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一份煎熬都有跡可循,是不是就代表了它命定的軌跡。
這里沒有濃郁討厭的消毒水味,卻有死一般的寂靜。
掛在墻上的時鐘嘀嗒嘀嗒地,包裹著猶如午夜森森白骨的陰寒之氣。
刷白的墻壁投影著窗外橘紅的余暉,余暉之中有著兩個模糊的人影。
巨大的落地窗前放著一張極具藝術的白色躺椅,而躺椅上安靜地睡著一個穿著妖嬈紅裙的女人。
旁邊穿著黑色高跟鞋、白色制服的女人俯視躺著的紅衣女,好半天才輕啟紅唇,“我以命運之神的權杖指引你去追尋你的世界,接下來告訴我,你最真實的感覺。”
紅衣女閉著眼睛,蒼白的小嘴一張一合,“好?!?p> “很好,現在告訴我,你愛許玨多一點還是更愛左逸?”問話的女人很滿意紅衣女的回答,嘴角幾不可見地上揚了兩分弧度。
“許玨傷我最深,左逸恨我最深,我只能愛我自己?!?p> “那么康樂琛呢?”
“他和郁景苒一樣都是傻瓜?!?p> “是嗎?”問話的女人優(yōu)雅地笑著,伸出纖細的右手劃過紅衣女嬰兒肌般的臉蛋,潺潺流水般溫柔的黃鶯細語猛然提高音調,嚇得紅衣女身子一怔。
“你認識郁景苒?”
“認識。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更討厭她?!?p> “是么?”問話的女人又突地收起猙獰的面容,笑了起來,“既然討厭她,為什么不殺了她?”
“因為,我想活著?!?p> 紅衣女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她突然睜開雙眼茫然地看著這個世界。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雜志社
從會議室出來,郁景苒就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活像被掘了祖墳后的生無可戀。
如芒在背的感覺如影隨行,郁景苒發(fā)誓,這時她平生以來第三次面對這么多關注??墒牵茉趺崔k,她總不能控制別人的思想吧。
那么,一向做隱形人、恪守低調準則的她上一次面對這么多關注是什么時候呢?準確說來應該是五分鐘前,是的,你沒看錯,的的確確是五分鐘前。
五分鐘前雜志社的總編向陽先生當場宣布由她郁景苒這個小小的責任編輯接手言情天后莫璺的一切協(xié)作事宜時,會議室里大幾十號人全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她。
“啪!”地一聲,正在胡思亂想的郁景苒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大小姐,你干嘛呢你?”郁景苒明顯的心情極度不爽,很少發(fā)火的她語氣難得的不好,一張笑臉被驚得煞白煞白的,賊可憐。
同事陳靜算是郁景苒的死黨加閨蜜,兩人從大學時期開始發(fā)展的感情經過多少年大風大浪的洗禮,如今已經牢不可破。
陳靜倒是沒怎么介意,一副關云長義薄云天的模樣,指著剛才抱來的幾本書說道:“欲要成其事,必先利其器。別說本小姐不幫你?!?p> “又給我看什么書啊,我都說了,我倆喜歡的可不是同一類......”郁景苒漫不經心地拿起書,在看清楚書名作者后,將口中還未脫口未出的抱怨硬生生憋回了肚子,“莫璺的?”
言情天后莫璺像是墜落人間的天使,毫無預兆地就火了起來,代表作《非我》已經連續(xù)再版了N多次,廣受追捧。
在業(yè)界內,莫璺除了其不得不讓人嘆服的創(chuàng)作能力,還有個最讓人詬病的話題,那就是神秘。別說拋頭露面辦一場簽售會,就連當初接觸過她的那些主編責編都不曾見過他一面。可沒辦法,銷量就是資本,人家就是有硬氣的資本!
不過,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沒有人知道。知道的,僅僅是十一位數字的電話號碼。
前不久,向陽大主編也不知道通過什么關系請了莫璺來雜志社開專欄,這不,快遞合約剛到手,就開始安排了......
若說協(xié)作作者,作為小責編的郁景苒這事兒可沒少干。只是,對于一個只能用十一位電話號碼來聯(lián)系的作者,她還真沒遇到過。而且,聽那些業(yè)界的老前輩說,那電話號碼經常是十次打九次不通,雖然莫璺他老人家從不拖稿,如無特殊情況。
如無特殊情況!
如無特殊情況!
如無特殊情況!
可萬一就有了呢!到時候電話打不通,雜志社開天窗,領導找她談話,她找誰哭去!
“當然。我給你說,這些書可是我的珍藏版,你看了以后是要還的。雖然說,姐妹我很想替你做這個責編,我也超級羨慕你可以與我的莫璺大大親密接觸,但是,你也知道,距離產生美,我不能破壞大神在我心中的形象,所以,我只能幫你到這里。”話罷,陳靜神秘兮兮地湊到郁景苒的耳邊,幾不可聞地小聲道:“還有,聽說左逸那貨是咱向陽大主編的哥們,實在不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郁景苒聳了聳肩,表示無感。與其去找左逸,她寧愿一步一步慢慢來。
死忠粉都不敢戰(zhàn)勝心中的喜歡,可見莫璺有多么難搞!
真是頭痛!
送走陳靜,郁景苒打算開始看莫璺最為出名的《非我》,而開篇的第一句就毫無預兆地將她給怔住了。
‘所有的寂寞就像幽魂蕩漾在我的腦海,生命的盡頭我依然看不到燦爛的光明’
這句話讀起來異常的熟悉,熟悉到看到上一句腦海里總會跳出來下一句時,郁景苒覺得,她一定是看過的!可是,《非我》的類型不是她喜歡的,她并沒有看過這本書。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的心底深處——也許,神秘的莫璺就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