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情定終身
“讓開,讓開,讓開......”
領(lǐng)頭的幾個侍衛(wèi)手里拿著長矛,對著街邊市民大聲呵斥,在京城中這條繁華的街道上很快開出了一條道。
眾人紛紛被推到街邊,留出街心大片空地。
一行鐵騎飛馳而過,跑在最前面的是個將領(lǐng),手里舉著一個明晃晃的物件,他蹙著漆眉,只嘆身下的駿馬不夠快,面前的道路不夠?qū)挕?p> 群馬飛馳而過,留下萬卷塵煙。
眾市民紛紛駐足,望著遙去的馬兒,和騰起又落下的塵煙。
良久,不曾動彈。
……
……
三月天,百花飛,蟲兒叫,鳥兒笑。
齊清兒穿著一身嫩紅鮮亮的錦衣,對著池中的游來游去的魚兒咯咯地笑。
她這一笑,魚兒竟通通翻身,一個接一個地沉入水底。
“竟敢躲著我!”齊清兒指著池子,噌地起身就要往池子里去。
身后的婢女翠兒忙上前,“哎呦,我的大小姐,這可使不得?!?p> 齊清兒小嘴一嘟,“如何使不得,池水不過到我膝蓋,再說,我又不是不曾下去過?!?p> 另一個婢女蓮兒道:“您愛摸魚,奴婢知道??涩F(xiàn)在才剛剛?cè)?,池水還涼得很。您要是因這貪玩兒,落了風(fēng)寒,老爺怪罪下來,挨板子的可是奴婢。奴婢被打殘了不打緊,可日后誰來伺候小姐……”
齊清兒歪頭一想,也有道理,腳下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翠兒見勢,忙接話道:“今兒可是小姐十歲生辰,您這身新衣可是夫人忙了一個多月細細親手縫制出來的,弄臟了豈不可惜?!彼f著頓了頓,和蓮兒相視一眼,又繼續(xù)道:“再說一會兒祁王殿下就要來給小姐慶生,小姐要見她豈不是該美美的?!?p> 齊清兒聽完眨眨眼,再一歪頭,臉蛋兒紅了。
她轉(zhuǎn)身就跑,邊道:“你們一個個都好一張利嘴,我要去找父親母親,好好治一治你們這張嘴?!?p> 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耳朵發(fā)燙,索性拿手捂著臉跑。
翠兒和蓮兒瞧著噗嗤笑出了聲,忙也追在了齊清兒身后。
齊清兒,十歲,一品軍侯齊慕澤唯一的千金。
身子金貴,從小就是被捧在心尖上長大的。
真要頑劣起來,那就是九匹馬都難拉得回來。
整日不是和皇子們騎馬射箭,舞刀弄槍,就是拉著婢女們上樹打鳥,下河捉魚。
噗通一聲,捂面奔跑的齊清兒一頭栽進了季管家懷里。
“小姐如何跑得這樣急,祁王殿下和軒王殿已經(jīng)到了,就在正殿中呢!”季管家半捂著肚子,痛又不敢露在臉上,斜著眉毛道。
齊清兒卻跟沒事兒人一樣。
她摸了摸頭,道:“知道了。季管家,你年紀大了,以后走路小心點!”說完繼續(xù)跑。
季管家笑著搖搖頭,是誰走路不小心呦!
到了正殿,果然看到了祁王和軒王,齊清兒一揚臉,道:“怎么現(xiàn)在才來,我可等了一個早上了?!?p> 同在殿中的齊慕澤笑瞇瞇的看著。
他的女兒身份雖然不及皇子們的貴重,但明人眼里都看到出來,祁王皋俊昇和軒王皋俊桉根本不在乎,反倒是覺得這樣更親近。
再說將會成為儲君的祁王更是和齊清兒有著不一般的關(guān)系。
殿中的祁王聽到齊清兒銀鈴般的笑,剛欲上前說話,卻被矮了大半截剛剛九歲的軒王搶了先。
“這你就要好好問問俊昇哥哥了,他為了你,一早上就去了城南郊區(qū),快馬加鞭的也要花上三個多時辰,自然早不了了?!避幫跻贿呎f一邊做好了逃跑的姿勢。
齊清兒好奇道:“城南郊區(qū),那里荒無人煙,俊昇哥哥你去那里做什么?”
十四歲的祁王已經(jīng)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可被齊清兒這樣一問,臉不自覺的紅了,指著軒王道:“你這個小騙子,答應(yīng)了不說才告訴你的。你可知欺騙皇長兄,同為忤逆。”
說著便沖著撒腿就跑的軒王追去。
齊清兒聽完,更加詫異。
但看到祁王的臉微紅,她也竟也露出了絲絲靦腆之態(tài),但水靈靈的眼睛飛快的一轉(zhuǎn),道:“打什么啞謎,都給我站??!”也追了上去。
府上頓時歡聲笑語。
淺淺的春陽下,這樣的你追我趕,這樣的無拘無束,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美好。
很快,腿長的祁王一把將軒王抓在了手中。
齊清兒跑上前,明知他們跑不了,還是張開手臂做了個攔截的姿勢,道:“俊昇哥哥,你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今兒如何打起了啞謎。去城南做什么,本小姐命你如實招來。”
“還能是做什么,自然是......”軒王話尚未說完,就被祁王拿手捂住了口。
齊慕澤笑著走上前來,道:“祁王殿下還是快些說出來吧,什么時候變得這樣靦腆了?!?p> 齊清兒沒心沒肺,大聲道:“是啊,難道你有事瞞著我不成?!”
祁王這下臉更紅了,有些不好意的將手伸進衣襟中,取出一張包裹著什么的帕子。
軒王被松開了嘴,朗聲道:“快些吧,早晚是要給的,你說是不是呀!齊叔叔。”
齊清兒看不懂一向膽兒小的軒王今日.為何這般鬧騰。
齊慕澤卻不能聽不懂軒王的話,他咯咯地笑了兩聲,“看來我們的軒王長大了?。 ?p> 祁王手里的動作越發(fā)的不自然,索性一把抓住齊清兒的手塞到了齊清兒手里。
齊清兒微驚,但好奇心早讓她顧不了那么多了。
兩三下便將手里的帕子打開,一道清澈柔和的光映入齊清兒的雙眸,她收近了手,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塊玉,心道,祁王又不是沒有送過玉給她,如何這次偏叫軒王拿了打趣兒,祁王不爭辯反倒臉紅。
齊慕澤看著玉,眼睛一亮,伸手取過在陽光下照了照。
上好的羊脂玉,金盈剔透,再仔細看看,上面竟刻著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齊慕澤讀完,拿手在祁王肩膀上肯定式地按了按,深沉的點了點頭。
如此好玉,京城當(dāng)中都甚是罕見,難怪他祁王要跑去城南了。
齊清兒瞅著面前的三個人,只覺得耳朵根發(fā)燙。
她雖從小頑劣,但在母親徐沛芹的指導(dǎo)下也沒少讀過四書五經(jīng),自然曉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是什么意思。
紅撲撲的臉蛋竟有些嬌氣,丟了句“什么啞謎!”就扭身往正殿中跑,直直地鉆進了徐沛芹懷中,道:“母親?!?p> 她雖然只有十歲,但成年女人的霸氣和嫵媚已然在這小小的身體里含苞待放。
四周的忙碌著給齊清兒布置生辰的婢女們,看到這樣的場景也都笑了。
徐沛芹親昵地摸著齊清兒的腦袋,道:“好了,不鬧了??旖锌N哥哥來吃些東西吧!他一早去了城南,估計回城便來齊府了,一定餓壞了?!?p> 祁王站在殿門口,這會兒倒是不知該怎么走了,手也不知往哪兒放。
齊清兒羞得躲在母親懷中,簡直和頑劣時的她判若兩人。
她望了父親遞過來的玉佩,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還是齊慕澤說“祁王殿下送的禮物,還不趕緊收下?!狈阶テ鹧蛑耧w快地收進了懷中。
齊慕澤看出兩個孩子的難為情,從正殿中的墻上取下一把劍,遞給齊清兒:“我們家清兒也長大了,是可以拿劍的時候,這把青云劍就當(dāng)是爹爹給你的禮物?!?p> 青云劍乃傳家的寶貝,平日齊清兒想摸都摸不到的,一聽父親說要把青云劍送給自己,剛才的兒女情長早拋到了腦后。
“謝謝爹爹!”人還未從母親懷里出來,手就已經(jīng)握在劍上了。
打開劍鞘,火紅的劍身上,清晰地映著金色的紋路,張揚又內(nèi)斂。
赤色的劍柄上,飄揚著寸余長的紅菱,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
此劍一出,人稱少年武將的祁王怎么能沒有想試劍的沖動,早也沒了癡癡少年的靦腆之態(tài),瞪圓了眼睛,伸手想去摸劍。
“不行,這是父親的心愛之物,你不能碰!”齊清兒月牙似的眼睛里閃著傲氣,微昂著頭,對著陽光仔細地看著劍。
齊慕澤疼愛自己的女兒,可疼愛祁王是一點也不比對清兒的少:“清兒,不得無禮,給祁王看看,讓他試試?!?p> 祁王走到清兒身邊,伸出手,迫不及待盡顯眼底。
齊清兒心想日·后還要俊昇哥哥教自己練劍呢,借他比劃一會兒又何妨,便將劍放到了祁王手里。
退去劍鞘,劍身在陽光下波光粼粼,上面的金色紋路像是會流動一般,祁王滿腦子的青云劍法,早就想試試了。
軒王也跑到劍前:“我也要看看?!?p> 說罷伸出小手。
“這劍雖不重,但鋒利得很,你年紀尚小,不適合拿劍?!饼R慕澤偏愛祁王,偏愛得毫不掩飾,當(dāng)面拒絕軒王。
片刻間,祁王幾個飛步,移到院中,人劍合一。
齊慕澤點頭微笑,摸著下巴上不長不短的胡須,心想著自己沒有看錯祁王,他的悟性非同常人,果然是將來的儲君。
劍聲,武聲,還有祁王衣襟在空中翻滾的聲音,這院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祁王一人身上,看得如癡如醉。
殊不知,這齊府門外另一種比劍更讓人寒冷的勢力,正以排山倒海般的陣腳封鎖了齊府上下所有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