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雪上加霜
日月軍神武,而父親明池更是日月軍的領(lǐng)袖,是神明一樣的人物,他走到哪里都有百姓的膜拜,有金光的照耀。
烈日秋霜,忠肝義膽,明家千載家譜!
怎么,此刻卻龍虎散,風云滅嗎?
明薩從深夢之中慢慢抽離回來,漸漸有了意識。
“郡主,你醒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p>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备惺膛駜航兄魉_的聲音有些激動,但看著她的眼神又是心疼。
“明烈呢?”
“小公子去主宮面見國主了?!?p> “又有什么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庇駜簱u搖頭,表示自己幫不上忙。
“你給我備馬。”明薩說著自己艱難的想用雙臂撐起身體,玉兒趕忙上來攙扶。
“郡主要去哪?。俊?p> “去戰(zhàn)場?!泵魉_蘇醒之后,定了心神,她迫不及待的要去日月軍作戰(zhàn)的戰(zhàn)場看一看,如果不去她不會死心。
何謂日月軍覆滅?
當年十八個人的日月軍都沒有戰(zhàn)敗過,如今三千鐵騎精悍無比,如何覆滅?
有誰能將戰(zhàn)神殲滅?
不可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除非親眼見到。
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說的明薩,此刻竟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會不會父兄和日月軍飛升成神了?
那為什么不帶上明烈和我?
“這可不行啊,郡主,小公子走之前吩咐過,你哪都不許去,要等他回來再說。”侍女玉兒堅決的說到。
明薩無奈的咧開嘴角笑了笑,笑完才發(fā)覺這個笑容竟讓心間陡然一疼。
看著玉兒擔心的眼神,明薩說了句:“我不會走的,我這個樣子往哪走。”然后自己黯然的閉上了眼睛。
弟弟明烈比自己還小近兩歲,以往也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此時他竟為自己想的如此周到。
從接到日月軍全軍覆沒的戰(zhàn)報,到母親自盡,再到設(shè)立靈堂,告慰英靈,這五天七千多個分分秒秒,明烈一人是如何扛過來的?
他曾是這個家中最小的公子,任何事物都不用勞他費心,此際他卻成了家中唯一的男子漢,他擔心自己,安慰自己,竟有些兄長的感覺了。
對了!
哥哥明奕目送自己去往青城的時候,回望哥哥的身影,明薩第一次感到心中酸楚,像是再難見面一樣,原來親人之間真有心靈預(yù)知之說。
可那個愚蠢至極,自私至極的自己,當時還暗暗振奮,說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大不了下次回來多陪陪家人。
哼!明薩在心中對自己冷笑。
哪有那么多下次。
誰給你那么多下次。
明薩雙手緊緊的攥住,指甲都要陷進肉里去,此刻她心中的自責無人可知。
但是此際明烈都已堅毅如此,自己還要不懂事的哭鬧或者逃避或者發(fā)泄嗎?不能再給他添亂了,明薩暗下決心。
五內(nèi)俱焚的滋味固然不好受,但此刻唯有自己的鎮(zhèn)定才能給同樣悲痛的明烈一點依靠。
明薩靜養(yǎng)休息,等到體力恢復(fù)一點了,就要到靈堂去,去那里祭拜父母兄長,也去等明烈回來。
去往靈堂的一路上,卻見府中以往人來人往的景象已經(jīng)不再,以前每次自己想要偷溜離家,躲避那些不定時從哪冒出來的人都煞費苦心,此刻竟這般冷清?
“府中的人呢?都在靈堂嗎?”明薩問身邊的玉兒。
“郡主,以往來依托老爺?shù)娜诉@幾天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公子也驅(qū)散了不少下人,愿意走的都沒留?!庇駜赫f著,聲音越來越低,生怕刺激到明薩似的。
明薩聽懂了,所謂樹倒猢猻散,就是這個道理。
曾經(jīng)顯赫一時的明將軍府,邸宅相望,門客成群,此際已然門前冷落,車馬稀疏,敗落的如此之快。
這沒什么可感傷的,比起親人的離世,這些世俗險惡的瑣事可能抵得上九牛一毛?
燕州現(xiàn)任國主名叫越安,燕州部落是越家的世襲。
上一代國主希望燕州能平安長樂,于是給兒子取名叫做安,而越安也確實無負父望,他找準機會拜服在菀陵樹下,這些年雖沒正式歸順,但菀陵已經(jīng)開始插手戎族其他部落和燕州的紛爭,使得其余部落再不敢騷擾燕州內(nèi)城。
燕州國主更是于去年三月率日月軍一同出使菀陵,從而正式歸順,卻沒想到竟使日月軍遭到如此慘烈命運。
越安心中愧疚,但比愧疚更多的是不安。
燕州城池失去了日月軍的庇護,除了菀陵的邊境軍,如今竟無人可依。
雖然越安的寵妃云氏,這幾日一直向越安薦舉其兄長所領(lǐng)的內(nèi)城衛(wèi)軍,但越安心中明白,那是一支不能沖鋒陷陣,為燕州帶來勝利和榮耀的軍隊。
多少年來,日月軍披掛上陣,沖鋒在前,內(nèi)城衛(wèi)軍只做一些保護老弱婦孺的瑣事,況且燕州的婦孺并不需要保護。
于是內(nèi)城的衛(wèi)軍們一個個養(yǎng)的腦滿腸肥,除了擅于暗中挑撥,沒什么真本事。
昨日云氏還來攛掇,慫恿說明薩回到明府已有些時候,竟還沒應(yīng)召入宮,況且回來時還直奔明府,至主宮于不顧,這是犯上的罪責。
國主越安心中不暢,但嘴上還是跟云氏打趣著,將她這個使壞的心思消了去。
國主和云氏豈非不知,這家族罹難是何等大事,明薩又如何會不直奔回家,難道還要假惺惺的來拜見國主嗎。
況且明薩一到府中就暈倒了,又如何前來復(fù)命。
而且越安知道,云氏已經(jīng)暗中將主宮發(fā)放給明府的俸祿克扣了,現(xiàn)在的明府已經(jīng)是枝凋葉落空殼一個。
云氏之所以如此趁火打劫,百加刁難,也是因為云家多年來和明家的不合。
當年地位顯赫的云家長兄也想統(tǒng)領(lǐng)沖鋒軍上陣殺敵,卻被明池給比下去,于是半輩子淪為內(nèi)城衛(wèi)軍總管,云家哪里咽的下這口氣。
現(xiàn)在日月軍離奇覆滅,云氏終于找到欺負明家弱小的機會,該要好好出口氣才是。
越安明白,所以只管讓她出氣,但是不能太過分,他會在觸及底線的時候勒令她適可而止。
不過,今天云氏又到國主身邊,提出了一個整治明家的主意。
雖然有些落井下石乘人之危,又過于冷酷無情不夠人道,但越安這次沒有直接反對,而是要思慮些許。
之后,國主越安和云氏便將剛剛忙完家中喪事的明烈召來,出乎所有人預(yù)料,封明烈為內(nèi)城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就在眾人以為國主是在安撫明家人心之時,國主竟下令明烈即刻起便在主宮守衛(wèi),不得歸家、不得有誤。
這是何意?
不得歸家,那便是形同軟禁。
此舉何欲呢?
皆因為云氏提出了一個對燕州形勢很有利的建議,此建議與明薩有關(guān)。
之所以軟禁明烈,是不給任何明薩拒絕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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