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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

第六十七章 鐵了心(二更)

屠八妹 丹陽木 1978 2016-09-21 14:00:00

  “姑娘,你看,這、這又不是故意的,再說……”蔡屠戶一臉為難,他又看眼屠八妹,繼而上下唇一碰,抖出未說完的一句,“也拿不出那么多錢?!?p>  朱瑛說:“我管你有意無意,反正是你們幾個在這鬧事砸壞的,都有份。不拿錢,今天你倆誰也別想出這個門!”

  屠八妹唇邊浮起一絲冷笑。

  朱師傅看見,質問她,“你笑什么?損壞東西照價賠償,天經地義!我告訴你,別想賴,這事沒得商量?!?p>  “誰說要跟你商量了?”屠八妹別過頭,垂眸問蔡屠戶,“是你說的?”

  蔡屠戶搖頭,“沒有?!?p>  “那走吧,人家又沒留你吃晚飯?!彼_要走,朱瑛橫在她面前,她眼一瞪,目光逼人。朱瑛竟不由自主閃至一旁。

  “想走沒那么容易?!迸畠和肆烁赣H頂上,朱師傅擋在門口,屠八妹胸一挺,“要錢沒有,要命拿去!”

  她直直朝他走去,眼看她即將撞到他懷里,為避讓,他踩了門口看熱鬧的人的腳,還差點崴斷自己一條腿,他的狼狽引發(fā)一片轟笑。

  蔡屠戶跟在屠八妹后面出來,走出照相館才想起他家幺兒,路邊三輪車里空蕩蕩的,他四顧大喊,他幺兒應著從散開的人群中冒出。

  “阿大……”

  “瞎跑跑啥?上車?!?p>  蔡屠戶蹬著三輪車趕上屠八妹,“大妹子,你上來我送你?!?p>  屠八妹側身,抓著車桿就勢坐在車上,此時她連點下頭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渾渾噩噩,走出照相館她就猶如被人抽絲剝繭般似只剩具空殼在行走。

  蔡屠戶自責:“今天這事都怨我,你說我一大男人嘴為啥這么欠咧。老大往后該恨我了!”

  屠八妹靠在車桿上,閉目不語,對已經發(fā)生過的事她不愿再去想,想也白想,誰見過潑出去的水還能重新裝回盆里的?

  蔡屠戶自責叨咕幾句發(fā)現自己在唱單簧,也就不再出聲,他幺兒許是累了倒在臟兮兮的車里就呼呼大睡起來。

  三輪車“吱咯吱咯”晃晃悠悠拐上了李家坪路,屠八妹微瞇開眼,隔會,又閉上;隔會,再瞇開,她大腦一片混沌,只要閉上眼腦中就浮現背后一股股噴血的顧擁軍,耳邊就響著顧擁軍喊她救她的聲音。然而現實卻是,顧擁軍居然背著她偷偷和貓耳跑來拍結婚照!

  屠八妹實在想不明白,打小聽話懂事的顧擁軍現在為何會變得這樣不知廉恥?莫怪世人拼了命的想生兒子,都說女兒養(yǎng)大是幫別人家養(yǎng)的,果不其然,養(yǎng)來養(yǎng)去還養(yǎng)成了仇人!

  她越想越心寒,忽然就覺得心灰意冷,一顆心仿似被什么重物給拖拽住,一直往深不見底的深淵墜著、墜著……

  三食堂到了。

  “我就在這下。”屠八妹說完不等蔡屠戶剎車一只腳就觸到地面,腳懸吊久了,猛然觸地,一陣尖銳的疼痛迅速順著腳踝往上躥。她跛著一只腳往前連蹌幾下才穩(wěn)住。

  “你看你急個啥?你等我停穩(wěn)的,沒事吧?”蔡屠戶剎住車,剎得急了,他幺兒頭撞了下,迷登著眼坐起,昂起下巴,一臉懵懂,還以為到家該下車了。

  “那什么……沒事了,一點路我走著回去。你也回吧,看把孩子臟成什么樣了,回去給洗洗?!?p>  屠八妹路上恍惚聽到蔡屠戶說過一嘴,說是今天的事全因他而起,他說這兩天會想辦法湊齊錢給她。屠八妹下車本想告訴他不用理會這事,從來只她屠八妹向人索賠,幾時看她賠過別人東西的?笑話!但她不確定自己聽沒聽錯,她怕自己聽岔,眼下若去強調解釋倒成她逼著蔡屠戶拿錢賠償。今天要不是他,顧擁軍和貓耳可不就拍成了結婚照?不光她得感謝他,就是往后等顧擁軍清醒了都得感謝他。

  一想到顧擁軍今日種種屠八妹胸口就淌血,她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顧西叫著“媽媽”跑上前,卻被她拂開。顧西何曾受過這般冷落?委屈欲哭,手上一緊,顧冉上前牽起她手,輕輕搖了搖。

  屠八妹癱坐在床,右手一松,布袋跌落在地,袋中鋁盒落地發(fā)出輕響。她蹬掉鞋看眼顧西,擺擺手,“帶妹妹去玩,別跑遠?!闭f完她一頭倒在床上。

  這一倒下,直到凌晨四點屠八妹才下床,晚飯都是愛民送到手上她靠在床上勉強扒了幾口后又睡下了。顧擁軍幾點回來的她也不知道,她爬起走去里屋看見顧擁軍躺在床上,她默默站在擁軍床邊,聽到她呼吸漸不穩(wěn),便知她醒著。

  屠八妹一聲不吭去了廚房,五點擁軍和愛民起床后,擁軍拿過扁擔準備去挑水,她二話不說搶過扁擔往地上一扔,“愛民,你去?!?p>  無論顧擁軍要做什么都被她強行攔下,擁軍干脆撒手回屋繼續(xù)睡覺。昨天她跑出照相館后貓耳追上她,兩人在小學部乒乓球臺邊坐了好久,在貓耳的安撫下她漸漸平復心情,他倆商定好禮拜天再去縣城拍結婚照。經過在照相館這么一鬧,他倆的事在鎮(zhèn)上馬上就會傳得沸沸揚揚,要不了多久她單位的人也會知道吧?

  果不其然,顧擁軍七點多到單位,她還在停車棚就有工友問起昨天的事。她來了個充耳不聞,進到車間她昂起頭誰也不理睬。她師傅過來找她,讓她借一步說話,她關掉車床,告訴她師傅什么也不用說,因為說也白說。最后她告訴她師傅,說師傅永遠是她師傅,但關于她和貓耳的事,她不會再對任何人回答任何話,因為她主意已定。

  顧擁軍說到做到,之后女工干部找她談話,人家說破嘴皮她由始至終一聲不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女工干部最后灰溜溜跑去向周主席復命,說她和屠八妹當年駐扎廠長家一個樣,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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