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在進入太微書院之前,已經(jīng)察覺出其中不對,自然會有所準備。
這暴雨梨花針,就是他靈機一動,為自己準備的底牌。
暴雨梨花針是唐門獨門暗器,一柄不大的圓筒之中,暗藏數(shù)萬枚牛毛小針,并淬有劇毒。
使用時不需要功力,只需按動機關(guān),就能將這些毒針激發(fā)。
因其機關(guān)玄妙,毒性非常,更兼牛毛小針數(shù)量繁多,易破武者護身起勁,所以成就了唐門偌大的威名。
此時薛岳激發(fā)這件暗器,頓時掀起滔滔兇威,離他最近的溫寶義三人,在看到寒芒幽光之時,就已經(jīng)駭然急退。
稍遠一些的花想容,也顧不得催動綢帶繼續(xù)困敵,而是將綢帶急旋成一片天幕,擋在自己身前。
這四人畢竟修為高深,反應(yīng)俱是極快,但同樣圍殺過來的普通九寨十二塢弟子,可就沒有如此迅捷的反應(yīng)了。
漫天梨花飛過,霎時就是一片哀嚎慘叫之聲,如此密集的圍殺之下,院落中的九寨十二塢弟子,幾乎成片倒下。
薛岳趁機提氣飛縱,遁入黑暗之中,行蹤渺渺。
銀光一閃即逝,等到瘋狂揮舞兵器的三位寨主和慕容家家將停下手時,四周已是一片狼藉。
九寨十二塢帶來的弟子,大半都折損在這小小的院子之中,除了一些走得慢的,沒有一個活口。
放眼望去,全是身上插滿銀針的尸體。
“嘶……!好狠毒的暗器,若論威力,已經(jīng)不下于一般寶器!”
溫寶義作為慕容家將,有幸也見過慕容純手中寶器乾坤令,多少了解一切寶器的知識。
眼前暴雨梨花針的威力,已經(jīng)不下于普通寶器一擊,怎么能不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天下武者雖多,門派更是林立,但能有一柄利器,就已經(jīng)值得吹噓半天。
也只有真正的世家大派,才有可能擁有寶器鎮(zhèn)派。
剛才若不是他們幾人靈覺敏銳,及時后退,且拼命以兵器護住全身,恐怕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成了尸體中的一員。
“寶器?”
花想容勁力一震,將插在她綢帶上的銀針盡數(shù)震落,聽到溫寶義的驚呼,也不禁提高了聲音。
“不錯,正是寶器!我也有幸,見過老家主催動乾坤令,那威力一如之前暗器,漫天漫地,排山倒海,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擋!”
如今就算只是想想,溫寶義這樣魁偉的漢子,也感覺全身上下一陣冰冷。
“好在,這暗器似乎只是一次性用品!”
花想容走到薛岳剛才站立的地方,看到了地面上被他震碎的圓筒,心中不無可惜。
如果真的是一件寶器,那他們九寨十二塢就算再死擊敗弟子,也要將它奪到手中。
“或許他身上還有什么秘密,蕭、洪兩位寨主,我們要不要追下去看看?”
溫寶義心中一動,似乎對薛岳的好奇心大增。
只是他的建議,并沒有得到兩人的任何回答。
“蕭寨主?洪寨主?”
溫寶義再叫了一次,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立刻走到兩人身前,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去。
“啊……!”
溫寶義突然一聲低呼,整個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淡淡的月光下,蕭江風(fēng)與洪秀全兩人,就好像兩尊雕像,靜靜地站在黑暗中,全身都插滿了銀針。
原本以為躲過一劫的他們,竟然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死去!
等到這時,溫寶義才豁然醒悟過來,他和花想容之所以能擋住銀針,不是他們修為更高,或者暗器威力不夠。
而是他們兩人沒有直面暴雨梨花針,所以受到銀針的攻擊并不多。
真正直面薛岳的蕭江風(fēng)與洪秀全,才是完全體驗到了暴雨梨花針的威力,為此,他們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這什么可能?”
發(fā)現(xiàn)不對的花想容,同樣沿著自己的嘴唇,驚駭?shù)谜f不出話來。
兩個換骨階高手,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暗器之下,即便他們那時真氣已經(jīng)近乎耗盡,這也足夠駭人聽聞了。
一時間,太微書院,顯得更加死寂了!
與溫寶義和花想容兩人的心情相反,超出太微書院的薛岳,此刻卻滿臉激動。
準備暴雨梨花針,他本來并不抱有太大希望,只是當(dāng)作逃走時,可以迷惑或者暫時阻截追兵的暗器。
但哪里想到,這件暗器竟然有如此威力,在他激發(fā)的那一瞬間就已經(jīng)知道,擋在暗器正面的兩人必死無疑。
事實也卻如他所想,在他離開太微書院前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蕭江風(fēng)與洪秀全的氣息飛速消逝。
既然是換骨階的高手,也難以阻擋這一件利用600獎勵點換來的暗器。
“可惜,太微書院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
想到太微書院的遭遇,薛岳激動的心情不由又有些冷卻下去,只得將期望集中到遠在數(shù)百里的觀瀾海閣。
據(jù)李如松所言,觀瀾海閣可不是太微書院這樣的讀書之所,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武林門派。
閣主云濤先生顧欣然,一身《龍宮奧法》已入化境,全身骨骸與內(nèi)臟,盡數(shù)被龍宮真氣洗練,只差一點,就能完成洗髓大業(yè),成就真龍身體,是一位不下于李隱龍的絕世高手。
如果能獲得他的幫助,墨石山莊眼前困局,立刻就能解除。
薛岳知道自己還有機會,當(dāng)下在夜色中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先恢復(fù)之前耗損的真氣,再準備趕往觀瀾海閣!
………………
楚州最東,是一片連綿海疆,觀瀾海閣就坐落在海邊小山之上。
這里的山脈雖小,但得海中靈氣孕育,自有一股飄然仙氣,讓整座觀瀾海閣,也恍若是仙境中的仙人居所。
“世子,您這次就別再冒險了,上一次您獨自出手,撇下我們兄弟幾個,差一點連命都丟了,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危險,您還是跟我們回去了吧!”
觀瀾海閣的山道下,幾個粗布勁裝的漢子,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山道上的華服少年。
少年全身錦服,環(huán)帶佩玉,貴氣逼人。
但他仿佛是沒有聽到身旁之人的勸阻,依舊我行我素地往山道上攀去。
“世子,您要再不回頭,就別怪我們兄弟無理了!
如今這觀瀾海閣外面,已經(jīng)密布了慕容世家與九寨十二塢的探子,等您上了山,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又一個勁裝漢子,站了出來,擋在了少年身前,攔住了他的腳步。
“秦叔、唐叔,還有李叔,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如今父王功體受損,唯有能夠彈奏大圣遺音的琴圣墨青羽能夠救他。
而九州天下,能真正知道墨青羽行蹤者,除了與之交情篤深的故欣然,又能有什么人?”
錦服少年抬起頭來,竟然正是與薛岳有過數(shù)次之緣的南宮玉,他看向擋在身前的大漢,又回首看了看,終于開口說道。
“那您也不能現(xiàn)在上觀瀾海閣??!”
“是啊,世子大人,要不等他們幾家的恩怨了解了,我們再上去也不遲!”
幾人又開始苦苦勸道。
南宮玉指了指山道頂端的觀瀾海閣,對著所有人問道:“慕容世家雖然對觀瀾海閣圍而不打,但誰知道他們會這樣圍困多久?
父王的功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能早日以大圣遺音調(diào)理,恐怕以后就算治好,一身修為也要盡廢了。
這樣,你們還要繼續(xù)等下去嗎?”
一直苦苦相勸的三人,頓時都閉上了嘴巴,他們也都知道,王爺?shù)墓w因為走火入魔,已經(jīng)岌岌可危。
“沒話可說了吧?”南宮玉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推開擋在身前的臂膀,繼續(xù)攀登山道。
“況且,再上山之前,我已經(jīng)和幾位友人約好,大家在觀瀾海閣相間,如今恐怕他們都已經(jīng)到了。
有他們和你們的幫助,到時候就算慕容世家和九寨十二塢的人想要留下我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著步伐堅定的南宮玉,三位負責(zé)他安全的大漢,齊齊嘆息了一聲,只得跟著他爬上山去。
夜色下的觀瀾海閣,如同海陸間的一顆明珠,那海風(fēng)中搖曵的燈火,就是他璀璨的光芒。
在一面憑海的樓臺上,與薛岳和南宮玉都有交情的騰源,正如一柄佇立的大槍,站立在夜空下。
他的身旁,還有一位身穿墨色長衫的男子,默默地背著一柄雪白劍鞘的長劍。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我知道你,黑衣白劍獨孤皓,沒想到你也來趟這趟渾水!”還是騰源最先說話,但就算是在說話,他依然站得筆直,就像一桿大槍。
“我也知道你,騰龍神槍騰源,你能來為什么我就不能來?”
叫獨孤皓的男子,眉宇間自有一股劍氣,他的話就像他的劍,一樣的銳氣沖霄。
“因為我的朋友需要我!”騰源沒有絲毫猶豫。
“哦……,那我除了是為了完成當(dāng)年的約定外,還想借助這里的戰(zhàn)斗,來磨礪我的《雪花龍神劍》?!?p> 倉啷一聲,一道白光橫空飛出,似霜華一樣,流淌著清冷的寒光,落到獨孤皓的掌中。
仿佛是在面對自己的情人,獨孤皓輕撫著劍身,神情有些飄忽:“我本來早就可以突破煉氣境,直入道基,但為了完美我的劍道,我一直壓抑著這股沖動!
如今,我已經(jīng)將體內(nèi)奇經(jīng)八脈,乃至十二正經(jīng)全都鍛成劍脈,根基無限渾厚,只差一直最激烈的戰(zhàn)斗,我就能如同開鋒的利劍一樣,一躍而入道基境界。
你說,這種既能完成約定,而又能酣暢淋漓大戰(zhàn)一場的好事,我能不來嗎?”
整座樓臺上,頓時凝結(jié)了一層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