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一切都是由原子組成,包括光。
這一點,李凌心和崔楊深信不疑,而自從李凌心從葉肉細胞中觀察到宇宙運動的本質(zhì)后,便瘋狂地用各種物理學公式推理演算,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在光的傳播途徑中,會產(chǎn)生一種類似于磁的能量體,這種能量體可以相互聚合,也可以相互分離。根據(jù)古代愛因斯坦廣義相對論,物體的質(zhì)量會造成時空的微小彎曲。李凌心大膽假設(shè),如果時空大幅度彎曲,會使這種能量體從光中逃離出來。
幸虧人類與地核達成協(xié)議,要不然,二人還要在時空曲率的問題上研究好長時間。
可是,李凌心還考慮到了一個問題。神使用這種能量體為什么是在黃昏時分?為了保存這個問題,李凌心和崔楊商議,將這種能量體命名為魂氣。魂,取云鬼之意,云代表白日,鬼代表暗夜,白日與黑夜交替之時,便是黃昏,在這時,人才能夠真正地與靈魂對話。
李凌心蹲下身子,用搞了一輩子科研的手抓起一把沙子,影子被陽光死死地釘在下方。他讓沙子慢慢地流出手掌,默默地思考著。崔楊正在修理前日被炸壞的設(shè)備。崔楊想用轟擊質(zhì)子的方法來轟擊光。這聽起來很可笑,但這也確實是一種尋求途徑的辦法。人類將世界上所有的元素都轟擊過了,可就是沒有人注意到光。
見李凌心蹲在那里愁眉苦臉,崔楊走過來,問:“怎么?又想放棄了?現(xiàn)在可不是放棄的時候?!?p> 李凌心又抓起一把沙子,剛巧一陣風吹過,他便讓沙子隨風而去。“我在想,這個世界運轉(zhuǎn)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來推動呢?”
崔楊一愣,脫口而出:“分子重組,一個物體,它的分子秩序被打散或者變?yōu)榱硗庖环N秩序,就會產(chǎn)生能量。這些能量使整個宇宙保持著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例如一束激光,它是筆直射出的,倘若在它經(jīng)過的那條線下放有一個質(zhì)量很大的圓球,那么它的運動軌跡便會產(chǎn)生微小的偏移?!?p> “時空曲率?!?p> “沒錯,就是時空曲率,但現(xiàn)在也許時空曲率的定義要加上幾句話了?!?p> “嗯?”
“一束光筆直射出,倘若在它經(jīng)過的直線下方放有一個質(zhì)量很大的物體,那么它的運動軌跡便會產(chǎn)生微小的偏移。原因是質(zhì)量大的物體會對質(zhì)量小的物體產(chǎn)生一種拉力,這個力拉扯著物體組成的分子,使它們分開,但由于核子之間的吸引力,又會重新聚合,但是結(jié)構(gòu)和原來完全不一樣了。在分子重新組合的過程中會有微小的地球引力,使分子整體向下運動,這邊是人們所觀察到的軌道偏移?!?p> 傾聽的老人突然愣住了,手中的沙子漏完都沒有發(fā)覺,“這么說,這種能量體是由白日與暗夜的拉扯,使光的組成分子散開,再聚合,產(chǎn)生了那種能量體?”
崔楊深吸一口氣,他沒想到李凌心會聯(lián)想那么遠。
李凌心忽地想起昨日黃昏在超級顯微鏡下看到的宇宙誕生的整個過程,神與人之間,神與魂氣之間,人與魂氣之間,必定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的媒介,也許就是光。
“老崔,我明白了!”李凌心站起來,走向黑夜里觀察天體用的高倍天文顯微鏡,目光中充滿堅定,腳步中踏滿自信。
崔楊忽然間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他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半身入黃土的老人,而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二十幾歲的李凌心,胸懷大志,氣宇軒昂。
李凌心站在天文望遠鏡前,閉上雙目,調(diào)整呼吸,靜靜地等待著。
崔楊知道他在等待什么:黃昏時分的那一個瞬間。
太陽走得很慢,對人們的等待不管不顧,按照它自己的作息緩緩下墜。沙漠中不知何時刮起了微風,細小的沙粒被風吹起,吹在為數(shù)不多的仙人掌上。
終于,太陽落到地平線以下,黃昏的這一刻閃亮一下紅色的亮光。李凌心迅速將望遠鏡對準地平線,狠狠地望過去。
光線被天文望遠鏡放大數(shù)百倍,李凌心從紅色中看到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時空扭曲。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對著面前的時空抓去,如玻璃裂縫一般的裂紋正在蔓延。
這是時空折疊。
李凌心竟然是想要通過時空折疊的技術(shù)來封鎖那一束光,真是天才的設(shè)想。光被封鎖,李凌心的手猛地一握,空間壓縮,連帶著光一起化作一個奇點,光的質(zhì)量便由不可計算變?yōu)闊o窮大。然后,這老頭“啪!”地一個響指,奇點爆炸!
崔楊站在遠處,看著李凌心一陣操作,本以為穩(wěn)操勝券,卻看到一朵熟悉的蘑菇云騰空而起。他趕忙跑過去,一身老骨頭使出全力。
“老李,你沒事吧!”他把李凌心從地上扶起來,大聲呼喊。
“老崔,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李凌心抬起手,對著奇點爆炸的方向抓了一下。
崔楊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一股能量在那里盤旋。
兩個老人在黑夜初至時分,抱在一起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