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昭陽殿前黑壓壓的跪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丞相肅文,一身墨藍(lán)色朝服,在人群中格外惹眼,她端端正正的跪在首位雙目矍鑠,暗含悲痛,神情肅穆,慷慨陳詞:“靈貴妃上官氏自入宮以來,助陛下,除奸賊,功不可沒,堪稱一代賢妃。而今后宮妖孽橫行,以莫須有之罪人,毒害賢妃。懇請皇上肅清妖孽,以振朝綱,以正視聽,以免蕭薔之禍!”
身后一群大臣隨聲附和,異口同聲,義正嚴(yán)辭:“懇請皇上肅清妖孽,以振朝綱,以正視聽,以免蕭薔之禍!”
太后聽得火大,幾步上前,俯視著肅文:“肅文,你這是在干什么?!身為丞相,不思為君分憂,反而帶著一群人來這里鬧事?;噬系募沂潞螘r輪到你們這些做臣子的來管了?!”
肅文抬頭,雙目直視太后,針鋒相對,分毫不讓:“古語有云:‘家國天下’,皇上的家事即是國事,即是天下事!倘若皇上連家事尚不能處理好,又何談安社稷,撫萬民,登高一呼君臨天下?!”
“肅文!你放肆!”太后大怒,一巴掌就扇了下來,肅文躲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這一巴掌,臉立刻偏到一邊,白皙的臉上浮現(xiàn)出指痕,唇角淌下一道血痕,肅文勾了勾唇角,沒有絲毫笑意,只是單純的勾了勾唇角,長跪扣首,語氣鏗鏘有力:“臣的確放肆,臣藐視吾皇,以下犯上,膽大包天,罪在不赦?;寿F妃孟氏,趁皇上不在,假造圣旨,毒殺靈貴妃,同犯欺君之罪,請?zhí)蟀盐⒊己突寿F妃孟氏剝奪官銜封號,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太后看著俯首跪在腳下的人,當(dāng)場就愣住了,這……這得有多大的仇怨,竟要同歸于盡?!
太后眼睛一瞇,不知不覺間,竟然就直接這么問了出來。
肅文面無表情:“臣與皇貴妃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是身在其位,當(dāng)謀其政。只要臣一日還是鳳靈丞相,就不會讓此等禍國妖妃禍亂后宮,危害君王!”此言此語可稱得上是正氣凜然,擲地有聲。
太后一揮衣袖:“那這丞相你也不必當(dāng)了!”
肅文冷笑一聲,扣首謝恩:“如此朝廷,如此皇室,是非不分,善惡不明,忠奸不辨!這丞相,不當(dāng)也罷!”當(dāng)即三兩下扯去官服,扔出官印,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錦袍,顯然是早就準(zhǔn)備好的。拱手向太后辭別:“草民告退?!鞭D(zhuǎn)身就走,毫不留戀。
“丞相!”跪在肅文身后的大臣們連忙出聲挽留。
“丞相……”
“肅相,你不能走啊……”
太后本來也只是想嚇?biāo)幌?,讓她知難而退,可沒想到這人居然倔的跟頭牛似的,說走就走。當(dāng)下也有了幾分惱意,但是肅文此人確也有才,若是真讓她走了,只怕會無法跟皇上交代。
看著肅文大步往宮門走,太后怒喝:“站??!”
“太后還有什么吩咐?”肅文轉(zhuǎn)過身來,面無表情的拱了拱手,語氣很是不善。
“來人,把肅文給哀家綁了!”旁邊的御林軍正準(zhǔn)備動手,突然從宮門處進來一個官員,看樣子應(yīng)該是戶部的。
“啟稟太后,靈城及周圍城鎮(zhèn)數(shù)百家店鋪同一時間關(guān)門停業(yè),說是要為靈貴妃哀悼,靈城人心惶惶,事態(tài)緊急,請?zhí)蟊M早定奪。”
太后氣的臉色鐵青,直接一拳捶在了大殿外的欄桿上:“這還沒到大亂之年呢,就有人開始準(zhǔn)備發(fā)國難財了!是誰?!直接給哀家抓起來!”
“太后,這……抓不得啊……她是……金進……”
太后還沒來得及發(fā)怒,京兆尹又來了。
“太后——”京兆尹一邊提著袍角一邊跑,“太后,城外有一大批丐幫的乞丐,說是聽說太后要抓肅丞相,紛紛要進城,微臣……已經(jīng)要攔不住了!”
“這群刁民!這是要造反嗎?!”太后簡直要氣炸了。
“還……還有,百姓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靈貴妃的事,街頭小巷到處都在談?wù)摶适也还者@樣下去,皇室威嚴(yán)將蕩然無存……”
太后頓時感到了一陣無力,一個小小的上官靈,居然帶來了這么一串連鎖的反應(yīng),皇上,禮王府,圣華學(xué)院,肅文,一部分文武百官,鳳靈首富金進,城外還有一群自稱丐幫的乞丐,城里百姓議論紛紛,她如此不遺余力的保孟良鶯保孟家,難道錯了嗎?
太后捏了捏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卻猶不自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戶部的人立刻聯(lián)系金進,在沒有造成太大影響之前解決這件事,著兵部驅(qū)逐城外乞丐,貼布告示,嚴(yán)禁百姓談?wù)摯耸?,違者,斬!”
“呵!”一身銀白色錦衣的肅文在一旁冷嗤一聲,聲調(diào)冷冷的,“一個國家亡國之前兆,將自此始!”
“肅文你給哀家閉嘴!”
“不用了,草民既然已經(jīng)無官一身輕了,自然不會待在皇宮礙太后的眼,草民就在宮外好好看著,太后是如何把這萬里江山拱手與人的。到那時,看太后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你!”太后頭腦一陣眩暈,眼前一黑。
“太后……”
“太后暈倒了,快傳太醫(yī)!”
仙靈宮。
“皇上,”門外傳來敲門聲,“肅丞相進宮請命,把太后氣得暈倒了?!?p> “知道了,下去吧。”君馳譽伏在軟榻上,神色木然,暈倒?怕是肅文逼得母后下不來臺了吧,母后好歹也是靈師級別的高手,哪是那么容易暈倒的。
門外長長的一聲嘆息后,腳步聲越走越遠(yuǎn)。
君馳譽根本不關(guān)心那宮侍是不是離開了,他一雙鳳眸盯著榻前的小幾上擺著的一張紙和紙上壓著的一個小方盒。許久,他伸出兩根手指把小方盒撥到一邊,拿起那張褶皺的紙,眉頭皺了起來,眼中劃過一絲怒氣,用力的那張紙團成團,抬手就要順著窗子扔出去,可是試著扔了兩次,終究還是沒有扔出去,而是扔在了桌上。君馳譽雙手插在頭發(fā)里,神色痛苦。半晌,才又瞥到了那個紙團,伸過手去,把紙團展開,平鋪在桌上,看著那幾行娟秀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