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向道仰頭怔怔看著離自己額頭三公分的黑色巨爪,感覺空間一下子被“凝固”了,不然他怎能看清整個像黑色觸角不停蠕動的爪體呢,忍不住吐槽,這個爪子的肌肉凹凸不平,一點都不具備線條圓潤的美感。
“看你平時還有點小聰明,都開打了還不找地方躲起來!”
萬向道循著聲音方向看過去,前方十米開外的地方有個人壓低腰只手托著欲壓下的臂彎,才使他逃過爪子的波及。
萬向道撥腳就往外跑,找到一塊嶙峋的直立巨巖蹲下身,小心探出小腦袋關注著那邊的動靜。
“喝!”一身油亮的烏黑管家服的希拉克雙腳一跺,猛將手腕上的巨爪往半空方向拽去,“轟”一聲巨響后巨爪解體成一團團黑色云塊,飄散于空中消失不見。
“巴魯,你這樣是不守規(guī)矩啊?!毕@丝偣苋∠卤橇荷系难坨R拭了拭,放進上衣口袋里,慢條斯理道。
“希拉克,本來我想三個都帶走的,顧及你的面子,就給你留一個,哈哈,怎么,不服氣?。 闭f話人披頭散發(fā)的,一手將眼睛緊閉的泰加列塞進一個帶著金色魔紋的袋子里,扎緊口袋里口后,才抬起頭抄著尖利的嗓音笑道。
“看來這次突破魔導士給你不少底氣??!”希拉克臉色一沉,挺直腰桿,一股驚人的氣勢沖天而起,隨之卷起的勁風將周圍架子上的多盤植株吹落砸爛在地。
“沒想到,希拉克總管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迸e臂擋住迎面而來的勁風,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萬向道如此想著,對上那個眼光如鷹隼般銳利的瘦子也不知有多少勝算。
“哈哈,不會讓你這個大斗師失望就是啦?!币簧碜仙ХㄩL袍的巴魯懸浮在半空,揮揮右手的魔杖,隨著頂端的黑色晶核大放烏光,憑空產(chǎn)生的三只獅子般大,黑煙滾滾的魔狼從半空幾個跳躍就撲向地面的希拉克。
“哼”希拉克在掀翻這三只魔狼后,瞥見它們打個滾又翻身撲來的殘影,不由火氣大生。
“不好!”希拉克一個急扭身躲過一記犀利的攻擊,三只魔狼躍起竟合成一體,發(fā)出遇到自爆式襲擊,連他都不愿硬接。
“轟”那記攻擊打在希拉克閃過的后方,帶起漫天的塵土。
希拉克眼角抽搐地看向那像被撕裂成幾條深溝的一處,那邊的幾架魔藥植株顯然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嗡”希拉克虛舉的右手騰起一把碩大的的白色凌厲氣劍,劍刃周邊金色列焰繚繞,氣勢隨時間累積越加驚人。
巴魯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幕,最后嗤笑道“裝神弄鬼!”
“斗氣化形之裂空鷹!”希拉克手頭氣劍輕揮,一只矯健的金黃雛鷹幻化而出,它拍著雙翅向巴魯沖上去。
“大斗師巔峰??!”巴魯語氣帶著驚駭,雙手連揮為自己加持魔法護盾。
“啊”巴魯捂著被洞穿的胸口,發(fā)出一聲慘厲的尖叫。在他前方足足布滿四道黑色魔紋的護盾,此時那些護盾卻被撞開一道貫通的狹長豁口。
盤旋在巴魯上空的金黃雛鷹發(fā)出一聲聲清鳴,再次俯沖而下,看樣子打算再給巴魯來一下。
巴魯見狀驚慌地抽出一卷魔法卷軸扯碎,一座小型魔法傳送陣在他腳下快速成型,卷起他消失在這片空間里。而他最后的不甘的怒吼也傳遍整個魔藥園。
“希拉克,我突破成魔導師之日,就是我回來復仇之時!”
在金黃雛鷹飛回沒入希拉克的身軀后,希拉克睜開緊閉的雙眼,深深呼出口氣。
“我救了你,直到現(xiàn)在都沒聽到你說聲謝謝。”希拉克總管一臉不解地放下手里的杯子。
“我總要弄清,希拉克總管你救我的動機才好道謝?!比f向道對上希拉克的雙眸說道。
“比如,”希拉克瘦削的面容也帶著一絲好奇問道。
“我能幫上你的忙的。”萬向道一臉正色道。
“哈哈,小鬼,沒想到你比克萊恩還自大呢?!毕@搜鲱^大笑,像是很久沒遇見這般好笑的事情似的。
“你和克萊恩很熟悉?”萬向道蹙眉,語氣竟帶著一絲戒備和提防。
“沒有我,克萊恩能在半個月從千里之外趕回來?”希拉克眼神戲謔,語氣帶著玩味。
“原來我去魔鬼森林,是你告的密?!比f向道抓緊膝蓋,咬牙切齒道。
“別怨我,我也是為了還人情而已?!毕@艘荒槦o奈道。
小石屋前的空地上,萬向道勺起一瓢清水澆在腳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土堆,就在剛才,他挖個坑將那枚種子種下了。
在經(jīng)過兩番精心動魄的生死經(jīng)歷后,萬向道現(xiàn)在完全提不起勁揣摩該如何培育這枚種子。干脆挖個坑埋了它,接下來就聽天由命吧,萬向道如此想著。
提著小桶,萬向道回首望向土堆一眼,冥冥中與它的那段聯(lián)系,倒不用擔心它會丟失不見。
“小子,我終于想通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啦!”床上坐著一個頭披黑色斗篷的人,語氣帶著得意。
萬向道進入小屋后,找個角落放下小桶和瓢子,才拍著小手用眼神示意其繼續(xù)說下去。
“呵呵,一般人房間里那需要這么大的一面鏡子,而且方向正對大門,結合這次看了下你房頂對下的透光的小洞,”斗篷人言語間還順便指點對應的事物,“由于我躲門后面,結果遮掩了從門板對應小洞透出去的光,所以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對不?”
萬向道無奈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斗篷人,慢條斯理說道:“現(xiàn)在才想通,真夠笨的?!?p> “。。。。。?!?p> 斗篷人雙眸噴火,還能愉快談話不,夸獎下別人會死啊。
“你確定,只有獅心草,還魂豆,煉髓蓮,無色蘭。。。。迷心海棠?”斗篷人俯下身,對著翹著二郎腿的萬向道說出十幾種植物,語氣急切地確認著。
“對了,那個迷心海棠和灰葵。。”斗篷人想想又再次不放心確認,只是話說到一半就縮回去了,直到好一會,又不動聲色問了另外三種魔藥,在出門之前,斗篷人還隱秘地威脅萬向道不許將此秘密道出,否則有性命之危。
直到斗篷人出門好一會,萬向道才放下疊放的二郎腿,扭扭脖子,嗤笑道“鬼心眼比我還多!”
斗篷人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在他托付萬向道查探這十幾種植株時候,萬向道就勘定了他的目標是獅心草和無色蘭,事實上他去魔藥園也只注意查看這兩項,別說它們排前面,而是十幾種魔藥里只有它們能搭配使用,專治心臟創(chuàng)傷,至于其他的能組合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效用罷了,有人會說難道不會是一種?
呵呵,在萬向道報這些魔藥時候輪到獅心草和無色蘭的時候,分明看到斗篷人緊繃的身形不可避免松懈一分,直到這兩種報完后他已經(jīng)做到云淡風輕了,可笑的是他還故作疏漏兩次地誤導萬向道往別的方向想。
看來這伙頭目之類人物受了心臟創(chuàng)傷,把主意打向魔藥園。萬向道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屋頂?shù)哪程幩剂恐?,至于他們如何謀求這些魔藥的,萬向道一點都不想理會,畢竟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睡夢中的萬向道被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驚醒,坐起身的他看著屋頂索索掉落的粉塵,頓感失措,根本不明白眼前發(fā)生了何事。
下一刻,他翻身摔到床下,可他什么都顧不上,連爬帶滾地發(fā)瘋地沖向門外的空地,一路的他東倒西歪,撲倒在之前埋下種子的地方,狀若癲狂地徒手挖開土堆,這邊沒有,那邊也沒有,怎會沒有呢?不會的,不會的,我明明埋在這里的。很快他的指甲都斷裂,手指劃破帶著鮮血,終于挖到一尺深的時候,觸摸到一個布料的東西,整個挖起后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個破破爛爛的四方布袋,扯起它看到其底下殘留的泥色印痕,明顯不知埋多久了。怎么可能是神秘種子留下的?
萬向道失神看著雙手捧著散發(fā)泥土氣息的破布袋,眼淚無聲流下,
在那群風狼撲近的時刻,他沒有哭,
在魔鬼森林被魔鬼藤纏著他往根系深處拉時,他咬牙扒緊那凸起的石頭沒有哭,
在巴魯碾壓下的那黑色巨爪的時刻,他還是沒有哭,
然而如今他再也沒有堅強的理由了,最后回家的希望破滅了。在那枚種子與自己的血脈相連的聯(lián)系消失后,萬向道仍抱著一絲幻想,也許家傳的血祭出了差錯,可是捧著眼前這破舊的袋子,冰冷的現(xiàn)實無情地將他埋沒。
“嗚嗚。。?!比f向道禁不住將頭埋在懷里冰涼的袋子,失聲痛哭。
在四個綠白紅黑的月亮的星空下,一個孤獨抱膝的絕望的人兒,竟如同一匹被遺棄在野外的無助幼狼,其凄厲的哭聲就這樣回蕩在這空曠的平原,漸去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