郎提起了我們的顧慮?!?p> 桃逐虎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
“我與逐鹿也覺得不對,二位先生提醒后我們趕緊回營,下令加強門禁,不準閑雜人等隨意出入。只是......”
見桃逐虎不說話蘭子義問道:
“只是什么?”
桃逐鹿接過話答道:
“當天下午京城的運糧隊給各營分發(fā)糧食,有不少京軍入營?!?p> 蘭子義說道:
“可你們已經禁止閑雜人等入營了?!?p> 桃逐鹿說道:
“但其他四個騎兵營沒有禁止......”
蘭子義剛想問為何不命令其他四營一起行動,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桃逐虎與桃逐鹿頂多算是與四營將平級,無權指揮四人的,說到底還是自己人不在造成了疏漏。
桃逐虎喝了口水又接著說:
“四營駐扎在一起,互為側翼,互為照應,結果這就成了半夜被人沖進來的突破口。
當夜我與逐鹿還有二位先生都沒有睡,全在帳中準備,生怕發(fā)生事情,
可是到了半夜營門突然有軍士過來傳話,說京城兩位大人有要事求見,我以夜半不得開營為借口拒絕掉,
本來以為這就沒事了,沒想到過了不久營中突然嘈雜起來,解宣明帶著手下京城戍軍突然進帳,將我們全部拿下,營外那個孬種帶著自己手下一營禁軍也破門壓入營中,我們這邊禁軍已經拔刀準備開打,結果解宣明從懷里掏出圣旨,鎮(zhèn)住了在場人等,然后以鎮(zhèn)軍不得干預禁軍事務為理由把我們四人趕出營外。“
桃逐虎說完之后屋里眾人沉默許久,蘭子義也陷入自責說不出話來,當時真的不該丟下這么多人離城而去。
等過了一會之后蘭子義才問道:
“城中真的已經危險到需要輯虎營派人來護衛(wèi)?”
桃逐虎答道:
“當時被押解出營的時候那孬種就有要接機殺我們的意思,被解宣明攔住,
第二天瓊樓知道此事去找戚榮勛理論,結果全營被調到府衙周圍不得動彈,
魏瓊樓這才覺得不對,為防意外就讓人來護衛(wèi)我們了。
這地還是李廣忠告訴我們的,好歹有地方安身了?!?p> 聽完這些蘭子義再次問道:
“這解宣明到底是什么來頭,怎么會有這么大本事?
熊敬宗官職比解宣明高一級,為何主事的是解宣明?“
仇文若說道:
“解宣明可是章鳴岳門下當紅炸子雞,二十歲中進士,別人大半輩子要走的路,他三年就走完了,現(xiàn)在領著郎中職位,只等上面左侍郎告老還鄉(xiāng)就能頂位子?!?p> 蘭子義聽著這些心中煩躁,隱約間竟然有那么一絲嫉妒混在里面,他問道:
“為何這么一個年輕人這么受章鳴岳賞識?”
仇文若說道:
“解宣明在鄉(xiāng)間時就被人稱作才思敏捷,精明干練,還是章鳴岳遠房表親,中進士時主考官又是章鳴岳,算是章門弟子,據(jù)說兩人之見一面就覺得投機,章鳴岳諸多政策都有解宣明參與謀劃,稅改的事情也就解宣明的份在里面?!?p> 蘭子義嘆了口氣,說道:
“聽你們所說那晚上奪權的事情,這解宣明身手的確不錯?!?p> 仇孝直說道:
“解宣明的確是個人才,但此人輕銳好險,野心勃勃,順風時當然能取得好結果,但如說讓他獨擋一面我看還是早了點,
這次禁軍這將近十萬人落在他手上不知是福是禍?!?p> 蘭子義問道:
“那那個熊敬宗呢?他是什么人物?”
仇文若說道:
“熊侍郎是朝中文官里面少有的幾個能戰(zhàn)之士。
早前作為欽差被派往東鎮(zhèn)督辦戚準剿匪,曾經獨自帥軍擊退倭寇,如果投筆從戎肯定是一員虎將。
這次章鳴岳派熊敬宗前來估計也是考慮到前線作戰(zhàn)的風險。
只是熊敬宗并非江東士子,又不是岳麓書院出身,像他這身份如今朝中能升到左侍郎已經是個奇跡了?!?p> 蘭子義聽到熊敬宗曾經督辦東軍,又想起解宣明、熊敬宗入城之后先去了戚榮勛府上,心里不是滋味,問道:
“這么說來是戚榮勛向章鳴岳通報消息,故意將我支出城去奪我軍權?“
仇孝直說道:
“戚榮勛給章鳴岳通風報信是真,但若說他故意奪權我看未必?!?p> 蘭子義問道:
“為何這么說?”
仇文若答道:
“如果戚榮勛親自發(fā)力,解宣明當夜就能帶著五萬多禁軍步兵直接過來清場何必去把那個孬種放出來?甚至可以在當天中午吃飯時就把我們拿下,干嘛留到晚上入營犯險?
那孬種罪不可赦,放他出來是要背黑鍋的,解宣明出此下策肯定是戚榮勛那邊不肯配合的緣故,不得已只能自己找人動手?!?p> 仇孝直說道:
“與其說是戚榮勛籌劃做掉衛(wèi)侯倒不如說是戚榮勛背后的人指使戚榮勛下手,
戚榮勛絕非是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要是那天支衛(wèi)侯出去是故意的,衛(wèi)侯一定可以看出端倪?!?p> 蘭子義低著頭說道:
“這么說來......”
仇孝直答道:
“是章鳴岳,戚榮勛背后的人就是章鳴岳?!?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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