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愈
這一聲如同一道響雷，驚的張氏腦中轟的一聲，手腳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本以為四丫是聽誰說了她奶有心思把她賣去大戶人家當丫頭，一時害怕想不開，哪成想竟是被推下水，張氏心中又驚又怕。
“是，是誰？是誰干的！”張氏聲音激動，拔高的尖細嗓音有些變了調(diào)，一張臉因為激動脹的通紅。
“是柳玉燕?！庇矜裆届o。
“什么？這是喪了良心??！竟向自己妹妹下這樣的毒手...我可憐的四丫?。 睆埵戏律碜颖е矜蕹雎晛?。
張氏雖是出身農(nóng)家，卻是從來不會像其它村婦一樣罵人說渾話，想來也是氣急了，也不過說了句喪良心。
院子里柳老太太拿著手中的盆用力的敲著敞開著的正房房門，大著嗓門吼道：“大白天的，嚎啥嚎，嚎喪呢？老婆子還沒死呢！大白天在屋里躲懶等我這老婆子伺候呢”
聽著婆婆的叫罵張氏只是望著外面皺了皺眉，把哭聲停了卻并不出去。
而玉姝此時只覺得一股熱氣直往外冒，但身上卻是有些發(fā)冷，頭腦也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張氏見閨女有些不好，也顧不得再追問那人是誰，趕忙搖晃四丫兩下。
“四丫，四丫，娘去跟你奶要酒，先別睡！”張氏慌忙起身向外走，她真怕四丫就這樣一睡不起了。
“娘，家里還有酒吧？”
“要酒干啥？”
“啥，還要用酒擦身子，你個敗家的娘們，那酒可是好幾文一兩呢，你爹平時都不舍得喝...”
院子里張氏和柳老太太對著話，玉姝此刻卻是聽不清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玉姝覺得自己被一股清涼包圍，周身的熱氣消退了不少。連帶頭腦也清醒了。
聞著淡淡酒精的味道，玉姝知道張氏給自己擦了身子，至于如何從柳老太太手中要出來的卻不從得知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周圍一圈人眼睛亮亮的看著自己，除卻娘親張氏，溫柔嫻靜的大姐，可愛懂事的弟弟妹妹，還有兩個稚氣未脫的哥哥。甚至還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濃眉大眼配著一張國字臉顯得很是穩(wěn)重。
這個人就是柳四丫的爹柳老三柳元耀。
“爹。。?！庇矜戳斯创浇?，叫了一聲爹。
柳老三去縣城里做工月余，主家的活計做完了，如今又馬上春耕便歸家來，剛到鎮(zhèn)里便遇到同村的人說了柳四丫落水的事，匆忙便往回趕，到家時張氏已跟柳老太太要回了酒給柳四丫擦完了身子，便守在四丫旁邊等著閨女醒來。
此刻見閨女醒了知道叫人，忐忑的心放平不少，伸手摸了摸四丫的額頭。
“四丫醒了，餓了沒，爹讓你娘給你拿飯去?！?p> 粗糙的手掌帶著溫暖的觸感，這就是爸爸的感覺嗎？柳玉姝覺得生活好像一下子陽光燦爛了。
夜晚，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睡著了，淺淺的呼吸聲夾雜著偶爾響起的幾聲小呼嚕。
睡了一整天，如今燒退了，柳玉姝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精神。
她凝神思索著今后的出路，穿來兩天了，她一直病著被照顧，雖不曾出過院子，但根據(jù)四丫的記憶她也明白這家里的境況。
柳老太太生個七個兒女，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女兒柳青嫁了多年，小女兒柳葉和五小子是雙胎還未出嫁。
柳家老大娶的妻子趙氏是鎮(zhèn)子里的人，家里經(jīng)營著一家油坊。趙家只趙氏一個女兒，柳老大夫婦便以以后要接手油坊為由留在鎮(zhèn)里甚少回松山村。柳老太太想來也想占趙家的便宜，也就默許了。
柳老二為了奸懶饞滑，出力的事情總是躲的遠遠的，娶了柳老太太娘家表妹，又是個尖酸刻薄的。
柳老四如今還在念書，由于成績還好一直是柳老頭的希望，娶妻姜氏是個秀才的女兒。弱不禁風(fēng)一副小姐樣，也不是能干活的。
而柳元寶今年才15歲還未娶親。
柳家上下二十幾口，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張氏和柳老三包了。
柳玉姝覺得現(xiàn)如今當務(wù)之急就是快快嫌錢，再想辦法把家分了。
玉姝這廂還沒縷出個章程，卻是隔壁柳父柳母的房間傳來張氏刻意壓低的聲音。
“他爹，我得跟你說個事兒?！?p> “啥事兒啊？”柳父也刻意壓低聲音，只是出口的聲音依舊很大。
半晌無語，本以為聽不到什么的柳玉姝剛剛動了動身子，便聽到張氏的聲音響起。
“四丫說，她是被人推下水的！”
“??？誰推的？”柳老三似乎也激動了，聲音拔高不少。
“你小點聲兒別把孩子吵醒了！是大哥家的玉燕兒。”
“啥？玉燕推的？”
“先睡吧，明兒我問問?！?p> 直到再沒有聲音了，柳玉姝困意一起也睡了過去。
清晨，鳥兒站在樹枝上鳴叫，陽光順著窗子照在大炕上暖洋洋的，柳玉姝一早醒來，神采奕奕。
病好了渾身輕松。
大姐已經(jīng)起來了，陳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小妹玉秀小臉睡得紅撲撲，正蠕動著嘴角似乎夢里吃著什么好東西，玉姝看的一陣好笑。
她根據(jù)記憶找到四丫破舊帶著補丁的藍色碎花小襖，小襖很薄，不過在四月天穿著正好，松山村地處北方，跟玉姝前世呆的東北差不多，四月雖說是春天卻還是有些冷的。
穿戴整齊，柳玉姝第一次踏出了房門，走上這異地的土地，心情也豁然開朗。
只是這好心情還沒維持太久就被破壞了。
正房里傳出一陣吵鬧，這次卻不是柳老太太，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柳老三，你這說的啥話，憑啥說四丫落水是我家玉燕兒推的！你別血口噴人?！?p> 這聲音是四丫的大伯父柳元光。
柳元光一家一直在鎮(zhèn)上生活，是最近兩天才回到松山村。柳玉燕生的不錯，趙氏一直想要為她找個大戶人家，如今聽到有人說自己女兒推了四丫，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讓柳玉燕坐實這個名聲。
“三弟說的啥話，我家玉燕兒一個姑娘家，殺只雞都不敢哪能推自己妹子下河...你說是我家玉燕兒，你看見了？你做三叔的就這么冤枉自己侄女兒？”
趙氏一邊說著一邊哭天嗆地，衣袖遮著眼睛干嚎起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柳老三夫婦本就不善言詞，被趙氏這一出鬧的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這時一道有些沙啞的嗓音響起。
“我看見了，就是柳玉燕兒推的我，不信你找她來對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