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曾聽聞老先生曾任內(nèi)史一職,因與羊舌丘政見不和,才黯然隱退,如今兩家反賊以除,孤身邊缺少治政賢人,老先生何故推辭孤的一片熱忱?”許常看著馮彬,有些意外他方才的回答。
“治政賢人?不知大王從何說起?老夫只是一個沒有本事被別人逼迫隱退的喪家之犬罷了!”似是想起了往事,馮彬長嘆了口氣,“大王請回吧,老夫老了,不能再為景國效力了,還請大王見諒!”
“老先生何故如此推辭?”許常不解的問道,如今兩家反賊以除,他還有什么不情愿的地方。
“馮叔!羊舌氏族以滅,你若出山定可一展您胸中的抱負的!”費仲聽聞馮彬的推辭之言,也是焦急的勸了起來。
“老夫真的老了,無有心力相助大王!隱退十年,老夫已經(jīng)看淡了許多,每日間過了這樣的日子,只要太平長安就好!大王,您不用再勸了,還是請另擇賢人吧!”馮彬不愿再多言,開始端茶送客。
見此,許常站起身來,看著坐在椅子上滿發(fā)銀絲的馮彬?!袄舷壬约哼^著恬淡舒適的生活,自此恐怕已經(jīng)消磨了心中的抱負。您雖安康,但是您難道看不見景國大地上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嗎?他們得過一日是一日,從不敢奢求什么,只是在這天地間掙扎的活下去。盜匪連天,流民四起。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就是景國如今的局面?!?p> “孤才到景地半年,就已經(jīng)心痛不已,不忍再看這樣的情景。而老先生您祖祖輩輩皆生活在這樣一片土地上。孤相信您的心中一定比孤更難受,更加不忍。百姓愚昧,但忠貞孝悌!如今正需要有您這樣的智者引領(lǐng)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而您如今龜縮在此間簡陋的茅屋中,教導(dǎo)二三鄉(xiāng)民,難道這樣您就會好受了些嗎?你何不與孤一起,布澤天下,用您的智慧讓百姓們好好的活下去。孤的心中沒有其他,只愿這一方百姓不在流離失所,只愿護住這一方百姓不再受刀兵之禍!孤不逼你,您若是想通了,就來景王宮中,孤定掃榻相迎!費仲,我們走!”
許常說完話不再看馮彬的表情,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屋中。費仲滿臉不解的看著馮彬,不知他為何會回絕大王的邀請,難道馮叔從前和自己說的微言大義,心中抱負都是一場空嗎?“哎!”費仲長嘆了一口氣,見許常離去,忙跟在他的身后。
“大王!臣也沒想到馮叔竟會推辭!還請大王見諒!馮叔他以前胸中滿腔抱負,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了,您放心,臣一定會好好勸勸他的!”來到了院門前,看著許常平靜的神色,費仲忙為馮彬辯解,希望許常不要對馮彬生怒!
“大將軍不用如此驚慌,賢人嘛?總是會有一些脾氣的,他若立即答應(yīng),孤反而會看輕他。不必擔(dān)憂,孤還不會那么小氣!”許常見費仲有些驚慌,笑了起來。
“大王!大王!家父之言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大王見諒!小人定會好好的勸他!”馮徹見許常出了門,忙焦急的追上前解釋道。
“無妨!無妨!”許常拍著馮徹的肩膀,“你乃是忠勇之輩,帶五十人就敢馳援葉林。何不投軍?”
“家中弟弟們皆外出游學(xué),我這個做大哥的怎么也不能放任老父一人獨居,所以留了下來照顧他,不敢投身軍武!”
“百善孝為先!”許常笑了笑?!八杖粝霃能姡M管來找孤,孤為你留個偏將!”
“多謝大王厚恩,多謝大王厚恩!”聽到許常的承諾,馮徹喜不自勝,慌忙跪拜道!
“走吧!”許常上了車架,對身邊的費仲說道。費仲架著馬車,送許?;貙m!
“爹!你怎么如此回絕大王?。∧咳赵诩抑邪г归L嘆,不就是能期待有一日擇賢主而侍之,一展胸中抱負嗎?今日大王親自登門請您,為何要推辭呢?”待許常走后,馮徹回到屋中,看著沉默的老父,焦急的不解的問道。
“你不懂!”馮彬看著院門外許常離去的車架落寞的長嘆了一聲!
“哎.....”馮徹看著老父的神情,無語的長嘆了一聲,出了門去。
不一會兒,將許常送回宮中的費仲也來到了馮彬的家中。他沉著臉走到了仍舊坐在屋中沉默的馮彬面前,一臉不解的問道:“馮叔!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馮彬抬起了頭看著一臉焦急的費仲,笑了笑。:“賢侄來了,坐吧!”
“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思坐下,馮叔,我在大王的面前舉薦您,您今日為何推辭?”
“此人太過暴虐,來景地不過半年,因其而死的人由何止上萬,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連嗷嗷待哺的不懂事的孩童也不放過,難道他就沒有一點慈悲之心嗎?”馮彬?qū)τ谠S常的暴虐有些不喜,草原胡人都有低于馬腿者不殺的禁令,難道許常連胡人都不如嗎?
“大王暴虐也是兩家之人逼迫所致,你沒看到大王因為城中百姓死傷悲拗至昏厥嗎?”
“大王廣開義舍,接濟流民,此乃一心為民仁德之人!”馮徹不知什么時候從外面回來,聞老父之言,辯解道。
“你們不懂??!他若是再剿滅兩家之前來請老夫,老夫可能還會答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老夫不想了!”馮彬見二人勸誡的語氣,站了起來,“費仲,老夫問你,大王誅殺兩家時是否有沒有和人商議過!”
“沒有!”費仲想了想搖頭道。許常誅殺兩家之前,自己不曾聽聞過消息,恐怕連他身邊的葉林也不知曉許常的意思。
“此人乃是雄主,有自己的想法和決斷,更何況他已經(jīng)嘗到了用鐵血暴虐來解決事端!”馮彬長嘆了一口氣。
“雄主不好嗎?向晉侯那樣的雄主使胡人不敢西北望!難道不好嗎?”馮徹有些疑惑!
“你這個莽夫!”馮彬看著不成器的兒子,長嘆了一聲,“你們只知晉侯擴軍御夷,使胡人不敢西北望!但是你們可知有多少人因為晉侯擴軍而死!景地貧瘠,你們可知晉侯怎么才來的二十萬大軍,那是由人命堆上來的啊!二十萬大軍下都是累累的白骨??!”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了晉侯的身上!大王又不是晉侯,不會造反!只要能有邊軍御夷就好!”費仲見此忙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