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門村,從中央王朝往西南方向約十萬里之遙的一個小漁村。村子南邊面對著無邊無際的大海,西邊則是連綿不斷的群山。村里有四條大街,兩條東西,兩條南北,像個方方正正的‘井’字。這里遠離中原,人們想不起什么文雅的字眼,所以這四條大街的名字也非常土氣,東西兩條通往山里,稱為南街和北街。南北兩條大街通往大海,稱為東街和西街。
白沙門村北邊和東邊也是一片山嶺,只有東邊沿海邊的山崖上有一條百里長的羊腸小路通往外面的松林鎮(zhèn)。因為路遠難行,已經百十年沒有外面的人來過村子了,人們似乎已經忘記這個隱藏在大海邊山林下的小村落。而村子里的人也樂得和外面的亂世斷絕聯(lián)系,過著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大海和群山養(yǎng)育著萬物,海里的魚蝦蟹貝和山中的雞豕麋獐給村民帶來了豐富的食物,所以這里的人們從來不知道饑荒是什么。
這天早上,太陽剛剛升起,朝暉撒在山林里海面上。村子里傳出陣陣雞鳴狗吠聲,村民們早早起來梳洗準備著一天的生活。獵人們往西,漁民們往南,新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突然,伴隨著一聲驚呼,村子南面的沙灘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怎么了?“。
”快走,去看看“。
村子很少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人們不分男女老少全都往南邊的沙灘上跑去。
太陽升起來了,霧靄散去露出茫茫大海。它像一個慈祥的母親無私的哺育著村民,又像一個兇殘的魔鬼曾不止一次撕碎這個村子。松軟的沙灘上躺在一具老人的尸體,周邊呆立著十幾個人,都是早上約好一起出海打漁的漁民,他們圍成一個圈子,默默的低頭嘆息。一個年輕人正在抱著尸體痛苦,驚醒村子的嚎聲就是他發(fā)出的,尸體的胸口上插著一只箭。箭身箭羽晶瑩好似珊瑚磨成。沙灘上人越聚越多,幾乎整個村子里的人都來了。
“讓一下,讓一下,海叔來了“,有人喊道。村子里跑出幾個老頭,最前面是個小老頭,個子不高,瘦骨嶙峋,但是非常的精神。這老頭就是海叔,村子的里長。村子與松林鎮(zhèn)的聯(lián)系基本上都是靠他,但是他也有幾十年沒有出過村子了。人群閃開,海叔和村子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來在尸體旁邊,當他們看到那只箭的時候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幾個人交換了眼神,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懼。過了許久,海叔彎下腰,顫抖著雙手把那只箭拔下來。這支箭的箭身箭頭和箭羽融為一體,紅色的箭頭上還在滴著鮮血。
“珊瑚箭“,幾個老人看到箭后喃喃的道,臉色變得蒼白好似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想到了最恐怖的事情。
海叔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阿寶不要哭了,把你爹抬回去吧,打口棺材,最遲今天晚上就把喪事辦了,把人埋到墓里去”。
“什么,今天晚上?!”,眾人吃了一驚,阿寶也急了,不知道海叔是什么意思,這么大的事情竟然要草草了事。
“海叔~”,他剛想說什么被旁邊一個老頭打斷,“阿寶聽你海叔的話,大難來了,我們的時間很緊”。
這話一出人群嘩然,“姚老爹,出了什么事?”,“海叔,出了什么事?是誰把阿慶伯射死的?”。
“今天誰也不準再出海,都回去。中午在茶棚聚合,那時我會告訴你們的”。
眾人一聽,不得已抬著尸體攙扶著阿寶,忐忑不安的回村去了。待眾人走后,沙灘上只剩下海叔等五人,海叔道,“一個甲子這么快就過去了嗎?”。
“是啊,當時我才十歲,如今七十了,頭發(fā)胡須全白”。
“大海,我們怎么辦?“。
“哎,還能怎么辦?逃?如今不過是每過六十年一次大難,外面的天地年年都是災難。我舍不得這個地方,死了也要埋在這里”。
其他人也點點頭,誰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天天都有災難。
“進山!”,海叔下定決心,“我去請它出來”。
“大海不能去啊,它已經瘋了……”。
海叔擺擺手打斷他們的話,“就這么定了,下午你們帶人躲進山里去,我去請它,若是明天早上我不能回來你們就趕緊往深山里跑,越遠越安全”。幾個人還想勸他,海叔苦笑一聲,“沒什么,大不了把我吃掉。走,回村”。
回到家里,海叔從墻上摘下一面破鑼,沿著村子一邊敲一邊喊,鑼聲是村人集合的信號。不多時,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村子中央的一個茶棚下面,平日這里這個茶棚是村人喝茶閑聊的地方,如果村子有什么集體的事情也會在這里集合。兩張茶桌摞在一起搭成一個高高的臺子,海叔站在臺上,手中拿著那支珊瑚箭。他掃視一眼下面的眾人,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道,”鄉(xiāng)親們,你們大概也猜到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吧?沒錯,六十年前的那個海妖又來了,每隔一甲子就會回來一次,沒有人知道它已經來了多少次了。沒有辦法,一會兒回去后大家收拾收拾東西,跟著陽春趕緊上山,到山上后一切聽從陽春的指揮。我現(xiàn)在去請白猿,若是還能贏得這一仗我們就還有六十年的安定,若是不能,大家就只能逃進妖門山了“。
等他說完,臺下亂成一片,人們七嘴八舌什么的都有,村子里經歷過上次海妖入侵的人還有不少健在,但大多都已是垂垂暮年,只有海叔等五六人身體還算可以。剩下的人都是只有聽說從未見過海妖。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站起身來,拄著拐杖顫巍巍的道,“大海啊,你找人把握抬上山去,把握放在白猿洞口你們就躲起來,我去跟它講。它瘋了,不認識人了,若是說的動還好,說不動大不了把我吃了”?!笆前。蠛?。我們還能活幾天?讓我們去吧,被它吃掉也算是報答它六十年前的救命之恩了吧”。海叔搖搖頭,笑道,“平叔你們放心吧,我的胳膊腿腳還行,一旦它發(fā)起瘋來,我還能跑,還不一定就落它嘴里”。說完,他一揮手,“上山!”,這兩個字堅定有力,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沒有人再說什么,全都默默的朝著自己家中跑去。
海叔跳下高臺,雖然六十多歲了,但是他身形依然如猿猱一樣的矯捷。他回到家里,走進一個小屋子,移開里面的一張堆滿雜物的柜子,然后拂去地上的塵土,露出一塊石磚來,他拿著一根鐵釬把石磚撬開,石磚下面是一個小洞,洞里有個土黃色的木盒。他把木盒拿在手中,輕輕搖了搖,木盒里傳來一陣咕咚聲。他抱著木盒,神色木然,不知道拿到這木盒是幸還是不幸。不過很快他就站了起來,輕輕一笑,“人活七十古來稀,我也已經夠了。只要能再保娃們六十年的平安就算是死也值了”。他走出房間,找到一塊包袱皮,把木盒包在包袱里,緊緊的勒在身后,然后又拿起一根鏈子飛抓,把門鎖好,頭也不回的朝著山上奔去。
一條蜿蜒的山路上,白沙門村的村民在陽春的帶領下正在朝著一個山谷里前進。山谷很遠,深入妖門山,要翻過幾座山梁才能到達。妖門山非常的危險,但是在此刻那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當大戰(zhàn)開始時,藏在那里或許可以免受波及。
人們默默的行走,沒有人說話,這種沉重的氣氛連孩童也變的老實起來。海風吹來,穿過層層樹林的屏障,吹亂了山上的樹木?!皣W~”,大海在咆哮,海浪沖破了云彩,晴朗的天空下起雨來。
“快走,海妖來了!”,陽春催趕著人群。大海的嘯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人們爬上一座大山的山背,回頭望向村子,白沙門早已淹沒在海底。
“妖怪!妖怪!”,有人驚呼。
大海深處,一只龐然大物露出海面,巨大的頭顱,長長的'身子',像是傳說中的龍。
“好大的一條蟒蛇啊”,孩子們驚訝的道。
“不是”,陽春搖搖頭,“那不是蟒蛇”.
“難道是海龍?”。
“不,也不是,那只是怪物的脖子而已”。
很多人一聽驚叫起來,“是什么樣的怪獸才能長這么長的一個脖子?”,“脖子比海龍都大,那它的身子到底有多大???”,“像座山一樣的大”,人群中有老人見過?!摆s緊走吧”,有人催促道。沒有人敢在耽擱,全都小心翼翼的爬過山梁,朝著前方的大山爬去,只要再翻過兩座大山就能安全到達山谷了。
與此同時,在離他們很遠的一座山林里,海叔迅捷的像個猿猴,他攀藤附葛在大山里穿行,山中不是沒有路,但是那樣太耽誤時間,如果走山路那要四五天的時間才能到達白猿洞,他沒有這個時間,他必須在今天夜里趕到,否則怪物就會攻進山里,他們的海邊的家園和山中的后院全都毀于一旦,海嘯會涌進綿延的山脈,海妖會把一道道山嶺踏成齏粉。
狂風席卷著巨浪奮力拍打著山崖,群山震動,亂石飛舞,行走的人群不得不停下來躲進一個山洞里。過了許久,大地安靜了,海嘯聲消失了,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從山洞里鉆出來。
“快,快走,海妖就要到了!”,老人們催促道,他們知道這種安靜的可怕。
天色漸晚,落日的余暉撒在山林里海面上。海妖雖然強大,卻還不能影響日出日落。夕陽依然美麗,大地一片祥和。天邊的火燒云千變萬化多姿多彩,瑰麗無比似真似幻。紅色的海平面上,一只大的不可思議的怪獸正在朝著海邊的漁村走來。在它的旁邊跟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兒,小孩兒不過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紅色的小衣服。他手里拎著一條細細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拴在怪物的鼻子上。海浪在他腳下翻滾沸騰卻不能把他淹沒。他牽著怪獸邁著蹣跚的步伐,頗像誰家小小的牧童在黃昏時候牽著牛兒回家。這是一幅很美的畫面,但是在白沙村的老人看來卻是恐怖無比。
‘快走,快走,不要看,再晚一點就來不及了’,他們催促著人群。人們拉扯著,你拽著我我牽著他,迅速朝著山谷里進發(fā)。
海叔在年輕時候曾經去過外面的世界游歷,學了不少的江湖功夫,因此爬起山來如履平地,那把飛爪更是使他如虎添翼,像只山鷹一樣在大間穿梭。他連夜趕路,終于在第二天早上來到白猿洞所在的大山前,他吃了口帶來的干糧,喝口山泉水,略微休息了一會兒便抓住崖壁,拉著藤蔓,悄悄的朝著洞口爬去。他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提前驚醒白猿不是件好事情。
山洞就落在山頂上,洞口兩邊光禿禿連棵草都沒有。一只大白猿趴在山洞里,它一睡就是十天半月,醒來之后下山找點東西吃,回來再睡。也不知道它已經活了多少歲了,自從六十年前和敵人大戰(zhàn)一場后它就變的嗜睡起來。但是,看似安靜的它有時候會突然變得異常暴躁,幾乎要殺盡身邊所有生命,連一只飛鳥一棵小樹都不放過,有時候它甚至會拔起一座山峰當武器,把其他山峰當做敵人,與它們戰(zhàn)斗直到筋疲力竭,這是一個連山都怕它的怪物。
海叔悄悄的靠近洞口,看到白猿在睡熟,他小心翼翼的解下背上的包裹,把木盒捧在手中,跪在洞口輕聲道,“孫兒大海拜見老祖”,白猿睡的很熟沒有聽到。海叔又大聲道,“孫兒大海拜見老祖,請老祖降服海妖保護您子孫長盛不衰”。
這一次白猿終于聽到了,它從夢里醒來慢慢睜開雙眼。它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和一只巨大的大魚在戰(zhàn)斗。他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并不認識,也想不起曾經見過他。
“老祖,您還記得六十年前的海妖嗎?它又來了,請老祖為我們降妖!”,海叔跪在洞口,懷中抱著木盒大聲道。
白猿站起身來,坐在洞口邊上,洞口下面就是千丈深的懸崖。
“難道它連以前的記憶都失去了?”,海叔心中道。
晨曦落在大山上,也落海面上。小小紅衣牧童從睡夢里醒來,他趴在海怪的脖子上睡了一個晚上,此刻揉揉眼睛,側過頭看著初升的太陽,陽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胳膊上,小腿上,像個瓷坐的娃娃一樣可愛。
白猿比六十年前老了很多,海叔心里想道,不知道它還能不能戰(zhàn)勝那只海妖。“老祖,海妖又來了”。
白猿望著朝陽的萬丈光芒,眼神中露出迷茫,它不知道旁邊這個人是做什么的,但是隱約間好像聽過他說的這些話但是又想不起來是在什時候聽過,‘海妖’又是什么意思呢?它揉揉頭,感覺有點頭疼。海叔心中嘆了口氣,看來白猿上次大戰(zhàn)傷了根基,這都是為了保護他們村子才造成的。海叔感覺到了心痛,海嘯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小山一樣高大的海妖在他眼前閃過,他咬咬牙,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一樣,猛地把木盒打開,露出里面一顆土黃色的珠子,珠子有雞蛋大小,海叔舉著珠子,走到白猿面前大聲道,“老祖,請幫我們誅掉海妖”。
剛剛還暮年一般的白猿,見到這顆珠子后立即跳了起來,它全身的毛發(fā)炸開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珠子,有憤怒有恐懼。它哆嗦著手,慢慢的,慢慢的去靠近這顆珠子。然而,那顆珠子好像承載著它最最可怕的記憶,在它手指似要碰到還沒碰到的時候突然縮了回來。它大叫一聲,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它狠狠的拉扯著自己頭上的毛發(fā),直到拉下一片一片血跡才停下。海叔留下了眼淚,他沒有辦法。
“請老祖隨我去驅逐海妖”。
白猿接過珠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海叔的心里很痛,這是白猿上次大戰(zhàn)后留給他們村子的,告訴他們如果海妖再來而又無法喚醒它的時候,就把這顆珠子拿出來,那是它最后一次清醒。
“嗷~”,遠方的海妖發(fā)出戰(zhàn)斗的吼聲,山林震動,這是在向白猿發(fā)起挑戰(zhàn)。海叔的心里焦急,他擔心白猿已經是垂垂老矣,再無當年大戰(zhàn)海妖的風采,上一次和海妖兩敗俱傷,從那之后日漸瘋癲。他也很矛盾,他面前的并非是一只天生的白猿,他本是這個村子的遠祖,活了無數(shù)個年代,如今到了垂垂暮年,它一直保護著這個村子,也正因為它的存在才讓這里成為一個世外桃源,村人在他的庇護下生活了一代又一代人,難道在它晚年時候還要他流盡最后一滴血嗎?
白猿把珠子緊緊的握在手心里,它遙望著東方,霧靄已經散去,太陽還沒有露出臉來。鳥兒們在晨曦中翩翩飛舞。
“嗷~”,海妖仰天嘶吼,邁開大步朝著白沙灘走來,它每一步落下都像一座小山砸進海中激起滔天波浪。
一座高山的山頂上站著一群白沙村的村民。他們是昨天晚上到達山谷的。有人不放心,也有人好奇,所以早上早早的就爬到山頂眺望家的方向。
“快看,那個紅衣小孩從妖怪脖子上下來了”,有人大聲道。
紅衣服的小牧童伸了個懶腰,太陽升起的高高的,必須要起床了。他趴在海妖耳邊說了一句話,海妖仰天嘶吼震動起一重又一重的海浪。海妖邁步朝著白沙門村的沙灘走來,它的腳步每一次落下都會激起一朵比山還高的浪花。海水涌向沙灘,漁船早已被撕成碎片。
“海叔呢?怎么還不見海叔?”,人們焦急的道?!叭绻Q习段覀兇遄涌隙ň鸵炅恕薄:QW著紅衣小孩兒一步步的接近沙灘。海浪拍打著山崖,大山震動,山里的鳥兒們受到驚嚇匆匆忙忙竄進云霄。人們焦急的等待著,眼睛不眨的看著海妖一點點的接近村寨,海水灌進白沙灘,美麗的沙灘上一片狼藉。
突然,一聲長長的猿嘯聲傳來,像一道閃電刺穿人們心中的那道黑幕。
“海叔來了?”,人們歡笑著,可是他們四處瞭望,山林茂密難覓蹤跡。
土黃色的珠子上落著一滴眼淚,白猿把它緊緊的握住放在胸口上,它仰天長嘯,像是在回應海妖的挑釁又像是壯士臨行前彈劍而歌。它仔細的看過山中每一個角落,然后又看了看手心里的珠子,突然,一把抓起海叔,飛一般朝著海邊掠去。
“海叔怎么還沒來?”,人們非常的焦急。
海妖離白沙灘越來越近,它龐大的身軀幾乎全部露出了海面,四條腿像四根支撐著天的柱子,它的尾巴拖在身后,走過之處海水都分開露出下面的地面。它寬厚的背上可以放下一個村子,長長的脖子像天上的龍一樣,它的頭頂上還趴著那個紅衣服的小孩兒,它張開嘴巴就能咬住天上的云彩。
遠處的山頂上,有人嚇的趴在地上,一股無形的壓力從海面上傳來,這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也許,泰山崩于面前也不過如此吧。山嶺震顫,嚇壞的鳥兒們亂入云霄,兇殘的猛獸不顧危險朝著山林深出奪命而逃。
一道白光從人們面前閃過,一聲悲切的猿啼震響山谷。
“白猿老祖白猿老祖”,人群沸騰了,人們大聲呼喊它。
白猿越過山嶺,飛上山頂,穿過云霄,落在白沙灘上。它變化了樣子,現(xiàn)出非常高大的身形,把整個村子掩在身后。
海妖沒有停下來,依然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海水退去了,露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寬廣的沙灘。這里,將是它們的戰(zhàn)場。六十年一甲子,今天,又是一個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