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震被那一聲軟軟的‘伯伯’給雷得不輕,就算他和孫國斌是平輩人,那也該叫叔叔,伯伯……這熊孩子!
“等著,還有,以后叫叔叔?!眹勒鹩浀迷缟蠈O國斌和女學生他們從宿舍里拿下來不少東西,都還堆在院子里。
他到院里把七、八個手提袋翻了一遍,拿出三包餅干和三瓶礦泉水,另外還有一條巧克力。
把吃的給值班室里的三個丫頭分了,他自己隨便嚼了包方便面當午餐,然后在廠里逛了一圈,從車庫里開出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剛好能裝下他們一行人。
面包車停在大門口,嚴震下車把裝吃喝的手提袋拎到車上,叫值班室的三個丫頭先上車坐好。
魏東成葬好父親,給夯實的土包磕了三個頭,起身看到正忙活的嚴震,于是走進值班室,小心地抱起昏睡中的孫國斌,放進面包車的前排座,又用棉被將他裹嚴實。
大家心里都清楚,孫國斌此時傷重,不該隨便移動他,但現(xiàn)在他們別無選擇,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對凌市的環(huán)境和路況最熟悉的是魏東成,但嚴震考慮到他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沒敢讓他開車,怕他一個失神,再把車撞樹上。
魏東成從上了車就低著頭,孫國斌依然昏睡著,孫伊馨和兩個女學生坐在最后排。
孫伊馨的目光總是瞟向副駕駛座上的小7,現(xiàn)如今五歲的孩子已經(jīng)懂很多事了,她知道是那只玩具兔子救了她,所以對它非常感興趣。
面包車駛向城市外環(huán)的公路,現(xiàn)在車里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復雜,嚴震一邊琢磨什么地方適合藏身,一邊想著如何才能變強。
“停車!”魏東成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怎么了?”嚴震并沒立刻踩剎車,而是警惕地望向兩窗兩邊的街道,以為魏東成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要下車,去市中心?!蔽簴|成的語氣格外平緩,但他抬起頭,嚴震看到一雙充血的眼睛。
“魏哥你冷靜點,你現(xiàn)在去太危險了。”嚴震意識到魏東成是要去報殺父之仇,于是連忙勸道。
魏東成鎮(zhèn)定的表象下,是極致的憤怒,他做的這個決定,顯然是不理智的,他完全被怒火沖昏了頭。
“我的命,我決定,停車!”魏東成的眼神像裹著冰殼的巖石,又冷又硬。
若是普通人,或是那個未曾經(jīng)歷過這么多殘酷死亡的嚴震,魏東成的眼神的確能起到威懾作用。
然而,如今的嚴震,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冷靜的將車拐進一條小街,開到居民區(qū)的院子里才熄了火。
至親被殺,這事要是嚴震攤上,他也會想和敵人來場面對面的較量,哪怕死也無所謂,只要能報仇。
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必須勸住魏東成,凌市的力量不是他能抗衡的,那是有樂園支持的‘幻想’,他憑血肉之軀硬拼毫無勝算。
“你再等等,也許我有辦法對付凌市的怪物,給我點時間,而且,我想老爺子也不希望看到你送命。”
“你有辦法?”
“我只能說也許,沒有絕對的把握,甚至…可能我也會送命?!眹勒鹫f著,深深嘆了口氣,接著說:“關(guān)于國內(nèi)的災難你究竟知道多少?能不能告訴我?”
魏東成的目光閃爍了兩下,他在猶豫、衡量,最終也嘆了口氣,說:“剛開始上面以為是恐怖襲擊,采取了相關(guān)措施,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那些方法根本不管用。我級別不夠,只知道所有的災難都和寫小說有關(guān),說實話,我不信。”
“網(wǎng)絡(luò)小說?你別不信,就我遇到的那些事,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發(fā)生,如果所有災難都是人幻想出來,我反而覺得一切順理成章了?!眹勒痦樦脑捦抡f,并誘導他的思路跟著自己走。
嚴震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馬上又說:“要真是人想象出來的怪物,我們只要找到制造這一切的人,就是幻想出這些怪物的人,把他解決掉,也許危險就隨之消失了!”
“也是個辦法?!蔽簴|成繃緊的肩部放松了一些,問道:“可是上哪找主謀去?”
“我覺得他應該就在凌市或附近,不然他怎么能隨時了解這里發(fā)生的事呢!”
魏東成閉上眼睛,又很快睜開,眼神恢復了幾分理智,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可假如這個人存在,他肯定會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沒那么容易被找到?!?p> 嚴震暗暗松了口氣,魏東成還能心平氣和地分析目前的形勢,他總算有個幫手。
“事在人為,不試試怎么知道?再說,你現(xiàn)在丟下我們,孫哥這情況,恐怕……”嚴震沒有說下去,他知道魏東成的責任感比他強。
魏東成徹底冷靜下來,沖動的復仇,只會讓他淪為掉入陷阱的獵物。
他應該忍耐、等待,尋找對方的破綻,成為隱藏在暗中的獵人,而他的敵人,才是那無法反擊的獵物。
“我明白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然后再想辦法揪出那個瘋子?!蔽簴|成說。
“那你給選個合適的地方吧。”嚴震道。
魏東成干脆接替嚴震成為司機,他熟悉凌市的環(huán)境,知道外環(huán)附近有家私立醫(yī)院,從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就夠了。
二十分鐘后,面包車停在了醫(yī)院大門口,嚴震望著醫(yī)院樓頂那碩大的‘XX********’幾個字,神情古怪地看了魏東成一眼。
這間醫(yī)院離市區(qū)較遠,位置又偏僻,不能怪他想多了。
“嘖,你小子什么眼神?我表姐是這里的大夫?!蔽簴|成注意到嚴震的視線,立刻解釋道。
“哦,明白?!眹勒饋G給他一個‘我懂’的眼神,拎著扳手下了車。
魏東成磨磨后槽牙,提著撬杠走到嚴震身邊,兩人盯著醫(yī)院的大門,門上血跡斑斑,顯然這里也不太平。
“你留下看著車,我進去拿藥?!蔽簴|成道。
“咱們一起吧,快去快回,也有個照應?!眹勒鹫f著就抬腳邁上門前的臺階。
“不行,車里還有孩子,必須留下一個人守著她們。”魏東成攔住嚴震,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