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豬頭喝聲“疾”,那木柜忽的一陣翻動,接著聽到小孩的哭泣聲和踢打木柜聲。
胡豬頭一把將木柜門拉開,眾孩童看清楚柜中情形象,一起歡呼雀躍,只見那胖小孩呆呆的蜷縮在木柜中,似是愣住了,一時沒有動彈。
胡豬頭一把揪住胖小孩的耳朵,叫道:“出來吧!”將胖小孩拉了出來,
胖小孩如夢初醒,高興的跳了起來,叫道:“俺回來了!俺我回來了!”
眾孩童這才看清,那胖小孩給人涂了胭脂,臉頰紅艷艷的,頭上挽了兩個抓髻,可不正像唱大戲時仙人身邊的仙童?
這時全場歡聲雷動,大家伙吊在嗓子眼的心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胖小給眾孩童當作英雄般崇拜。
胡豬頭得意洋洋的叫道:“娃兒們,老子這‘大變仙童’變得啥樣!”
眾孩童大聲叫好,連那些個大人也鼓掌喝起采來。
伊飛、伊雪和小伙伴也將手掌都拍得紅了。
胡豬頭道:“還有哪個娃兒要來變‘仙童’的”
這一次幾乎所有的孩童都嚷著要上臺。
那胖小孩還想鉆一會柜子,卻給胡豬頭一腳踢下了戲臺。
胡豬頭選了個小男孩放進柜里,把他變沒了,過了一會又將他變了回來。
接著又選了個小女孩,過一會又變了回來。
胡豬頭的目光不時朝伊雪、伊飛這邊瞟來,眼光里滿是逗引、鼓勵之意。
伊飛拉著伊雪,伊雪從小沒離開過伊飛半步,她很想去“變仙童”卻有點害怕。
這時已經(jīng)有十多個小孩子變過了仙童了。
連巴虎、巴狼也變過了,他們回來后在小伙伴面前神采飛揚,很是得意。
這時胡豬頭叫道:“還有三次機會了,娃兒們,老子的法力只能變?nèi)瘟耍胍儭赏目炜焐蟻怼?。他眼神直勾勾向伊飛、伊雪看了過來。
還沒有變過“仙童”的小孩急得跳腳,圍著戲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你推我搡爭搶最后三個名額。
伊飛畢竟一個人久在荒原生存,對周圍環(huán)境有著野獸般的敏感,對危險總是有最直接的直覺,這天晚上,他的眼角老是在跳,總覺得這關(guān)帝廟中有什么事情不對勁。
漸漸的他從“大變仙童”的興奮和新奇中回掙脫出來,他找到了不對頭的一個方面:那些變進去的“仙童”,有的就沒有再變回來。所有的孩子都擔心自已變不成“仙童”,沒有注意到少了好些小伙伴。
伊飛又仔細清點了一下,發(fā)現(xiàn)的確少了幾個小孩子,連他們幾個小伙伴中的巴騰也沒有“變”回來。
他正遲疑間,發(fā)現(xiàn)那些大人個個迷迷糊糊,或歪在地上打鼾,或坐在椅上“釣魚”,全沒心思管他家的小孩。
他再向四周看去,燃燒的巨燭已殘,搖曳的燭光象荒原中飄蕩的鬼火,那些賣藝裝扮的人早已不見,關(guān)帝廟門口有人探頭探腦,廟外的夜色黑不見底,仿佛要沖進廟里來擇人而噬。
伊飛心道不妙,正要扯了伊雪離開,忽然發(fā)現(xiàn)手上早空,伊雪早已不在身邊。
伊雪莫不是實在受不了“變仙童”的誘惑,鉆到木柜子里去變“仙童”去了?
伊飛雖然又急又驚,但多年的荒原生活讓他學(xué)會了遇到事情隨時保持冷靜,他見那胡豬頭正將一個女孩兒塞進木柜子,急忙一個閃身鉆進了那幾張神案合成的戲臺底下。
戲臺下黑沉沉的,隱隱傳來小孩子們歡天喜地的尖叫聲。
伊飛向前一動,頭一下撞到一個東西上面,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這一下撞得他頭腦有些發(fā)暈。他靜靜的伏在地上,很快的目光適應(yīng)了黑暗,他摸到前邊厚厚的一層布幔,想是神像前垂下的幕布,他看到戲臺外小孩子們密密麻麻擠來擠去的腳,這時他看清楚撞到他頭的是一根長長的彎彎的物事,那物事連著戲臺,直通到幕布外去。
這時眼前一亮,接著“哐當”一聲,戲臺上翻板一動,一個黑影落在
長長彎彎的物事里,滑到了幕布外去。
伊飛伸手掀開那幕布,穿了過去。
幕布后燈燭暈黃,依稀可見那神座上一人正襟端坐,手摸一把長長的大胡子,兩個人待立在旁,一人身持柄極長的大刀。
只是那神像缺胳膊斷腿,在黑暗里東倒西歪,再無沒有半點威風(fēng)正氣。
神像后忽的傳來聲響,有什么東西在挪動。
伊飛小心翼翼的轉(zhuǎn)過神像,見兩個瘦高人影各抱著一團什么,看情形應(yīng)該是小孩,正穿過那廟后側(cè)門向外走去。
伊飛暗暗的跟過去。
只見那兩個瘦高身影出了廟門,行不多遠,有兩人迎了上來,輕聲道:“多吉、丹增,還有幾個小孩,這豬頭,這般太貪心,可不怕露了行藏!”
那兩人道:“兩位皮師兄,俺們只管接應(yīng),那豬頭師兄還沒收手,想是想多弄些童男童女!”
那兩人哼了哼,揮身讓那兩個瘦高個抱著小孩向前走了。
伊飛輕手輕腳的,如一只荒原上的野貓,繞了個小彎,潛在一棵大樹后,看見那兩瘦高個走向了一處樹林掩蔽的路口。
一輛蒙著厚厚篷布的大車停在那里,車轅上面挑了一個發(fā)出淡淡邪光的燈籠。
那兩個瘦高個將手中小孩子上了那車,嘴里咕咕嚨嚨著向關(guān)帝廟回走。
伊飛等那兩人走遠,輕輕走近那大車,借著那燈光,只見那大車極是寬大,正是以前看見過的江湖上賣藝跑江湖的人常用的那種大車,用來拖他們的刀槍劍戟、鍋碗瓢盆、道具物什。只是這輛車更大更寬更長。
伊飛仔細去聽,那大車內(nèi)隱隱有聲音傳出,他輕輕掀起幕布一角,朝里看去。
伊飛看清楚篷布里的情形,差一點叫出聲來,急忙用手緊緊的掩住了自已的嘴。
那大車內(nèi)篷頂上,掛了盞锃亮的馬燈,將整個馬車纖毫無遺,只見那馬車里,橫七豎八躺了十來個孩童,個個緊閉雙眼,似是已經(jīng)昏睡過去。
一個賣藝打扮的壯漢,靠在車壁上,發(fā)出細細的鼾聲。
伊飛仔細看那些小孩,從中看到了巴騰,但是沒有見到伊雪。
他正心急,忽聽得有幾個人說著話,正向這邊走來。
他若走開,恐被發(fā)現(xiàn),忽的靈機一動,慢慢爬上了大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