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嘉陽郡主來了?!本┒枷喔惣掖笳铮⊙诀呋呕艔垙埮苓M來通秉,“可大的怒氣,奴婢們攔不住啊。”
“攔著做什么,快請進來?!睖\色碧紗羅裙的女子一子落定,抬臻首竟是生得艷麗無雙,黛眉鳳目,明媚動人。
“錦繯姐姐!”葉幼漣拎著裙角跑進門來,一路急急又似帶著哭腔,“姐姐這次必得幫我!”
陳錦繯小巧秀氣的鼻尖微皺卻很快換了笑容,屈指一刮她鼻頭,戲道:“怎么回事?誰竟敢惹我們嘉陽郡主?”
“還不是那個賤婢!”葉幼漣話到嘴邊,卻被陳錦繯一指點在唇上,就聽她聲音冷傲:“你們都下去吧。”
“是。”一屋子婢仆退避,二女坐到桌前,葉幼漣不忘討好道:“還是姐姐想得周到,姐姐這次可得幫我!”
抬手為葉幼漣斟茶,邊聽她滿腔怒火地敘述一輪,陳錦繯始終容色淡淡,“漣兒不必著惱,養(yǎng)好傷才是正事。”
“不!姐姐最是聰明,快幫我想個主意制服那個賤婢!”葉幼漣小臉一紅急急道,她怎么會說是涂了馬糞所以周身異味,只道是陸昭錦故意讓她出糗,給她的怪藥自帶惡臭。
“慚愧,上次那三朝回門的主意我已是棋差一招,如今哪還敢說制服她?!?p> 陳錦繯容色淡淡,毫無憤懣之態(tài)。
葉幼漣心里敬佩,難怪母親總要她學習陳錦繯,這位陳四小姐的涵養(yǎng)果然極好,若是她,早就氣急敗壞了。
“姐姐的計策當然萬無一失,都是那賤婢在家里作怪,才勾了二哥去的?!比~幼漣幾句話就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末了還道:“其實二哥很遺憾沒看成棋局的,姐姐有這手藝在身,不怕勾不住二哥的魂兒?!?p> “說得什么渾話!”陳錦繯嬌嗔一聲,眉帶羞澀,卻是含春欲放,“那怎地我屢屢托逍遙堂請他,他卻不來?”
“還不都是那個陸昭錦,又弄了個弟弟進府跟二哥學武,我們家都快成替她養(yǎng)人的了!”葉幼漣惱火地嚷道。
陳錦繯帶著和煦笑容,已然將這幾日葉府陸家發(fā)生的種種摸個一清二楚,又故作顰眉,愁道:“她竟這般狡詐,你又如此真善純良,夫人更是寬和仁愛,哪里是她的對手,可真叫我擔心?!?p> “錦繯姐姐你真好,你要是我長嫂,可該多好!”葉幼漣攥著陳錦繯的手委屈道:“都是那個賤婢!”
“你也不必著惱,或許我們還有些辦法?!标愬\繯笑著覆上她的手道。
“真地?”葉幼漣歡喜若狂,趕忙催促道:“姐姐快別賣關子了,可急死我了。”
陳錦繯笑嗔一聲:“還是這樣性急,就得板板你著毛病?!?p> “再有幾日就到五月,到時我們的四藝齋不是又要招些新人了?這次多納些姐妹便是?!?p> 葉幼漣眨了眨眼,這跟四藝齋納新有甚的關系?
四藝齋是陳錦繯組織的談論琴棋書畫交流女兒才藝的組織,所聚的都是各位親貴重臣的女兒或是有才凸出的女子。
而且由于是相爺?shù)张奶樱膫€女子不是珍而重之地巴巴盼著,所以名聲便在三五年間打出了風頭。
每年的四季末月,四藝齋便會吸納一些新人加入。
所以每到五月八月十一月和二月,這個便是各家女子踮腳盼著的事,也是茶余飯后談論最多的事。
若是誰家女兒收到請柬,自然喜不自勝,可若那個貴女未曾收到,那怕是要一季都抬不起頭來。
被排斥在貴女圈外還是輕的,甚至還會受到自家親人的鄙視。
“這你就糊涂了,那顧家和方家的兩位姐姐今年都該成家,莫不是要清她們出去?”
陳錦繯淡淡笑著,見她似有所悟,又道:“所以我這次打算給二十以下的成了親的姐姐們,也發(fā)一份帖子?!?p> 成了親的?
葉幼漣轉瞬便明白了,大笑起來,“姐姐真是太聰明了!”
“到時候滿京都年輕權貴的妻女都在咱們四藝齋,只有她陸昭錦這個世子妃被丟了出去,我看她到時候還有什么臉面在府里耀武揚威!”
不似葉幼漣那樣笑得輕浮,陳錦繯為她添茶道:“哪兒那么容易就臊到她,還得靠你的面子。”
“沒問題!不就是發(fā)帖子嗎?我的印信姐姐隨便用!”
葉幼漣一拍胸脯保證道:“我倒要看看,哪家敢不給我嘉陽郡主葉幼漣這個面子!”
“如此甚好,待事成后,我們便是將她擠出貴女圈外,也是提醒大家她那商籍出身。”
陳錦繯妙語輕輕:“你到時候在宮中府內使些力氣,若有夫人相助必能更快,那陸昭錦俯首帖耳也就不遠了?!?p> “我才不要她俯首帖耳!我要她死無全尸!我只要錦繯姐姐做我的長嫂!”
葉幼漣蠻橫又冷酷的話卻沒有受到陳錦繯的駁斥,反而是一個縱容寵溺的笑,“你?。 ?p> “嘻嘻?!比~幼漣高興萬分,聊了許久才肯告辭,陳錦繯送至門外,方斂了笑。
微不可查的輕蔑哼聲從那小巧鼻間流出,陳錦繯的大丫鬟秋月湊上前來,“小姐,可要備香湯沐???”
“機靈。”陳錦繯斜睨她一眼,揚手就是一巴掌,秋月趕忙捂著臉蛋跪地叩頭認錯:“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奴婢再也不敢揣測您的意思了?!?p> 陳錦繯黛眉一挑,吩咐道:“很好,去備香湯吧,多加些,這次太臟?!?p> “是,是是……”秋月應聲而去,就聽身后碧如春水的女子銀鈴似得聲傳來:“屋子里的茶具丟了,夏日近了潮氣越足,戶門敞開,好好熏一熏香?!?p> 兩邊算計得妙,陸昭錦也沒得閑著,阿喬得傷藥剛配好,就派人去找陸平來。
阿喬昏過去前的那聲甜的陸昭錦聽在耳中,早已驗證了自己所想的事情,又在強迫阿喬睡了一個時辰后聽他詳細敘述了他在紫蹄踏月身上的發(fā)現(xiàn),終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一些馬匹來實體證明一下,所以她才派人傳喚了陸平。
而且阿喬之后的去處,也得讓陸平安排。
“小姐,大管家,大管家不在家里?!本G喬回稟時也是納悶,“不過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來?!?p> “嗯,知道了?!?p> 讓人將阿喬先安排在外院,陸昭錦又去下人房里看望花巧,親手替她換了藥。
“怎么還沒來?”
陸昭錦眉峰一挑,陸平的活動范圍不大,不在家中,就是京里的六個鋪子。
就算是下莊戶,他也會提前留話,絕不會這么無緣無故地突然消失了。
“綠綺!趕緊派人去打聽一下,陸家的鴿子房里是不是有一只綠尾紅喙的灰鴿!”
“是,小姐是有的。”單人快馬很快就回秉上來,陸昭錦騰地站了起來,“快!快更衣!我要去東城門!”
“小姐?”綠綺綠喬動作迅速,見陸昭錦激動得漲紅了臉,不明所以道:“您怎么了?”
陸昭錦眼眶通紅,直到踏上馬車才能言語,“三師兄,一定是三師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