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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楚

第一百六十二章難在己外

余楚 林殊歸 2074 2017-04-01 23:56:09

  宰輔大人自從下定決心要施行新政以來,每日除了睡覺幾乎都在疏諫閣內(nèi),不曾在其他地方看見過宰輔大人的身影,初時皇帝陛下還來看過幾次,也勸宰輔大人不要過于勞累,只是以宰輔大人的性子,多半是把皇帝陛下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

  來過幾次的皇帝陛下見勸不動宰輔大人,也就不再勸了,就讓宰輔大人一個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期間,宰輔大人不僅在翰林院借過幾本關(guān)于前朝法制的書籍,還曾經(jīng)到書院藏書閣里去翻看了數(shù)本相關(guān)的書,除此之外,便當(dāng)真是幾乎沒有離開過疏諫閣了。

  刑部尚書白與書是往疏諫閣跑的最勤的那一批人之一,每天宰輔大人才到不久,第二個一定是白與書。而越和這位當(dāng)朝第一人的宰輔大人共事越久,白與書越是欽佩這個權(quán)柄已是滿朝上下找不出來第二個的老人。

  不說其他,單是宰輔大人這份認(rèn)真勁便足以讓太多人嘆服。

  宰輔大人正在翻閱一本關(guān)于前朝法制的書籍,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放下手里的工作暫時不做,顯然是對這本書十分感興趣。坐在對面的白與書偷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油黃色書皮上有行小字,白與書視力不好,看不清楚。倒是這行小字之上的兩個大字看得十分清楚。

  書名論法,是前朝史官李可法的絕筆作,這名史官因為在朝堂之上替友人開脫,被盛怒的漢朝皇帝打入死牢,在獄中十年方才完成這本著作。不過雖說是心懷不滿,李可法在動筆之時也并未存了什么其他心思,因此這本書的內(nèi)容大多不是杜撰,皆是大漢朝實實在在的事實。只是在完成這本著作的時候,其友人被查明是的的確確是有罪的,這使得李可法感覺無顏面對世人,遂在死牢里上吊自殺,消息傳到皇宮中,大漢皇帝親自給這本書命名為:論法。

  取的是“世人情論,自已法度”之意。

  白與書眼見天色已然不早,但宰輔大人仍舊沒有抬頭的打算,不由得輕輕拍了拍桌面,本來按理來說,宰輔大人日夜勞累,此時看書放松也無傷大雅,只是這些天一直跟著宰輔大人一起的白與書,已經(jīng)把宰輔大人的秉性了解的七七八八,知道要是沒有叫他,等會怕是又少不得被數(shù)落幾句。

  白與書不怕數(shù)落,只是每每看見這個老人露出懊惱的神色,他都會于心不安,這個其實放在其他地方怕是早該頤養(yǎng)天年的老人,還在為王朝這今后的走向勞心勞力,白與書實在不忍心讓他傷心。自他進(jìn)疏諫閣與宰輔大人一起共事以來,滿朝風(fēng)聲不斷,大多說他傍上宰輔大人這顆參天大樹之后,以后仕途倒是不用擔(dān)心了。他不忌諱這些說法,旁人的看法也不全對,宰輔大人能夠變法成功,那自然能夠讓他在今后的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是若是失敗呢?后果自然要大的多。

  前朝想要變法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拿最近的來說,下場如何,不也是被車裂么?

  難怪古大學(xué)士有句話流傳世間,叫“變法之難,無異于登天?!?,以前白與書不懂,現(xiàn)在可算是深有體會。

  宰輔大人放下手中的書,歉意一笑,輕聲笑道:“倒是老夫耽擱時間了?!?p>  白與書擺擺手,笑道:“打擾宰輔大人看書的雅致,倒是下官的錯了?!?p>  看了看窗外天色,宰輔大人難得伸了個懶腰,這才緩緩說道:“白與書,你別學(xué)老夫,莫因為看書耽誤了正事?!?p>  第一次聽到有如此說法的白與書哭笑不得,無奈說道:“宰輔大人日夜操勞,倒是該好生歇息歇息才是?!?p>  向來不拘泥于小節(jié)的宰輔大人打趣道:“老夫怕是身體比你白與書要好的多啊?!?p>  白與書這些天漸漸有些摸清楚了宰輔大人的性子,倒是也不敢肆無忌憚的和宰輔大人開玩笑,只是轉(zhuǎn)移話題道:“宰輔大人,新政細(xì)微已十之七八,為何不先行施行?”

  宰輔大人笑了笑,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說道:“前些日子的宋煥一事,本來這么大的事情按理說怎么也得株連很多人出來,可后來事情的結(jié)果你白與書作為刑部尚書,該是知道的?!?p>  白與書苦澀道:“是,宋煥斬首家產(chǎn)充公,僅此而已?!?p>  宰輔大人緩緩道:“僅此而已啊,以前也是老夫有些想當(dāng)然了,認(rèn)為那孫老頭一死,這譚死水該活泛起來了,卻是沒想到,這水太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p>  提起孫右任老爺子,白與書露出悲戚之色。

  宰輔大人起身,去撫摸身后的那架書,輕輕道:“老夫新政乃是一生心血,若是貿(mào)然便使其夭折,倒是死了都不足以償過啊。圣人無名,老夫達(dá)不到那樣的境界,就指望著這新政替老夫名垂青史了。既然說到這里了,索性好好說說,就以老夫新政中的保馬法為例,一經(jīng)施行,那邊軍眾多將軍不把老夫罵個狗血淋頭?其實內(nèi)容老夫也能猜出幾分,無非就是戰(zhàn)馬得由他們邊軍親自馴養(yǎng)才是,弄到尋常百姓家成何體統(tǒng)。這事老夫也清楚,只是老夫計算過,只要施行這保馬法,邊軍一年便可省下足足百萬兩銀子,長此以往,國庫自然也就不再有空虛這一說法。這還只是其中一項,若是新政皆如此施行下來,省下的開支,怕是難以想像?!?p>  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白與書,無奈一笑道:“老夫能耐有限,要是我那小師弟來做這件事,應(yīng)該要比老夫做的順暢多了,只不過話說過來,要是他踏足官場,這朝堂之上,怕是輪不到老夫指手畫腳了?!?p>  白與書知道宰輔大人出身書院,更知道早年曾在書院擔(dān)任教習(xí)。只是不知道是出身那位大儒門下而已。對于宰輔大人口中的那位小師弟,只是想必也是極了不起的。想了想,白與書搖頭道:“如此局面,想必也沒有了更好的解決方法,宰輔大人何必自責(zé)?”

  宰輔大人點點頭,低聲感嘆道:“這老小子,收個學(xué)生都是一個秉性,當(dāng)真是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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