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北方二十里遠的一座無名小島附近。
四艘‘巨獸’正安靜的停在海上。在它們的身旁,圍繞著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艦隊。
“哇!這就是崔家的秘密巨艦吧!”
“這…這也太大了吧。”
“我一直認為咱們這船就夠大了,沒想到還有比咱們這船大三倍的巨艦?。 ?p> “哈哈,此戰(zhàn)咱們必勝??!”
“是啊。之前我還納悶,為何咱們要繞路來這兒。原來如此??!”
這些話傳入崔修鳴的耳中,不免讓他心里暗自得意。
“舵主,南邊傳回消息。許辰江與許本善率領(lǐng)的盟軍在東嶼以東十里的伏擊圈內(nèi)襲擊浙江水師時不幸中計,反被設(shè)伏,現(xiàn)已漸漸落于下方。”教派里有專職打探消息的人輕聲匯報著。
“哦?許家兄弟行到何處了?”崔修鳴淡淡地說道。
“他們離許辰江較近,想必此刻已經(jīng)到了吧?!?p> 崔修鳴心里估算著此地與戰(zhàn)場的距離,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那就再等一刻鐘,咱們就出發(fā)吧?!?p> “再等一刻鐘?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太久了?!?p> “此事我自有主張,休得再多言。”崔修鳴雙目一瞪。
“是是是,小的這就安排下去?!蹦侨宋ㄎㄖZ諾的退下了。
崔修鳴嘴角勾起,轉(zhuǎn)身便入了艙。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戰(zhàn)場上,許辰江所率領(lǐng)的船隊正在節(jié)節(jié)敗退。
“大爺,大伙兒已經(jīng)頂不住了啊。如今咱們士氣渙散,這仗沒法打了啊。”
許辰江如何不知道現(xiàn)在的局面已岌岌可危。
看了眼自己的右后方,他心里充滿了苦澀。
本以為與許本善會師后,自己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沒想到啊沒想到,浙江水師居然還有伏兵!
是的,浙江水師真正的伏兵終于登場了!
船不少,足有兩百余艘,而且他們處的位置也很微妙,正好在兩處戰(zhàn)場的中部。
如此一來,不論是向北或是向南,都能快速配合另外一支船隊,對己方形成合圍之勢。
這是壓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S辰江欲哭無淚。
你們不是只有三百余艘船了嗎?
你們不是被咱們打掉將近一般的船了嗎?
你們不是被咱們打到家門口不敢吭聲了嗎?
為啥現(xiàn)在還有這么多船?
好吧,船多點就多點,咱們也還有一戰(zhàn)之力。
但為啥現(xiàn)在連火炮都不一樣了?
射程這么遠,這仗還怎么打?
你們太不地道了??!
你們太不講究了??!
“大爺,快想辦法吧。再這么下去,船隊可就散了??!”
“本善那邊什么情況?”許辰江問道。
“二爺剛傳來消息,他那邊也陷入了泥沼。從他說話的口氣來看,戰(zhàn)局不容樂觀。”
“報…大爺,咱們的最外層已被突破,嘻鑼會、天翊會、烈鼎會有船只開始逃逸?!?p> “大爺…要不,咱們也撤吧。再拼下去,咱們這點家底可就都沒了??!”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爺,再不撤,咱們就都成階下囚了??!”
聽著身旁傳出的嘲雜聲,許辰江感到心里一陣煩躁。
戰(zhàn)?還是逃?
“嗚~”
正當許辰江心里天人交戰(zhàn)之際,悠遠的號角聲從戰(zhàn)場西北方傳出。
“唔?”
許本善看向了西北方。
江帆也看向了西北方。
所有人都望著西北方。
一艘…十艘…百艘…
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艦隊慢慢露出身形,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中。
毛琦微微挑了挑眉。
許辰江卻一臉激動!
水師內(nèi)隱隱有騷動傳出。
海盜們卻在振臂高呼!
“是許家兄弟!”
“哈哈哈!援軍!咱們的援軍來了??!”
“有救了,有救了??!”
“啊啊啊!兄弟們,擋住?。≡蹅兊脑妬砹?!”
這一瞬,海盜們氣勢如虹!
“來的挺快啊??催@規(guī)?!瓟?shù)量不少啊。”江帆舉起望遠鏡,嘴里自言自語著。
“大人,海盜們或許已全軍出動了吧?!睆垥懪袛嗟馈?p> 江帆沒有說話,仍舊看著西北方。
“依屬下之見,此時正是徹底剿滅這伙??艿淖罴褧r機!機不可失啊大人!”張書銘輕聲道。
“最佳時機?你為何有此推斷?”江帆放下望遠鏡,看著張書銘道。
“大人,您想啊,最開始被咱們追擊的船有三十余艘吧,加上他們在此地的伏兵,三百艘有多沒少吧。如今又出來了一支船隊,依屬下的推斷,這批援軍少說也有三百之數(shù),這就六百艘船了。再加上出現(xiàn)在海門衛(wèi)與昌國衛(wèi)附近的共四百余艘船,這千余艘船的行蹤如今已大致清楚。結(jié)合咱們得到的情報推斷,就算此時他們?nèi)杂形闯霈F(xiàn)的援兵,那也只有區(qū)區(qū)百數(shù)。此時,若是福建水師從側(cè)翼殺出,纏住他們的增援部隊,待咱們將這網(wǎng)里的??軅円慌e殲滅后,再配合福建水師將這批援軍一網(wǎng)打盡。如此,則海寇可平矣。”張書銘說到最后,眼中神采奕奕。
江帆拍手贊道:“呵呵,書銘分析的清楚明白,推斷也合情合理,這兩年確實成熟了許多啊?!?p> “大人是同意我的建議了?”張書銘興奮道。
“哈哈,你的這條計策確實不錯,若我沒有與盧象舒會面,我一定會采納…可惜啊,現(xiàn)在我可不能答應(yīng)你。”江帆微笑道。
“這…大人,這是為何?”
與盧象舒會面后,自己的這條計策反倒不能執(zhí)行了?難不成,還有疏忽之處?
張書銘百思不得其解。
“呵,因為你口中那海盜的千余艘船,并非你說的那樣,全都露出了行蹤!”
“?。窟@…這怎么可能?”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昌國衛(wèi)附近海域的賊船已經(jīng)確定了,只有四五十艘。”
“四五十艘?這…這怎么可能?”張書銘大驚道。
“你認為海門衛(wèi)附近海域的賊船,還有兩百余艘嗎?”江帆笑問道。
“消息可靠嗎?若這是海盜們散布的假消息,那咱們可就白白丟掉這次良機了?!睆垥懻f道。
“呵,昌國衛(wèi)的海盜已被清剿一空,你說此事是真是假?”
“?。窟@是誰做的?昌國衛(wèi)?不對啊,衛(wèi)所內(nèi)大部分的船可都被抽調(diào)進咱們水師里了吧,這怎么可能?”張書銘再次驚訝道。
“他們還沒這個本事。說實話,具體是誰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盧象舒知道的會更多點吧。至少有一點我很清楚,做成這件事的,一定與那封信脫不了關(guān)系。”江帆斬釘截鐵道。
“如此說來,這消息是海盜們故意散布的?難道…難道這是海盜們的疑兵之計?”
“或許吧。兵法講究的是虛實之道,我與盧大人仔細分析過,那兩處的賊船數(shù)量,七成可能為虛數(shù)。”
“也就是說,海盜們還有一支隱藏在暗處的船隊?一支四百余艘船組成的大型船隊?”張書銘訝道。
“然!”
“難不成要硬拼?若是這樣的話,損失會大許多啊?!?p> “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福建水師現(xiàn)在還不能動,我相信盧象舒也不是鼠目寸光之人?!苯Я艘а溃^續(xù)說道:“告訴吳文光,無論如何,纏住那支增援艦隊。還有,讓毛琦速度解決掉他的敵人…”
轟!
一道水柱從旗艦左前邊升起,將站在甲板上的幾人澆了個透心涼。
江帆抹去臉上的水珠,呸了一聲道:“告訴大伙兒,拼命的時候到了!咱們要讓這群??芎煤每纯矗裁唇姓憬畮煹耐?!”
“轟轟轟”
戰(zhàn)斗的激烈程度,猛地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雙方已是火力全開!
滿天都是炮彈與弩箭在飛舞!
火銃聲此起彼伏,不時伴隨著慘叫聲。
“嘩嘩”
戰(zhàn)船冒著槍林彈雨前行著。
近了,更近了!
“轟轟”
“啊!”
浙江水師的一艘海滄船被十余枚炮彈擊中。船上冒出了熊熊大火,伴隨著士兵們的慘叫聲。
“轟轟轟”
最近的一艘海盜船也被眾多炮彈集中,主桅桿瞬間斷成三截。
相距不遠的另一艘海盜船的船身也破了三四個大洞,海水順著洞口不停的往里沖,船上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船卻仍然義無反顧的向著對方?jīng)_去。
近了!已近在咫尺!
終于,接舷戰(zhàn)拉開了帷幕。
“鐺鐺”
五六根飛索勾住了敵船,雙方的船強行貼在了一起。
“兄弟們,沖?。 ?p> “殺!”
縱觀整片戰(zhàn)場,到處都是貼在一起的戰(zhàn)船。
到處都是刀光劍影!
到處都是劍拔弩張!
慘叫聲不絕于耳,喊殺聲也比比皆是。
這,就是戰(zhàn)爭!
人命在這個環(huán)境下,不值一文!
一艘…三艘…十艘…
整片海域到處是船只的殘骸。這里面有浙江水師的,也有各商會的。
“轟”
又一艘海盜船發(fā)出了劇烈爆炸聲,海水慢慢的將之淹沒。
“三哥!不!”許本善身旁突然傳出一道凄厲的吼聲。
許本善知道,那艘船的船長,是自己身邊這人的親哥哥。
“轟”
又一艘船只被擊中,慢慢的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看著眼前的慘狀,許本善手攥成了一團,他的心在滴血。
自家的船只在沉沒,一艘接著一艘。
自家的兄弟在陣亡,一片接著一片。
“二爺,你看!”
許本善順著那手下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見到了位于西南方的一艘大型福船。
船只上旗幟飛舞,一面繡著“江”的大旗正在迎風飄揚。
江!帆!
原來,自己已攻到對方的中軍!
兄弟們,你們都是好樣的!
看哥哥為你們報仇!
許本善雙目通紅。
“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