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喻嘆息著出了內(nèi)殿。此時議事殿中的文武們正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羊舌丘與李涉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蘇喻到了議事殿中,輕咳了一聲,對看向他的文武們道:“大王今日身子有些不適,諸位大人都散了吧!”
文武們聽了便依次退了下去,出了宮門,羊舌丘甩了甩袖袍,恨恨的瞪著李涉道:“本來大好的局面硬生生的讓你那個蠢貨弟弟給毀了,你說怎么辦!”
李涉鐵青著臉,“我哪里知道在這關(guān)鍵時刻,他會跳出來說話,你不要擔(dān)心,我就不信許常能一直拖病不出,此事已經(jīng)上了綱常,下次只需一提就能讓他就范,這兵他不想調(diào)也得調(diào)!”
“只是可惜了我那個弟弟了,不知那小兒會怎樣對待他!”李涉的神情中有了一絲擔(dān)憂之色。
“你管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干嘛,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刻,由不得你優(yōu)柔寡斷!”
羊舌丘一番話說的李涉啞口無言,臉上神色變換,良久,他長嘆道:“那畢竟是我的親弟弟啊,怎么能不管他!”
見李涉難受的模樣,羊舌丘思索了片刻道:“今日你我與許常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崩了,可老夫觀這蘇喻好像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你去找他看看,讓他在許常面前為你弟弟求求情,他說的話許常還會聽一些的。至于成與不成,你只能聽天由命了!”
聽了羊舌丘之言,李涉眼睛一亮。“成與不成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我這個做兄長的總是要做到自己本分的,盡最大的努力試一試!”
到了傍晚,蘇喻下了差。今日出了些事,讓他的心神著實(shí)有些疲憊,才出了宮門,正準(zhǔn)備上自家的車架回府時,一聲呼喚讓他停了下來。
“蘇大夫,蘇大夫,稍待片刻再走!”
蘇喻回頭一瞧,來人乃是右丞李涉,便停下等他。
“蘇大夫,不知你今夜可有什么安排?”李涉上了前來,對蘇喻行了一禮,問道。
蘇喻回了一禮,不知李涉問這干嘛?疑惑道:“并無瑣事,李大夫有何指教?”
李涉笑了笑道:“并無指教,只是你我同殿為臣這么久,還沒有好好的敘過,今日正好得閑,就想趁著今日,你我好好的交識一番,不知蘇大夫能否賞光?”
早不邀請,晚不邀請,偏偏在這李適出事的時候來邀請自己,蘇喻頓時就明白了李涉為何而來。
只是對于李適,他也沒有辦法,決斷權(quán)皆在許常的手上,念及于此,便皺了皺眉頭,苦笑著對李涉道:“真是不湊巧了,今日朝事繁多,如今心神已疲憊不堪,你看可否改日我在府中設(shè)宴,還請李大夫賞光蒞臨!”
李涉聽了這回絕之言,露出了一絲不快,但又很快的隱去。只見他伸出了手,抓住了蘇喻的胳膊,笑著道:“蘇大夫,這下可湊巧了,我正好知道哪里能讓你神清氣爽的良藥,我這就帶你去!”不顧蘇喻的反對,李涉竟拉著他自家馬車的方向走去!
“李大夫莫要這樣,莫要這樣!”蘇喻有些不悅,用力的甩著胳膊,想要從李涉的手中掙脫出來,但過了許久,李涉仍然用力的抓住他,見此,蘇喻長嘆了一口氣道:“李大夫莫要如此,你先放開我,我跟你去還不行嗎?”
見蘇喻答應(yīng)了下來,李涉哈哈大笑了起來,放開了握著蘇喻胳膊的手,擁著他上了自家的馬車,蘇喻府中的車架跟在了后面。
兩人乘著車來到個一個小巷子中停下,蘇喻下了車架發(fā)現(xiàn)面前有了一座茶館,茶館并不大,里面的陳設(shè)有些老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茶館內(nèi)的客人寥寥無幾,小兒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發(fā)著呆,見著來了客人,這才不情愿的站了起來,見李涉與蘇喻二人衣著不凡,便也沒有發(fā)問,領(lǐng)著他們徑直上了二樓的廂房中去了。
李涉向小二點(diǎn)了茶水后,便邀請?zhí)K喻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小二奉上了茶,貼心的將門帶上后離去。
“來,蘇大夫,嘗一嘗這店家主人從鄉(xiāng)下帶來的野茶,雖說是野茶,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今日若不是我,你可是嘗不到?。 崩钌鏌崆榈恼写K喻,為他將奉上了茶。
蘇喻見此,端起了茶盞,“多謝李大夫!”說完,便開始細(xì)細(xì)的品嘗了起來。
茶入喉口,蘇喻皺起了眉頭。此茶太苦,苦的讓人難以下咽。蘇喻此時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李涉似乎沒有看到蘇喻難受的表情,自顧自的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閉上了眼睛細(xì)細(xì)的回味。
蘇喻見此,咬了咬牙,將茶水咽了下去,他放下了茶盞,卻不料李涉又為他倒了第二泡,向蘇喻做出了請的姿勢。
蘇喻見李涉還要讓他喝這苦的難以下咽的野茶,心中有些不悅。他皺了皺眉頭,苦笑道:“李大夫,你還是饒了我吧,此茶太苦,讓人難以承受!”
李涉卻沒有回他的話,依舊微笑著做出了請的姿勢,蘇喻有些為難,最終拗不過李涉的盛情,便只好將這第二泡的鄉(xiāng)間野茶一飲而盡!
茶水一入喉口,蘇喻發(fā)現(xiàn)這第二泡卻沒有方才那樣苦澀了,他咂咂嘴,似乎還回味出一絲甘甜,這讓他眼前一亮!
李涉緊接著又為蘇喻倒了第三泡,又做出了請的姿勢。蘇喻此時沒有再猶豫,端起了茶盞品了起來,這第三泡的茶水入了口中,蘇喻再也品嘗不出苦澀了,只有甘甜,清香的氣息。蘇喻舒服的長舒了一口氣,似是吐出來胸中的濁氣,不禁感嘆道:“好茶!”
李涉這才笑出聲來,道:“蘇大夫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是不是神清氣爽,好受了些?”
蘇喻點(diǎn)了點(diǎn)頭,“果然是好茶!”
“這店家老家最出名的乃是如月尖,這么一說想必蘇大夫已經(jīng)知道是哪里了吧!”
蘇喻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月尖早在前朝便是貢品之一,現(xiàn)如今是大鄭名品,他又如何不知。
見蘇喻知曉,李涉又道:“世人只知道這如月尖,卻不知當(dāng)?shù)氐囊安枰彩且唤^,當(dāng)?shù)厝擞幸怆[瞞,世人才知之甚少,我也是與這店家主人熟絡(luò)了,才有幸不時的來品嘗一下!”
“今個我也是沾了李大夫的光,才品嘗到了如此苦盡甘來的茶,果然是好茶啊!”蘇喻笑了笑。
李涉這時卻將茶具推到了一邊。“這茶雖好,但三泡過后就會索然無味!蘇大夫,今日我邀請你,你不會不知是為了何事吧!”李涉坐直了身子,盯著蘇喻,神色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
見李涉說起了正事,蘇喻也收起了笑臉,正色道:“李大夫,這事我也無力相助,令弟今日在朝堂上口出厥詞,羞辱王上,王上此時心中已經(jīng)是震怒非常,我又哪里能說的上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