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和方宗德出門了，只是那個開布匹店的夢想已經(jīng)在心里扎根了。
問了路人，找了好一段時間才找到最近的集市。
和方宗德想的不一樣，州城里的集市遠遠比縣城大了太多了，長長一條街拐了好幾個彎看不見尾，一個接一個的攤位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人群讓方宗德有點聽不清崔氏說話的聲音，陽光落在道路兩旁的樹木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這……”
方宗德有點目瞪口呆，這么多人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這中間壓根也找不到縫隙來讓他們賣醪糟。
“難怪葛老會說那些話……”
崔氏也是被這種情況驚到了，側著身讓旁邊的人擠過，眼神卻看著那些攤位喃喃自語。
“買點菜回去吧，總不能空手而歸吧?！?p> 方宗德甕聲甕氣的道，很快就從震驚的情緒中走出來，專心的看起旁邊的各種時蔬。
“這昆侖紫瓜不錯，阿琦愛吃，買一個回去嘗嘗?！?p> 崔氏已經(jīng)側著身子摸紫瓜上面的小刺了，贊同的點著頭。
兩人挑了一堆東西，又買了一只老母雞，準備拿回去燉湯喝，給幾個孩子好好補一補。
“過幾天天玠的考核情況應該要出來了吧，咱們要不要回縣里面去一趟，順便看看大哥他們。”
方宗德提著一堆東西，草繩栓著的肥瘦均勻的肉，咯咯叫的母雞，還有紫的瓜綠色菜，煞是好看。
“是啊，二嬸子之前還說要教我繡那種非常好看的花，可惜我都還沒學會……”
崔氏絮絮叨叨的，雖然來這里幾天了，但是她還是想念縣里面那群可以說話的人。
兩人說著話，慢悠悠的逛回了家，崔氏抬頭看了看天色。
時間也不早了，該回去準備午飯了，葛老他們只怕是餓了，午后還要進行教習哩，葛老可真是個好人，那么厲害的東西都能拿出來教習。
崔氏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想到幾個孩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我想開個賣布匹的布?！?p> 快到家的時候，崔氏突然說道，聲音不大，恍惚得方宗德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什么？”
方宗德看著崔氏，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說，我想開個綢緞店?！?p> 如果第一遍崔氏只是喃喃自語，那么這一遍就是為增添自己信心的認真。
看著如此一本正經(jīng)的崔氏，方宗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話，這么多年還從沒聽崔氏說過什么要求哩。
“那，咱們回去商量商量？”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和幾個孩子商量的習慣，可能是第一次采納方琦的意見開始？那是什么時候？
“我就說嘛，開綢緞莊是最好的了！最好就是開個大的……”
葛老一聽說兩人的想法，立即得意洋洋，興奮的準備給崔氏規(guī)劃。
方琦垂下眼瞼沒說話，曾經(jīng)她在四川一個小縣呆了半年，本只是迷路無意中到那，后來卻因為同隊一個妹子迷上了那里的扎染，拜了一個當?shù)匚迨鄽q的老婦人為師，就正式開始了學習。
而他們正好沒事也就跟著住了下來。
方琦努力的回憶著扎染的手法，要是知道有一天她會處于這么一種情況的話，那她一定會好好的跟妹子一起學扎染，只可惜她只在旁邊觀摩過幾次。
夾染、抓染、線串染及疊染，各種手法混雜在一起，完全分不清楚。
“如果想要開綢緞莊的話，我們必須得有自己的特色?！?p> 大概將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遍，方琦眼睛在葛老身上落了落，嘴角微微揚了揚。
“特色？”崔氏有些為難，讓她織普通的衣衫還行，可是特色……
崔氏忍不住有些失落，心里也有些感嘆，這生意本就不好做，要是真那么容易，那豈不是家家戶戶都開有綢緞莊了。
“還有資金也是一個問題，我們如果要開綢緞鋪的話最好要有自己的染坊，但是盤下來價格應該不低，除了地點外，我們還需要染坊主的技藝……”
崔氏越聽越失落，臉色都有點繃不住了，都怪她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剛才就那么沖動說了那話哩。
“沒事，我就隨便說說……”
崔氏努力的笑了笑喃喃道，聲音低得聽不到，似乎沒有從喉嚨里發(fā)出來，方宗德急忙給方琦使眼色。
這孩子今兒是咋滴了，平時挺機靈的，怎么這下還沒看見她老娘已經(jīng)這么難過了。
“而且還有人手呢，有技藝的人要的月錢多，咱們要留住肯定得費大力氣，而且也不一定找得到，沒技藝的要了也沒用……”
方琦似乎沒看見方宗德眼色一樣繼續(xù)說道，而且還有越說越起勁的架勢。
開玩笑，這旁邊站著個土財主，還是個欠了自家人情的土財主，不趕緊把缺的東西好好說道說道，那不是腦子壞掉了！
葛老站在一旁捏著稀少的胡須，右邊的眉毛高高的挑起，眼角的余光不由瞥向了書房，那里面還放著那本堪稱秘籍的書……
“咳咳，特色嘛倒不是沒有辦法?！?p> 良久沒有開口的葛老終于清了清嗓子慢吞吞的道，說完這句話就有意無意的停頓了，看著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才繼續(xù)開口。
“我有一個老朋友，最喜歡這種染啊織啊的東西了，她弄出那玩意確實好看，比這外面賣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要是有她來教導你們，雖然說不能成為她那樣厲害，但是比起其他綢緞莊來肯定是綽綽有余……”
葛老的朋友是真的多，而且一般都有點壞脾氣，喜歡釣魚的，喜歡砍柴的，這下還有個喜歡織染的。
“不用不用，這太麻煩您老了。”
方宗德和崔氏幾乎是同時搖頭，這個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決的。
能被葛老稱為朋友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葛老要請人家肯定是要貼上人情的，他們和葛老沒親沒故的，可不能這么占人家便宜。
“不麻煩，一封信的事?！?p> 葛老擺擺手，腰板直了直，努力表現(xiàn)出一種輕描淡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