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朝霧茫茫的早晨,今日的孩子們比往日起的更早了,紫衫像個孩子一樣,將枕頭抱在胸前,床單早已不知何時從床上消失的無蹤跡了,整個身子橫在床上。咧著嘴微微的笑著,似乎在夢里聽到了遠方孩童們嘴里吟唱著的信天游:
城里來了位女先生,
教拿毛筆教畫畫。
朝兒起,暮兒歸,
四書五經全拿下。
·······
小兒有教狀元郎,
考個秀才找爸爸。
聲音越來越大,紫衫下意識的猛然立起。四處摸著那塊常青送的電子手表,乍一看,原來還不到五點半。紫衫以為剛才聽到的信天游是在做夢呢,原來是真真切切??!而且越來越近。紫衫心想:“這群孩子不會是有心整我的吧!”馬上又丟掉了這個念頭,隨意洗了一把臉,帶上課本,隨手拿了一塊從朝陽市帶來的面包,便一股腦地追著前面的那群孩子。
等到紫衫氣喘吁吁地爬上礦洞,早已累得不行了。只見一群孩子站在礦洞外面傻傻的沖著她笑著,一個小男孩還偷偷地拿走了躺在她口袋里的面包。累得直喘氣的可愛的趙老師又不得不把眼前的這群猴子們趕進教室,費了好大勁,孩子們緩緩地在教室里坐下。
剛走進教室,紫衫就看見一個小孩躲在地上和幾個孩子一起分贓著自己失蹤的面包。于是剛走上講臺,把課本放下。就讓孩子們安靜下來,但孩子們毫不理會,仍是各干各的。紫衫見治不了這群猴子,便故意放大了聲腔道:“天上的飛龍見過沒?”果然不出所料,孩子們立馬安靜了下來。其實紫衫口中的蛟龍不過指火箭罷了。趁著孩子們安靜下來,紫衫馬上道:“講飛龍之前呢先說兩件事!”孩子們沖她不停地傻笑著。
紫衫接著道:“第一呢!以后每天早上七點開始上課,都不要來的這么早,路上太黑看不見,得注意安全?!?p> 孩子們還是不停的傻笑。
“這第二呢!沒經過別人的同意不要隨意拿別人的東西,這是很不好的行為?!庇譀_著幾個趴在地上正偷吃著面包的幾個小男生道:“你們幾個聽到了嗎?”
大家同時望向那幾個小男生,紛紛大笑起來。
隨后,紫衫按照孩子們的年齡把三十二個孩子分成了一,二,三,三個年級。又效仿著城市小學的做法,經過孩子們自己的推選和她一起的認定,選了幾個臨時班干,還任命老先生做了副班主任,老先生聽說自己一個幫忙的還當了個官,樂得合不攏嘴,孩子們也哈哈大笑個不停。而且柱子當了三個年級的班長,村頭張大媽的小女兒王妮子當了學習委員,大棚和村主任張老爺子的孫子張亮等六人一起當了小組長。紫衫讓孩子們幫著她自己管自己,可幫她省了不少心,特別是柱子,聽到趙老師說全班他最大后,更是神奇了不少,仗著身寬體胖班上根本沒人敢和他對著干,可謂是對紫衫忠心不二。
其實在競選班干的期間,玉珠一直將腦袋耷拉在那滿是泥沛的窗戶上一直注視著。她想要是自己也能向他們一樣,一定也能當個班干,至少也是學習委員呀!但她不能向他們一樣,只能陪著奶奶,幫奶奶挽著豬草,也只能差著天背著奶奶耷拉在窗戶上偷聽先生教課。
下午五點時,天上的太陽仍然是火辣辣的,一直掛在大山的西頭,沒有一點要落下的意思。在山洞里面,由于以前礦開的深,又加上太陽不能直接照射進來,所以在夏冬兩季,山洞內和外頭就完全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老先生拿著精小的銅鈴,站在兩間課堂的中央?!岸666!鼻宕嗟穆曇粼谏蕉蠢锊粩鄟砘氐膫黜憽?p> “老師再見”“同學們再見,路上要注意安全,記得明天不能太提前上學?。 ?p> 一群孩子便哈哈鬧鬧的一窩蜂地沖出教室,把老先生撞得團團轉。
下課后,紫衫徑直到村委會找張書記。張書記辦公的地方在一樓右側外墻紅磚凸顯的那間小屋,屋里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就別無他物了。見到紫衫進門,張書記停下手中的筆向紫衫親切的打招呼道:“哦!小趙來了,那走吧!”“沒耽誤了張叔叔工作吧!我可以等等您的!”“小趙你說笑了,平時村里也沒啥事,現(xiàn)在夏天未過就更閑了,快走吧!現(xiàn)在杜大娘和玉珠應該都在屋頭呢!”紫衫微笑道:“那還得麻煩張叔叔了。”“哈哈!都叫張叔叔了還麻煩甚呢!走吧!”
太陽仍然掛在西邊的山頭一一不肯下落,斜陽將張書記和紫衫的影子拉的老長,映蓋了即將待收的金燦燦的稻子,從這邊的田壟一直拉到對面的山崗上。“張叔叔,村里哪里有小商店嗎?”張書記疑惑道:“商店?現(xiàn)在你不是要去杜大娘家嗎?現(xiàn)在去商店干啥子喲?”“張叔叔,我記得讀初中時我爸只要去拜訪朋友都會多多少少提點東西,我初來乍到光著手去有點······”“哦?這樣??!但是商店到鎮(zhèn)上才有呢!我們村里本來就窮不在乎的!杜大娘要是知道一個城里來的老師專門去看她指不定多高興呢!東西下次送吧!在過幾天杜大娘春初種的早稻該熟了,我還得找人幫她收稻子,帶時候如果你有時間,我讓人從鎮(zhèn)子上給你帶幾個小雞仔去送給大娘!更實在!”“那好吧!只有下次多送奶奶點小雞仔了!”
杜奶奶和玉珠住在一個斜坡上,斜坡底下杜奶奶種著兩畝一早一晚的兩季水稻,豬圈是用幾根柱子頂在屋前的斜坡上的,破爛的豬圈讓杜奶奶養(yǎng)的兩頭豬崽子一到下雨就鬧騰。豬糞也順著斜坡流的到處都是,臭烘烘的,弄的村里的農夫萬不得已都不太愿從坡下過路。
紫衫半捂著鼻子和張書記走上斜坡,見到張書記若無其事的樣子,紫衫問道:“張叔叔難道不臭嗎?”張書記笑道:“打小在村里就習慣了,哪還聞得到臭啊!”剛走上斜坡便看見小玉珠捧著一個大缸子給小雞仔喂食,玉珠突然看見紫衫和張書記上來,本想躲著的但眼看已經來不及了,就只好杵在那將背轉過去裝沒看著似的。
紫衫看見玉珠正在喂食,遠遠地就對著玉珠叫道:“玉珠!”玉珠仍然像沒聽到似的。紫衫以為小玉珠沒聽到,便有大聲叫了一口。
玉珠知道再裝就說不過去了,只好慢慢的轉過身驚詫的對紫衫道:“趙老師?你叫我嗎?”紫衫笑道:“嗯!找你和奶奶!今天沒又嚇著你吧?”玉珠一邊給雞崽子喂食一邊沖紫衫笑道:“嘿嘿嘿!沒呢!我去叫奶奶!”玉珠便一麻溜的捧著大缸子向屋里跑去。
張書記沖著紫衫驚疑道:“奇了怪了!玉珠這丫頭怎么知道你是老師的,還知道姓趙。”紫衫只是微微一笑,招呼張書記往屋里去。張書記有道:“哦!我知道了,這丫頭指不定又背著她奶奶去偷聽課了!說起這丫頭也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