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質(zhì)樸之風
鳳瑤目光再度而挪，掃向其它朝臣時，其它朝臣已是悻悻的縮了腦袋，垂了眸。
她瞳孔微縮，凝向了另外一名略微熟識的吏部尚書，薄唇一啟，正要繼續(xù)言話，不料那立在當前的顏墨白已是慢騰出聲，“長公主。”
鳳瑤后話一噎，下意識的朝他望來。
顏墨白微微而笑，平和而道：“國之貧乏，大臣捐銀也是自然。只不過，微臣雖家大業(yè)大，但王府還有上百人要養(yǎng)，是以，請恕微臣拿不出五十萬兩來?！?p> 這話剛落，一旁國舅頓時現(xiàn)學現(xiàn)賣，急急出聲，“長公主，微臣也有困難，微臣之妻常年臥病在榻，長子即將大婚……”
鳳瑤眉頭一皺，未待國舅言話，已是冷冽出聲，“何須拐彎抹角的找理由來應付，你們?nèi)绱硕裕痪褪遣辉妇桡y？”
國舅面露心虛，垂下腦袋不言話。
顏墨白笑得淡定，“也非不愿捐獻，而是事實如此，想來國舅爺與微臣一樣，皆是有心無力?！?p> 鳳瑤陰沉道：“好一個有心無力！滿朝之中，皆以攝政王為首，攝政王都要捏緊腰包不捐，其余群臣自會有恃無恐的跟風。是以，如今大旭有難，五十萬兩紋銀，攝政王是不捐也得捐，若是不然，這攝政王一職，你便自行請辭！”
說著，冷冽的目光朝群臣一掃，“爾等也是一樣！三日之內(nèi)，本宮便會酌情考察并讓吏部發(fā)出你們的捐款數(shù)目，誰人不捐，誰便給本宮卷包袱走人！”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頓時一驚，眾人紛紛眉頭大蹙，議論反對之聲此起彼伏。
顏墨白勾唇而笑，懶散出聲，“長公主如此之舉，無疑是強人所難，便是能讓國庫進賬，但也會失得民心。而百官之中，也有貧困之人，若讓他們也捐，他們一家怕是都得喝西北風去?！?p> “本宮說了會酌情讓他們捐贈，真正貧困之臣，本宮自會考慮。但攝政王你，必捐。另外，群臣既是皆聽攝政王的，那捐獻之事，本宮擬好捐獻文書后便由攝政王全權(quán)負責，若是捐獻數(shù)目不夠，廉政清明甚至仁義道德的攝政王，想來也會親自補齊數(shù)目上的差異的?！兵P瑤嗓音冷硬。
他面上的笑容再度減卻半許，“不捐便要丟官，長公主如此蠻橫，微臣豈能說什么。這捐款的燙手山芋，微臣，不敢接。再者，微臣著實身無長物，若是必須捐獻的話，不若，長公主差人將微臣府中道路上的暖玉鏟走吧，也將微臣府中祠堂上的鑲金牌匾拿去吧。”
鳳瑤瞳孔一縮，“本宮只要捐贈數(shù)目，至于攝政王是否有難處，并不在本宮考量之內(nèi)。若攝政王辦不好此事，本宮，自會對攝政王咎責。”
嗓音一落，鳳瑤已是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繼續(xù)道：“捐獻之事，到此為止，而今，爾等可還有其余要事要奏？”
群臣紛紛面色各異，又因前些日子才親眼目睹鳳瑤在朝堂上干脆殺人，是以皆是敢怒不敢言。
“爾等既是無事奏請，便，退朝?！兵P瑤再度出了聲。
這話剛落，鳳瑤身旁太監(jiān)張口而呼，“退朝?！?p> 群臣紛紛不情愿的行禮恭送，待鳳瑤與幼帝一行人走遠，群臣才急忙將顏墨白團團圍住，急聲訴苦，“攝政王，這可如何是好，下官家中實在貧困……”
紛繁嘈雜的嗓音，有求情，也有憤怒。
顏墨白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袖，俊容笑得懶散，“長公主冷血無情，連本王都可開罪，你們是否捐獻，自行看著辦?！?p> 這話一落，已不再多呆，撇開人群便悠然離去。
群臣著實看不懂攝政王之意，三五成團而聚，哀呼悲戚。
這日，午時剛過，攝政王府便有了大動靜，府門左右那兩只巍峨的大石獅子被變賣了，府內(nèi)小道上的暖玉全數(shù)被摳除了，祠堂那鑲金的牌匾被拎走了，攝政王府鶯鶯燕燕的姬妾們?nèi)珨?shù)換成粗衣麻布了。
那處京中百官府邸的盤踞之地，也對攝政王府跟風效仿，各府那巍峨的院墻被敲出了不少破洞了，府內(nèi)光鮮亮麗的妻妾們?nèi)珨?shù)穿上滿身補丁的衣裙了，百官出行，連轎子也不坐了。
唯獨那本該在府中軟禁的瑞侯從府中逃出，黃昏之際滿身奢華富貴的坐轎前往怡泓院。
待在怡弘院前下車，他搖扇一瘸一拐的上前，正巧遇上幾名同來逛風然館子的年輕朝臣，眼見他們衣著襤褸，花謹笑得前俯后仰，“你們今兒性子大變了？還是身上衣袍被狗啃了？”
朝臣們?nèi)缈创底右话憧此?，“瑞侯，你死定了?！?p> 花謹嘚瑟，“有人替本侯軟禁，只要長公主不察，誰人敢舉報小爺?！?p> 朝臣們搖搖頭，理了理身上襤褸破洞的衣袖，好心提醒，“朝上那母夜叉，要逼著我們捐銀子。這幾天危險期，不樸素不行啊。如瑞侯這般光鮮模樣，怕是要被那母夜叉宰慘，不捐個十萬紋銀下不了臺?！?p> 花謹頓時會意過來了，眼珠一瞪，嚇得連手中的紙扇都掉了。
“長公主讓捐款了？還十萬紋銀？這不是要我命么！小爺這就到藍顏閣再找?guī)酌腥巳ソo長公主耳邊吹吹風?！?p> 眾人眼角一抽，掃著花謹那撅著傷勢未愈的屁股急速前行的模樣，紛紛搖頭咋舌，“宮中那母夜叉好狠，當真將這歷來得瑟聰明的瑞侯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