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巔,天降神色低落,許久都沒說話,半晌,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時(shí),從表面看去,已經(jīng)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了。
“靈兒,等著我……”
收起那枚懸浮在半空的青芒翎羽,天降若有所思,少女臨走時(shí),并未交代翎羽的具體用處,可少女憑借翎羽從焱獅嘴里將他救出,不難看出,這枚翎羽定然擁有類似瞬移的能力。
“我天降乃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命之人,每每遇險(xiǎn),總能化險(xiǎn)為夷。”
天降神色得意,還頗為騷包地甩一甩頭,辨別清方向,疾馳而去。
山風(fēng)吹過山巔,在他離開不久,原本空蕩蕩的山頂,驀然,有兩道人影顯現(xiàn)出來,其中一人,正是那一襲綠衫,模樣俏皮可愛的少女……青靈兒。
此刻,清純少女臉上滿是晶瑩淚珠,依偎在身旁的白袍素影懷里,抽泣不停。
白袍素影身著月華白袍,面蒙輕紗,看不清容顏,一雙目光深邃幽明,她望著遠(yuǎn)遠(yuǎn)離去的天降,又看了一眼懷里哭得跟淚人似的少女,輕嘆一聲,目中復(fù)雜。
……
離開山巔后,天降火力全開,他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前來追殺自己,所以,他只能一直跑,只要離開妖魔林,進(jìn)入人類世界,彼時(shí),海闊天空,再也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半天時(shí)間過去,只要再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就出了妖魔林,天降目中露出欣喜,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也放松下來,劫后余生的他,靠在一棵大樹底下,大口喘息。
“累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天降一跳,一個(gè)激靈,迅速跳起,雙掌蘊(yùn)含光芒,警惕地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gè)老者,佝僂著身子,手中拄著拐杖,看樣子有些熟悉,正是當(dāng)初肯定天降懷中的布袋,是狐族族長信物的那個(gè)佝僂老者。
“祥伯!”天降向四周掃了一眼,一臉警惕地看向佝僂老者:“就你一個(gè)人?”
佝僂老者看著天降,面容慈祥,慈眉善目,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笑容,忽道:“好孩子,你那么緊張干什么,莫非我還能吃了你?!?p> “你也是來抓我回狐族的!”
天降遲疑開口,目中警惕不散,在狐族,除了族長阿公,就只有眼前的祥伯對他最好,可如今阿南是狐族族長,狐族族人沒人敢悖逆族長的命令,他一時(shí)搞不懂祥伯的立場。
“我不是來抓你的?!崩险咴捳Z一頓,不等天降露出喜色,繼續(xù)開口:“阿南只要那顆珠子,他對你不感興趣?!?p> 天降面色難看,老者的言外之意,是說他的死活并不重要,為了那顆珠子,可以就地將他殺死。
佝僂老者是狐族中的元老,一身實(shí)力深不可測,天降與之相比,如螢火皓月,云泥之別,老者揮揮手,就能讓他飛灰湮滅,魂走九泉。
一念及此,天降剛剛逃出生天的驚喜,瞬時(shí)消散一空,他知道,在老者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自己想使用翎羽瞬移逃遁,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孩子,把那顆珠子交出來,那不是你的東西,阿南既然想要,給他就是了?!必E老者緩緩開口,滄桑的目光似乎帶著蠱惑:“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你的阿公著想?
你忍心他成一個(gè)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輪回?”
天降身體一顫,沒有說話,老者如一座大山,始終壓在他的心頭。
“好孩子,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就像老夫的親孫子一樣,只要你交出那顆珠子,我答應(yīng)你,一定讓阿南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佝僂老者和聲細(xì)語,面容慈祥,他不急,他從小看著天降長大,很了解天降,天降的膽子極小,有時(shí)走路都會害怕突然發(fā)生地陷摔死,只要他好言相勸,然后再稍加言語恐嚇一番,不怕天降不就范。
“你想想,等你落到阿南手里,到那時(shí),你被生煎活剝,抽血煉魂,把你放在滾燙的油鍋里炸,你的身體會變得焦黃,皮膚一寸寸的裂開,露出里面那鮮嫩味美的嫩肉,然后再把你撈出來,用削鐵如泥的利刃,在你的身上一塊塊的銷骨,直至一千零八刀后,那血淋淋的樣子,嘖嘖……”
老者描述地繪聲繪色,偶爾還夾雜點(diǎn)配音,天降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副畫面,不由得渾身哆嗦,瞳孔猛地收縮,心臟不爭氣地砰砰直跳,呼吸急促。
“我天降是……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命之人,每每遇險(xiǎn),一定……一定會化險(xiǎn)為夷的?!?p> 天降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手腳不聽使喚,瑟瑟發(fā)抖。
佝僂老者目光一閃,繼續(xù)開口:“小天降,你的父母在你幼時(shí)就離你而去,至今沒有消息,是你阿公把你拉扯大的,你如果就這么死了,你對得起你阿公嗎?他老人家在天之靈豈能瞑目!”
正向老天爺祈禱求救的天降,忽聞此言,似想到了什么,絕望的目中迸出強(qiáng)烈的光彩,顫抖的身體也陡然止住,他盯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佝僂老者,眨了眨眼睛,神情古怪。
佝僂老者一直在暗中注意天降,見他從崩潰的邊緣,忽然恢復(fù)了鎮(zhèn)定,心中暗自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
“祥伯,我一直有一事不解,阿公修為通神,無論是壽元還是實(shí)力,按理說,都應(yīng)該比您強(qiáng)才是,可阿公他無病無災(zāi)的……為何會在您老之前仙逝?”
說話時(shí),天降一直在努力觀察老者的神情變化,可惜,沒有看出破綻。
老者沒有說話,淡淡的看著天降,心中升起不好的預(yù)感,他隱隱知道天降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祥伯,您是前輩,晚輩斗膽請問您,您如今還能繼續(xù)的活著,該不會……忘記十年前的那樁事了吧?”
天降拱手抱拳,執(zhí)后輩禮,恭敬道:“十年前,阿公為了救您,不慎受傷,從此在體內(nèi)留下暗疾,接下來的十年里,阿公生機(jī)加速流逝,已至如今壽元枯絕?!?p> 老者身體一顫,微不可察,心里卻是掀起滔天巨浪,那件事極其隱秘,事后,他一直覺得虧欠天降的阿公,于是他將天降當(dāng)成自己的孫子,一直照顧有嘉,要不然,以他的實(shí)力,何須軟綿細(xì)語的勸導(dǎo)天降,早就雷霆出手了。
望著老者,天降目光灼灼,追問道:“敢問祥伯,若是十年前,阿公沒有去救您,今日您老……是否還能來此殺我!”
天降擲地有聲,如雷音轟鳴,落在老者心頭,說完后,他緊緊盯著老者,后背早已濕透,可面上卻是不露一點(diǎn)膽怯。
佝僂老者看著天降,蒼老渾濁的目光,沒有波動,四目相對,彼此都沒有再說話,氣氛漸漸凝固。
半晌,佝僂老者一聲嘆息,山風(fēng)吹過,蒼老落寞的身影緩緩消散。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天降望著消失不見的佝僂老者,攤開手掌,掌心里滿是汗水,他渾身虛脫地倒在地上,四仰八叉,臉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悅。
這是一場生死博弈,所幸,最后,他贏了。
哪怕疲憊,哪怕腿腳發(fā)軟,天降也沒有多待,轉(zhuǎn)身疾馳而去,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妖魔林,他擔(dān)心佝僂老者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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