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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俠錄

35.春風(fēng)且徐來 秋水難相忘

落花俠錄 瘋來獨往 5655 2016-09-12 21:18:08

  轉(zhuǎn)眼又一個月過去了,徐云口中所說的“大事”卻遲遲也沒有發(fā)生。雖然在大名府一帶,丐幫與萬英堂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多,可始終也沒有變成什么大規(guī)模的爭斗。畢竟宋來還要與鄒苦爭奪幫主之位,不想消耗實力,所以李二和李三的仇只能暫且放在一邊了。

  而對于華府來說,這一個月里,發(fā)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是,離家在外的華長文,得知家中變故,已經(jīng)趕回華謙身邊。不過他并沒有聽從華謙的安排,搬到城中的宅子里住,而是選擇和華謙還有華長武一起,住在城外的華府之中。華謙無奈,只好和兩個兄弟商議了一下,決定暫時將城中的大宅封起來,等尋到合適的大戶人家便把它賣掉。不過,華長文留下來住也并沒什么壞處,至少,每日里陪華謙練習(xí)文王醉夢步的人,又多了一個。

  而另一件大事,則是從北邊契丹國傳來的。夏敬仁派人傳來消息稱,耶律隆慶在契丹南京城操辦的比武大會業(yè)已結(jié)束,而力壓群雄奪魁之人,便是徐云的三師弟,龍一文。現(xiàn)下,夏敬仁和同行的幾個家丁,正帶著龍一文,在趕回大名府的路上。徐云得知此事后,大喜過望,心中急著與師弟相見,于是便帶著毛耗子,跟隨那送信之人沿大路北上,離開了大名府,去與夏敬仁、龍一文他們會合去了。

  這一日,正是清明。一大早,華謙便帶著華長武與華長文到山上掃墓祭祖。那華長文眼見得父親華永福與大哥華長林的墓碑,不禁悲從中來,止不住地掩面大哭。華謙見弟弟哭得傷心,念及家里的幾位長輩相繼離世后,自己為了華家日夜操勞之苦,心中感慨萬千,也不由得掉了幾滴淚下來。

  不過,華謙心知,自己作為大名華家的當(dāng)家,有重任在肩,此時,任誰都可以哭,唯獨自己不可,于是便抹去眼淚,望著華太公的墓碑,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他走上前安慰了華長文幾句,便又轉(zhuǎn)頭去瞧那華長武怎么樣了。

  不想那華長武卻是雙手合十立在一旁,正面無表情地閉目默誦經(jīng)文。華謙見了,不禁搖了搖頭,心道:“看來二叔生前的擔(dān)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長武從清涼寺回來已有月余,還整天光著腦袋穿著僧袍,打扮得跟個和尚沒什么區(qū)別。頓頓吃素,一點兒葷腥也不入口,而且最要命的是,他還滴酒不沾!唉,如果二叔還活著的話,看到他寶貝兒子這幅模樣,估計也要氣死了?!?p>  祭掃完畢,三兄弟便下了山,任意游逛,踏青賞春。游不多時,三兄弟便已走到城外那破舊祠堂之前。華謙瞧著祠堂,想到自己曾在這里給武承芳拾柴生火,心中突然惆悵起來:“自那天以后,我就沒見過她,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易水閣吧。唉,我曾多次旁敲側(cè)擊地問過蘇姑娘有關(guān)她的事,可是又不好意思問太多,我一個大男人總?cè)ゴ蚵牴媚锛业氖?,畢竟不太好??墒恰?p>  華謙想起那一晚,武承芳那一閃而過的笑容,不禁停下了腳步。

  “嗯,怎么不走了?”華長文見華謙突然停下,便好奇地問道。

  “我……我剛剛想到一個人,她也許會出錢買咱們在城里的宅子。你們倆先回家吧,我去去就回!”華謙說著,便獨自跑開了。

  “怎么辦,要不要跟上去?”華長文瞧著越跑越遠的華謙,問華長武道。

  “全大哥說,萬英堂的人想害長財大哥的性命,讓咱們時刻提防著點,所以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跟上去看看?!比A長武道。

  華長文笑道:“謙大哥若是施展起文王醉夢步來,即便是你、我還有全大哥聯(lián)手,也傷不得他一根寒毛。那萬英堂的人能有多厲害,比得過咱們?nèi)寺?lián)手?”

  “我不管,反正不能讓他一個人在外面跑就是了?!比A長武搖了搖頭,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我要跟上去了,你來不來?”

  華長文挑著眉毛道:“來,當(dāng)然要來。最好等會兒能遇到那個叫公孫良璧的,我要親手殺了他,給爹報仇!”

  “阿彌陀佛,長文,我也是同你一樣的想法?!比A長武低聲說著,一拂僧袍,便欲邁步去追華謙。

  不料華長文拽住華長武的手臂道:“長武哥,且慢。”華長武回頭疑惑地看著華長文道:“怎地了?”華長文道:“咱們悄悄地跟在后面,別讓謙大哥發(fā)現(xiàn)了?!?p>  華長武聽了這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什么???”

  華長文嘿嘿一笑道:“你想啊,如果謙大哥真是要找人談賣宅子的事,帶著咱們倆去又有何妨,為啥要把咱倆撇下呢?所以我猜,他要去見的人,一定有些不尋常。你若是大大咧咧地跟了上去,沒準(zhǔn)他就不去找那個人了。你難道不好奇他是去見誰嗎?”

  華長武覺得有理,連連點頭道:“嗯嗯嗯,聽你這么一說,感覺長財大哥還真是有些不對頭,那咱們悄悄地跟在后頭?”華長文道:“嗯,那快走吧,別一會兒找不到他了。不過呢,咱們也別跟得太緊了。”

  華長武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對對對,哈哈,有趣,真是有趣?!?p>  兩人一路跟著華謙入了大名府城,只見他在城中七拐八拐地溜進了易水閣,便在街角停了腳步。

  “嘖嘖,沒想到,謙大哥平日里看著挺老實的,竟然還會來這種地方?!比A長文望著易水閣的大招牌,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

  華長武自幼便在五臺山上學(xué)藝,對大名府的了解并不甚多,聽了華長文的話,不解道:“怎么了,這地方有什么問題嗎?”華長文道:“這地方嘛,倒也沒什么問題,只不過不應(yīng)該是謙大哥會常來的地方。這易水閣,乃是個喝花酒的去處?!?p>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比A長武聞言,不由得雙眉緊鎖。

  華長文看了看四周,見易水閣斜對面有一家小酒肆,便道:“唉,長武哥,既然謙大哥是去喝花酒去了,那咱們也別在這干等著了,去喝一杯怎么樣?”

  華長武雙手合十道:“不可,師父曾教導(dǎo)過,不可飲酒?!?p>  華長文瞧著華長武的模樣,不耐煩道:“哎呀,你只是個俗家弟子,又不真的是個和尚,喝點酒算什么?”

  華長武閉著眼道:“不可,師父教導(dǎo)過,我既然是清涼寺的弟子,即便沒有出家,也應(yīng)該遵守戒律,不能壞了規(guī)矩?!?p>  “那公孫良璧來了,你殺不殺?”華長文眼珠一轉(zhuǎn),隨即問道。

  “殺!”華長武聽華長文提到公孫良璧,立刻把雙眼瞪得溜圓。

  華長文不屑道:“嘿,回答得倒是挺干脆,殺人難道不算破戒了?”

  華長武又閉著眼道:“公孫良璧害了我父親,也害了你父親,還害了長林,我怎么能饒過他?這樣的惡鬼,我送他去阿鼻地獄,文殊菩薩是不會怪我的。”

  華長文擺擺手道:“得得得,你有理,我說不過你。那酒你就不喝了唄?”

  “不飲?!比A長武依舊閉著眼。

  “那蒸豆角,還有咸豆腐,你要不要吃?”華長文一邊說著,一邊偷笑起來。

  華長武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睜開眼道:“要吃,要是能再來兩個白面大饅頭,那就更好了?!?p>  華長文“噗嗤”地笑出聲來,對華長武道:“饅頭也有,跟我走吧,我喝我的酒,你吃你的素?!?p>  華長武雖然心動,但望著易水閣,不禁猶豫道:“咱么不在這兒守著,一會兒長財大哥出來,自個兒走掉了怎么辦?”

  “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華長文指著那酒肆道,“咱倆就挨著酒肆門口坐,對著易水閣大門,謙大哥要是出來,咱一眼就望到了?!?p>  “好?!比A長武嘿嘿一笑,便跟著華長文進了酒肆。

  不提這兄弟二人進酒肆小歇,卻說那易水閣里,華謙坐在空桌旁等候良久,才有一婀娜女子走過來招呼道:“公子想玩些什么?”

  華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紅著臉看著那女子道:“我……我不想玩……玩些什么。那個……你們武掌柜在嗎?”不知怎地,他說話突然變得結(jié)巴起來。

  那婀娜女子掩嘴笑道:“我們掌柜的在是在,不過,我們武掌柜可從來不陪客人的,公子還是換個人吧,你看奴家怎么樣?”說著,她竟在原地慢慢地轉(zhuǎn)起圈兒來。

  華謙慌忙站起身來,撓了撓頭道:“不是,姑……姑娘,你別轉(zhuǎn)圈兒了,看得我頭暈,頭暈。你……那個……你誤會了,我找你們掌柜的有事,找你們掌柜的有事,嘿嘿?!?p>  “喔,找掌柜的有事啊?!辨鼓扰又棺×宋璨降?,“敢問公子貴姓???”

  “敝姓華,是你們武掌柜的朋友?!比A謙說起“朋友”二字,不禁有些心虛,惶恐地坐了下來,暗思道:“不知道她有沒有把我當(dāng)朋友呢?”

  那婀娜女子斂起笑容:“好,那華公子暫且等著,我上去通報一聲?!?p>  華謙望著女人離開的背影道:“那多謝姑娘了。”

  “今日這易水閣也太冷清了些,都沒什么客人,這還是我知道的那個易水閣嗎?”華謙環(huán)顧四周,見大堂里稀稀拉拉地坐了兩三桌,與昔日的熱鬧景象不可同日而語,不禁心生疑問。

  “我還道是哪個姓華的朋友來了,原來是你,怎么,咱們倆什么時候成朋友了?”忽然,一句毫無感情地話語從二樓傳了下來。華謙一聽那冷冰冰的聲音,便知是武承芳出來了,心里莫名地緊張起來,手心也開始直往外冒汗。

  “武……武掌柜!”華謙站起身來,沖著正從樓梯下來的武承芳打了聲招呼,便不知該說些什么了,只好摸著后腦勺,嘿嘿嘿地傻樂著。

  “你來做什么,我好像沒請你來吧?”武承芳快步走過來,依舊是男子裝扮。她見華謙滿頭大汗,便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給他。

  華謙一路小跑地過來,早已口干舌燥,見有茶水,便一口喝了個精光:“啊,好喝。你這里現(xiàn)在怎么這么冷清???”

  武承芳搖了搖頭,見華謙似乎渴得很,便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坐下道:“哼哼,自打正月十五那一晚之后,易水閣就這樣了。那些達官貴人公子哥們,都把自己的命看得金貴,怕再碰上什么江湖斗毆的事,傷了自己,就都不敢來了。嗯,說吧,你找我什么事?”

  “我,我找你談點兒事。”華謙摸著腦袋,慌亂地說道。

  武承芳白了華謙一眼:“你這不廢話么,難道你還能閑得沒事干了,大老遠地跑到這里來看我不成?”

  華謙坐在武承芳對面,目光片刻不離她那對剪水雙眸,只覺得這女人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便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心中暗道:“你算是說對了,我大老遠地跑過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能看上你一眼?!?p>  武承芳被華謙看得心里發(fā)毛,心里嗔道:“這呆子!”她見他半晌也不說話,便起身道:“你若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回屋歇著了?!?p>  華謙見武承芳要走,忙道:“別,別,我有事,有事。”

  武承芳沖著華謙一翻白煙,又坐了下來,厲聲道:“有事快說!婆婆媽媽地,一點兒也不痛快!”

  華謙不停擺弄著面前的茶杯,笑著道:“你知道,我們?nèi)A家呢,在城里有一處宅子,原本是我三叔住的地兒。我三叔他……這個……已經(jīng)不在了,然后家里呢,也沒人想到城里住,我就琢磨著想把那宅子賣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啊?多少錢你隨便出,我都能接受?!?p>  “不買?!蔽涑蟹紨蒯斀罔F地說道。

  “為什么?。俊比A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這宅子好得很,賣出去,我還有些心疼呢!”

  “死過人的宅子,我買它做什么?”

  “什么亂七八糟的,哪里死過人了?我三叔是被萬英堂的人害死在滄州啊!”

  “哦,那一兩銀子怎么樣?”

  “一兩銀子,武掌柜說笑呢吧,你怎么不讓我白送你呢?”

  “行啊,你愿意白送我,我也沒意見?!?p>  “一兩銀子太少了,打發(fā)叫花子都不夠?!?p>  “喲嚯,華公子果然財大氣粗啊,打發(fā)叫花子都給這么多銀子,咱們小老百姓,只能給幾個銅板?!?p>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說……你開的這一兩銀子的價也太少了些,我沒法賣??!”

  武承芳冷笑道:“你方才親口說的,多少錢隨便我出,我現(xiàn)在說一兩銀子,你又不愿意賣了,真是一點兒信用都不講?!?p>  華謙見武承芳話中帶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買賣咱還能好好談嗎?”

  “能啊,怎么不能了?”武承芳又沖著華謙白了一眼,便別過臉不去瞧他。

  華謙見這武承芳沒來由地生氣,更是惶恐:“武……武掌柜,你這是怎么了?我哪里惹到你了?”

  武承芳冷哼一聲,瞧著二樓凸出的舞臺,卻不搭理華謙。

  華謙摸了摸圓臉,細細思索著自己究竟是哪句言語得罪了這位冷面美人??刹还芩鯓铀紒硐肴ィ廊皇遣坏闷浣?,便也順著武承芳的目光向二樓望去。

  忽然,他恍然大悟道:“你是怨我收留了全成空和蘇姑娘他們兩個嗎?”

  武承芳瞧了華謙一眼:“哼,你收留不收留他們的,關(guān)我什么事?!?p>  華謙瞧著武承芳臉上的神情,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你不會還在生他們的氣吧?其實呢,我覺得你真沒必要——”

  “住口!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武承芳拍著桌子喝道。

  華謙喝了一小口茶,慢吞吞地說道:“怎么……怎么就成了你的事了?他們倆現(xiàn)在是我府上的人,所以這事也算是和我有關(guān)吧!”

  武承芳翻了翻白眼道:“你府上的人?全成空我管不著,那蘇巧巧,什么時候也算你府上的人了?”華謙道:“我知道,我聽蘇姑娘說過,說你們都是那個……那個鏡中花的人,你還是鏡中花的首領(lǐng)。可是蘇姑娘她已經(jīng)脫離你們鏡中花了啊,不能算你們的人了?!?p>  “喲,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她還和你說什么了?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一日入鏡中花,一輩子都要為鏡中花賣命?只要我這個首領(lǐng)沒點頭,她就還是鏡中花的人!”武承芳的臉上盡是不悅之色。

  “可是她已經(jīng)投奔我了啊,怎么還能算鏡中花的人?”華謙一臉茫然。

  武承芳圓睜杏眼道:“看來我得和咱們?nèi)A公子好好講講這個江湖規(guī)矩了。蘇巧巧呢,應(yīng)該算我們鏡中花的叛徒。而你呢,收納了我們鏡中花的叛徒,所以你現(xiàn)在算是鏡中花的對頭,而我能讓你在我這易水閣里坐著,還給你倒上兩杯茶,已經(jīng)算很客氣了。”

  “這樣啊?!比A謙羞赧地笑了起來,“這江湖上的規(guī)矩還挺多哈!可是,這個規(guī)矩他不合理?。∪思姨K姑娘在你這里過得不如意了,想要換個地方生活,為什么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呢?明明就可以和你說一句,‘我走了啊,以后不跟著你做事了。’讓你知道有這事情就可以了嘛。你不同意,她就成了叛徒,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如果都按照你說的那個規(guī)矩來,那大家豈不是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這還哪里有江湖的樣子嘛!”

  武承芳驚奇地瞧著華謙道:“誰說江湖是個隨心所欲的地方了?江湖自有江湖的規(guī)矩,哪里任由你隨意亂改?你說這規(guī)矩不合理,可笑,千百年來,在江湖討生活的,都是按照這個規(guī)矩做事,又怎么會有錯?”

  華謙撓了撓頭道:“這個,大家都這么做,也不見得這個規(guī)矩就合理了,也許大家都錯了呢?”

  武承芳無奈,覺得沒法和華謙繼續(xù)爭下去了,便道:“胡說八道,我不想和你講了,真不知你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p>  “掌柜的,方才有一人送來一封信,說是一位朋友給你的?!币幻邮殖忠环鈺抛吡诉^來,對武承芳道。

  “真是稀奇,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多‘朋友’來找我啊?”武承芳接過信道。

  “先不忙看信,我問你,我那宅子,你還買不買???”華謙笑著問道。

  “煩死了,等我看完信再說!”武承芳斥道。

  “好,好?!比A謙沮喪地說道。

  不想武承芳抽出信紙只看了幾眼,便臉色大變,將信拍在桌上,噌地躥出了易水閣。

  “怎么啦?”華謙見武承芳突然出門,心道不妙,便拿起桌上的信讀了起來。

  “啊呀,不好,武掌柜,你,你等等我!”華謙大叫一聲,捏著那書信,倉皇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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