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由被一股大力推的倒退了幾步,原本應(yīng)該被他一刀結(jié)果的孩子卻落入了一個稍顯單薄卻足夠溫暖的懷抱。
肖由心中有一絲震驚,但更多的卻是憤怒,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破壞他的好事。
怒氣沖昏了他的頭腦,讓他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發(fā)生了某些變化。
但是他沒有注意到,并不代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一直站在肖由對面的梁宗裕很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面前的人的變化。
凌渺渺雙手緊緊地抱著孩子,雙肩止不住的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對于眼前的事情感到害怕,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不過梁宗裕覺得應(yīng)該是后者,因為對面的人雖然緊緊地抱著孩子。但同時她也用一只手緊緊地按住自己的額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整張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冷汗甚至已經(jīng)打濕了她鬢邊的頭發(fā)。
但是即便是現(xiàn)在這樣虛弱的樣子,也讓人感受到她身上隱隱的威脅。
梁宗??粗鴮γ娴男び伤坪跏窍胍锨敖Y(jié)果了她,連忙出聲制止。
“別過去”
但是此時的肖由哪里還管的了那么多,他現(xiàn)在一心只想要結(jié)果了這個女人。
一股強大的力道,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肖由的胸口。
肖由承受不住這么大的壓力,不由的被打的倒飛了出去,身體在地面上滑行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下。
他立馬翻身想要站起來,也許是因為動作太過劇烈,扯動了身上的傷,一口鮮血噴濺而出。
吐出那口血之后,似乎也帶走了肖由身上最后的力氣,他現(xiàn)在只能單膝跪地,以刀拄地撐著自己的身子不倒下。
肖由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那雙眼睛當中卻充滿了驚愕,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居然會有這么大的能耐,將他重傷至此。
別看他現(xiàn)在還沒有倒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胸腔里的兩根肋骨被打斷,斜插入肺。以至于他現(xiàn)在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帶有血的腥甜之氣。
那種每吸一口氣都得連帶著肺腑的劇烈刺痛的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好!很好!真的非常好!
他現(xiàn)在就算是想不殺的這個女人也不行了,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梁宗裕也是震驚不已。剛剛的那種情況就算是他遇到了,也不見得會比肖由好到哪里去。
只是他真的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從一開始要隱藏自己的實力,難道她的身份并不簡單,她出現(xiàn)在這里是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又或者她的身上隱藏著什么任務(wù)?
難道說他們的事情已經(jīng)起了其他人的警覺。
一想到是這個可能,梁宗裕的眼中寒光一閃,如果是這樣無論她有沒有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有沒有查到什么?都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否則后患無窮!
梁宗裕與肖由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必殺之意。
梁宗裕朝著肖由點了點頭,肖由眼中兇光畢露,人如一陣風一般朝著凌渺渺撲過去。
梁宗裕也持著刀朝著她身上致命的地方砍去,但是奔到了一半他卻忽然慢下了動作。
并不是肖由已經(jīng)搶先一步成功的擊殺了對方。而是從他的角度正好能夠看見凌渺渺沒被錦緞掩蓋的另外半張臉。
那半張臉上一如既往的蒼白脆弱,甚至沒有一絲血色,除了那喋血一般殷紅的唇,她的身上再沒有任何一絲亮眼的顏色。
但是此刻他卻發(fā)現(xiàn)凌渺渺卻還在笑,并且笑得十分的愉悅,就好像是孩子忽然找到了一件十分喜歡的玩具。
梁宗裕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內(nèi)心卻十分的堅定自己的想法。
而這樣的認知讓他脊背發(fā)涼甚至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而且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更是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長一段時間梁宗裕都只能愣在原地做不了任何的反應(yīng),而當對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忽然渾身一個機靈。
身體比他腦子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反應(yīng),毫不留戀的,甚至可以說倉皇的逃走。
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一般。而在他的身后只有一個手里抱著孩子的一襲白衫,周圍灑落著星星點點的血水。
雖然那人就站在那些血水的中間,卻沒有一滴落在她潔白的衣衫上面。
那些血水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完美的避開了她落在了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當蘇瑜趕到那里的時候,便看見自己朝思暮念的人站在一片血紅之中,手上抱了個孩子。
但如果仔細看她的眼睛,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渾濁一片,沒有半點光亮,全然是一副喪失了理智的樣子。
“渺渺”。
蘇瑜停在了幾步開外,輕聲的呼喚對方的名字,語氣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小心翼翼以及一絲細微的顫抖,他害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眼前的人又會像無數(shù)個夢醒時分煙消云散。
對面的人身體微僵,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目光從最初的茫然漸漸匯聚了神光。
“蘇瑜!”
聲音淡淡的很輕,甚至有些飄忽,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就像忽然失去了力氣一般,輕輕的往旁邊倒了下去。
蘇瑜顧不上周圍詭異的畫面,一個閃身便沖了上去,抱住了人軟倒下來的人。
“渺渺,渺渺”輕輕地晃了晃懷里的人,消瘦的身形,蒼白的臉,讓蘇瑜覺得心里一陣難受。
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人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呼喚。但是那雙手卻緊緊地抱著懷中的孩子,不讓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以及痛惜愛憐的感覺交錯雜糅在一起,讓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抱著人呆立在原地。
“大夫人怎么樣?”蘇瑜坐在床邊,關(guān)切的詢問剛把完脈的人。
“人沒什么大礙,只是氣血翻涌,需要多加休息,調(diào)養(yǎng)一番也就無礙?!?p> “那她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p>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明天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就可以醒了,我這里再跟你開幾副藥,按時間熬給她喝下去便可?!?p> “多謝大夫!”
“大夫這邊請?!闭驹谝慌缘那f世群領(lǐng)著大夫出去。
走到門口之后莊世群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呆坐在床邊的人。
對方向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查探。
又或者他注意到了,只是他現(xiàn)在的心思完全都放在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身上,根本沒有多余的心思來關(guān)注和理會其他的。
回想剛才他追出去之后看到的畫面,若不是他及時趕過去,也不知道他這個師弟會在那個地方癡癡傻傻的愣多久。
那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全然失去了平時的理智和冷靜。
嘆了口氣,張世群想他大概是已經(jīng)見到了讓他的師弟變得和從前不一樣的原因了。曾經(jīng)經(jīng)歷浴血廝殺的莊府現(xiàn)在已然恢復(fù)寧靜,就連地面上那顏色深沉地血跡,也已經(jīng)被下人有條不紊地清理干凈,完全看不出一點點痕跡。
就好像剛剛的刺殺只是黃粱一夢,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
月上中天,萬家燈火,漸漸熄滅。
“唔”頭疼得像裂開了一樣,讓自己恨不得將頭取下來。
“你醒了!”耳邊傳來的是一道熟悉嗓音。
“是你!”眼前的人不是蘇瑜是誰,只是他現(xiàn)在看來臉色不是太好,眼底還微微泛著青。
“怎么樣?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我實在有些想不明白,蘇瑜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昨晚的記憶像是千萬個碎片一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伸手緊緊的抓住了他“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人呢?他們怎么樣了,孩子呢,孩子在哪兒?”
也不知道是我的情緒太過于激動,還是問題太多,蘇瑜愣了半晌才慢慢地說道。
“孩子沒事兒就在隔壁,有奶媽照顧他。至于和你在一起的人”說著蘇瑜看了看眼前的人的臉色“身上的傷有些重,特別是胸口的那一刀差點傷到了心脈,不過由于救治及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p> “那就好?!闭f著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蘇瑜看著眼前的人狀態(tài),眉頭緊鎖神色有些復(fù)雜,但是最終還是松開了緊抿的唇“但是在發(fā)現(xiàn)你們的不遠處巷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性的尸體”
蘇瑜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對面的人一瞬間變得僵硬的身體。
縱然他接下來說的話十分殘忍,但是他也必須要說下去。
“應(yīng)該是那個孩子的母親?!?p> 莊世群在此地發(fā)家,本地鄉(xiāng)紳富豪結(jié)識的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自然也是認識千永寧和鐘紫鳶夫妻二人。
面前的人僵硬著身體,什么話也沒有說,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但是就是讓人覺得悲傷。
蘇瑜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話來安慰,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陪著。
一顆,兩顆,三顆終于大如珍珠的淚水一顆的砸在了錦緞做成的被面上。
終于面前的人情緒崩潰的哭了出來,蘇瑜心疼地看著,隨后將人擁在懷里任由她宣泄心中的難過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