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聲道:‘把錢拿出來!’一把將那人踢到一旁,撞到樹上。伸手去掏那人袖袋,突然聽得背后有人道:‘哼!光天化日,在此搶劫,好不要臉!’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美貌少年,就是個頭太矮。我拿出錢袋,知他是誤會了,淡然說道:‘這人不是好人……’那人忽然跳過來便打,口里兀自說道:‘你便是好人了?’我心想:‘他只聽得我問這人要錢,以為我在攔路搶劫,也算是江湖中人?!叴蜻呎f:“這賊子……”那人道:“罵我賊子?你才是賊子。”那人功夫也真的不低,左右快攻,打的我喘不過氣來,又是個急性子,我心里又好氣又好笑。打的緊了,便無暇說話。那時我那游魂步法……嗯,我后來在水里練習此步法,便改為游龍步法,便是你練的這套,那時我尚未練成,不然豈容他近得我身?打了一頓飯工夫,我得空連說幾遍:‘這人是盜賊,偷別人錢袋,我是來抓他的!’那人愣了一愣,我們便慢慢停手不打了。
那人道:‘當真?’我說:‘當然當真,那丟錢袋之人,正在慈平寺中。’說了幾番,那人才明白,歉然道:‘兄弟,你沒騙我吧?那可就是我對不住了?!艺f道:‘哼!我肖天華豈是說謊……’那人道:‘肖天華?兄弟可是江湖人稱‘斷刀客’的肖天華?’我說道:‘正是。’”
柳長青心道:“原來前輩名叫肖天華?!?p> 肖天華接著道:“那人很是吃驚,道:‘肖兄,得罪了,我是回雁山莊沈方劍。’”
柳長青道:“沈方劍?那是回雁山莊的莊主。我?guī)煾刚f,他功夫好生了得,年輕時候曾與他練過劍法,獨門絕技‘回雁十三劍’赫赫有名?!?p> 肖天華道:“莊主?嗯……是了,那時候他還只是門下大弟子,一晃好多年過去了。我當時說道:‘你的功夫倒也了得?!f:‘不敢當,江湖中人,俠義之事總也做得,這可冒犯了?!蛭冶?。我聽他口氣謙遜,當下還禮。他冷眼看了那小賊,說聲:‘滾你的臭雞蛋吧!’那賊子卻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他身子太不禁打,我也沒去理會他了。隔一會兒,沈方劍扭扭捏捏,道:‘可否進茶樓一敘?在下有要事相訴?!移婀值溃骸裁匆??’他說道:‘此事……此事好難張口……我找你……’我更是奇怪,問道:‘你找我?你怎么會找我?’他說道:‘今天真是機緣巧合,在此遇見……可否?唉……當真為難你了?!覞M頭霧水,摸不著頭腦,問道:‘沈兄這么急性,怎么反而現在扭扭捏捏?’他期期艾艾道:‘唉……你……你……唉……那嫂夫人……嫂夫人現在在何處?’他這么一說,我才登時想起鳳蘭還在廟中等我。我說道:‘沈兄有話快說!我正要去找她?!钡孽獠皆偃?,道:‘嫂夫人……嫂夫人他和我叔父通奸!’”
柳長青瞪大了眼睛,問道:“你們不是初次見面嗎?那沈莊主是何意?”
肖天華道:“你此時聽了,只是疑惑,我那時聽了,那可是疑惑中帶著憤怒,而憤怒更是遠遠大于疑惑了。我陪鳳蘭到寺廟,帶武器是不敬佛祖,因此我的斷刀留在家中,不然一定當時就拔刀了。我當即握緊拳頭道:‘沈兄何意?’沈方劍道:‘唉……此事說來當真令人羞辱。肖兄勿惱,聽我講完。我山莊每隔三月的二十五日要會客論道,這月十二日,我來給我叔父送信,按族譜他是我叔父。肖兄請勿惱怒,在下如有虛言,你便殺了我,我也不會還手。我叔父正是這慈平寺住持章德大師,呸!我家族出此敗類,實在令人汗顏。唉,我那天傍晚來到這里,找我叔父,呸呸!找那章德,走到他屋外,聽得章德屋中有女子聲音,我也并未十分奇怪,章德雖在佛門,卻對醫(yī)理甚通,找他診脈看病之人也著實不少。忽然聽得他說:‘我身在佛門,實不該做如此罪孽?!桥拥溃骸家呀浀搅诉@般地步了,你說該怎么辦?’他說道:‘造孽!造孽!’那女子道:‘這一年中,我按照你吩咐,在他飯菜里只加一點劑量,好不容易熬得過來,既然已經成功,又豈能功虧一簣?’章德道:‘你若不按我吩咐,那自己便有性命之憂矣?!ば?,我實在不敢有一字添加隱瞞。那女子道:‘我夫君江湖人稱‘斷刀客’,他使一柄斷刀是其一,更是因為他和用刀之人爭斗,總會弄斷別人的刀。我夫君性子執(zhí)拗,他若發(fā)現此事,豈不會惱羞成怒?’那女子停一會兒才又道:‘我現在已有身孕,再遲得一兩月,終歸能被他看了出來。’章德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我便聽得大怒,道:‘我夫妻情深意重,你這番話豈能騙得了我?我愛妻鳳蘭九年未孕,如何你便說她已有身孕?’沈方劍道:‘我不知道,肖兄,此事我聽得千真萬確,如有片言只語是假話,你就來回雁山莊取我項上人頭,章德是我叔父,我實不能殺他,這等事情傳出去沒的丟了祖宗的臉面,我那段時日事務實在繁忙纏身,這幾****四處訪得你的住處,今天正要去尋你,不曾想在這兒遇見你,不打不相識!幸會!幸會!你自己探聽準確便是,我們后會有期了?!?p> “他當時就走了,我愣在原地好久,腦子里還是那些話的回音,我大聲叫道:‘誰和你幸會了?誰要和你后會有期!’
“我那時已經近乎發(fā)狂,心想:‘鳳蘭有身孕,為什么不和我說?為什么我不知道?他和這賊和尚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兩人有奸情,因此要害我?那沈方劍使的的確是回雁山莊的功夫,莊中之人一向俠義,難道會來騙我?
“我突然心想:‘夫人這些時日隔三差五便要出門,每次都是去慈平寺,我都看在眼里,練功癡迷,竟然絲毫不關心?我那幾年都在苦練步法,天天腦子里想的都是我的步法武功,其他的事情就漠不關心了。唉,當然也冷落了鳳蘭。一年之中,同房的實在沒有多少時日。
但她去這么頻繁,那是為何?那是為何?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為何要去寺廟?他又不是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