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奶說你什么好,那么好的機會,你怎么就沒跟你表弟多說幾句話?感情可都是處出來的。”葉老太太一邊剝著豌豆,一邊嘮叨坐在一旁的孫女。
“這怎么能怪我,奶,你是不知道,就時旺哥的嫂子有多討厭,從去塘山寺的路上我就沒機會跟時新說過一句整話,劉芳老是湊我身邊,還要跟我挽著手,我一往時新那邊走她就拉我往別的地走,”頓了頓,又怪葉老太太,“您不是也看到的,那您當時為什么不幫我一把?!”
“你這孩子,當時又不是只有咱們家跟吳家兩家,隔壁劉滿文一家也在那,我怎么說?!比~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孫女一眼,接著說:“你姑現(xiàn)在也是,一句準話也沒有,不行,過兩天我得再去吳家一趟?!眲⒎荚诩业臅r候就看出來葉老太太的打算了,就是想杜鵑跟時新多處處,把這個想法跟吳大嬸一說之后,吳大嬸想來想去終于去敲了隔壁的門,就是為了避免杜鵑一直往時新身邊湊。
“不是說時新的親事要親家老太爺做主?奶,我跟時新到底行不行???要不行的話,咱們乘早……”杜鵑遲疑道。
“哼,乘早什么?什么老太爺做主,八成是上次框咱們的,你放心,再過兩天我去找你姑,非得把你跟時新的事定下來不可,哼,你們要是定下來,生米煮成熟飯了,難道劉家還能怎么樣不成?!比~老太太想到上回劉大娘說的那些話就心里不舒坦,憑什么吳時新的婚事要劉秀才做主,此時的葉老太太卻忘了,吳時新的婚事其實說到底她更不能做主。
“真的?奶,這可是你說的啊?!倍霹N聽葉老太太這樣說,頓時眉開眼笑,坐在一旁再陪了葉老太太一會耐不住跑回房里擺弄她的那些衣服首飾去了。她的那些首飾都是別人送的,長得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有優(yōu)勢,杜鵑雖然性格不好,在村子里一個愿意跟她一起玩的姑娘都沒有,可照樣有人捧她,剛開始時候,其實她也就是跟一些懶漢曖昧曖昧,從他們手上蹭點錢花花,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關(guān)系,可是謠言就是這樣,話都是越傳越離譜的,本來只是跟懶漢打情罵俏,但是事情一傳就變了味。
年紀小的時候杜鵑還沾沾自喜,看吧,就算別人把自己說得再不堪也照樣有一堆的人前仆后繼地想跟自己說說話,調(diào)笑幾句,杜鵑因此而得了很多的好處,可年紀大起來之后她就回過味來了,她的名聲這么差,在村里的風評很不好,沒人愿意要她當兒媳婦,小伙子們心里也清楚,就沖杜鵑平時的做派,沒定親之前跟她說笑幾句摸摸小手可以,反正是自己占便宜,真的要說媳婦,肯定不能是杜鵑這樣的,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戴多少頂綠帽子呢。
杜鵑近一年來已經(jīng)好很多了,努力聽她奶的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以前習慣了的日子一下子是很難改過來的,所以脾氣越來越暴躁,甚至有時候還要跟比她小很多的葉寶打架,連以前最愛的打扮都沒了心思,現(xiàn)在聽了葉老太太的話,又有了打扮的心思,葉老太太看到孫女的變化,樂呵呵地,想著一定要跟吳家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
吳家這邊,吳大嬸也在數(shù)落吳時新。
“你說你,人家姑娘過來,你怎么連一句話都沒說?”
“我說了啊,我跟阿慶嬸問好了?!眳菚r新直著脖子反駁道。他下山的時候還沉浸在劉正安給他帶來的好消息里面,鎮(zhèn)上的老鄭米行,賬房先生需要個打下手的,劉正安他們飯館跟這個米行來往多,平常飯館的里米面都是老鄭米行里采買的,聽到這個消息就跟米行老板打了個招呼。
米行老板當然不愿意得罪衣食父母,雖然劉正安并不能決定飯館用哪家米行的米,但是很多時候,要是劉正安在飯館老板甚至是大廚面前多嘮叨幾次米不好那自家生意就不好做了,再說賬房里的事都是賬房先生在管,說實話,米行的老板也挺不放心的,他自己不識字,身邊的子侄識字的倒是有,可是人家都奔著科舉去了,沒人愿意窩在他這樣一個小小的米行里,現(xiàn)在能有個識字的過來,又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聽了劉正安的介紹,一口就答應了。
劉正安當時跟他說這活的時候他心里就愿意了,甚至還慶幸幸好自己當初念書的時候挺認真,常見的一些字都還會認會寫,當然劉正安也跟他先打好了預防針:“我只是給你打了個招呼,那老板是答應我了,可賬房里的事,向來都是賬房先生說了算,就算那賬房礙著老板的面子不得不收了你,可到底能學到多少真本事就靠你自己了?!?p> 吳時新也知道,賬房這個行當是個父傳子師傳徒的行當,自己這樣進去,賬房先生會避著自己是肯定的,到時候自己一定不能真的變成打下手,要能偷到師才行。這邊還在樂呵呵地暢想未來呢,那邊就被吳大嬸問懵了。相看?姑娘?都是什么東西,他不知道啊。
吳大嬸看吳時新的樣子就知道,吳時新根本沒有把相看的事放心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為著他的婚事操心,他倒好,一點都不上心。
“我怎么跟你說的?到時候在人家姑娘面前好好表現(xiàn),嘴巴甜一點,阿慶妹子是咱們村的人,這一點有好有壞,好在你算是阿慶妹子看著長大的,不管咱們家還是你自己的品行都沒啥可挑的,可畢竟阿慶妹子要嫁的是她侄女,保不齊就給你挑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了。”
這話當然不是吳大嬸自己想到的,是劉大娘跟她說的,劉大娘當時還給她分析了要嫁給吳時新的好處一二三四五六跟壞處一二三四五六,這一條條的,吳大嬸自己聽得都暈了,只記住了幾條,壞處里其實還有一條吳大嬸也記得清楚,就是吳大嬸的娘家,這個壞處吳大嬸想反駁也反駁不了,可要她說出來就等于自揭其短,于是只能偷偷隱下不提。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娘,我跟你說,正安哥給我找的那個活真的很好,你跟爹就讓我去吧。”吳時新現(xiàn)在的心完全不在自己的婚事上面,從聽到劉正安跟自己說的話之后就滿腦子的想法。
“你這孩子,咋輕重不分呢,你姥上回還想把你表姐說給你?!?p> “什么?不是說我的親事要阿公做主?”聽了吳大嬸的話,吳時新一下子跳起來了,他之所以不關(guān)系自己的婚事,是因為覺得自己還小,姥姥那邊雖然想把杜鵑表姐嫁給自己,但是不是說了自己的婚事阿公來做主的嗎?難道……難怪這次去塘山寺杜鵑表姐還一直粘著自己,原來他們還沒死心。
“娘,我找阿公去?!眳菚r新頓時慌了,畢竟是個才十六歲的少年,之前覺得有恃無恐,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鑰匙姥姥硬要把杜鵑表姐嫁給自己,她娘肯定招架不住,阿公年紀大了,他姥又慣會耍無賴,到時候真的要他娶杜鵑表姐可怎么辦啊。
“你先別慌,好好坐下,跟娘好好說說,那天什么情景?”吳大嬸跟吳時新說杜鵑本來是想讓吳時新稍微重視一點,沒想到力氣用過了,把吳時新嚇得都有些六神無主了。
“哦哦哦,那天,那天也沒什么就是我跟正安哥在說話的時候,阿慶嬸子突然出來了,跟正安哥打招呼來著,好像還介紹了跟阿慶嬸一起來的另外一個嬸子跟一個姑娘,說是她嫂子跟侄女。”吳時新慢慢鎮(zhèn)定下來好好回憶,可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注意看姑娘的正臉,也不知道他娘說的那姑娘有沒有看上自己。
“娘,我沒怎么注意,我當時心思不在這上頭。”終于回憶不出什么有效的,吳時新沮喪地說。在他心里總覺得如果真的要馬上定親娶一個媳婦回來,拿他寧愿娶劉大娘給他說的那個,只是就算他想娶,那個姑娘愿不愿意嫁呢?他當時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對勁吧?
‘怎么就沒好好表現(xiàn)一下呢?’吳時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心慌意亂地想。
吳時新正在忐忑不安,自責自己沒有好好表現(xiàn)的時候,阿彩對吳時新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