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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丫日記

秋末夏始

蘇丫日記 許小郁 10206 2010-08-06 15:52:33

    當(dāng)我興沖沖地收拾好行李去找洛夏的時候,聽見她低著頭微弱的聽不見的聲音。­

  她說:奈奈、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

  于是,我的一切便轟然倒塌。­

  洛夏是個愛撒謊的孩子。這次她又騙了我。她說有時候只有謊言才可以讓人更幸福。就像我相信他愛我一樣??墒俏也还埽M管她喜歡欺騙、原因卻都是想要得到在乎的人的關(guān)心。例如我、例如嚴(yán)言。重復(fù)很多次的欺騙??墒俏疫€是都相信了。無數(shù)次??墒恰⑽ㄒ坏慕裉?,我憤怒地像只受傷的小獅子,狠狠地扇了她一個巴掌。她始終低著頭不反抗??床磺灞砬椤?晌抑浪陔y過。我太明白她流淚的姿勢了、就像現(xiàn)在,即使別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也要拼命忍住眼淚。­

  我知道是為了嚴(yán)言。­

  她后悔跟我去南方了。我托著自己的行李,沒有任何人的送別,踏上永不回頭的火車。告別了那些荒唐的歲月。路過的每個風(fēng)景,都會讓我想起我曾經(jīng)和她一起幻想過的南方的樣子。真的是那種低調(diào)的陰柔?,F(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在看。­

  “為什么走了也不說一聲?”嚴(yán)言的號碼。­

  “對不起。”是洛夏。­

  我苦笑著搖頭,她還是放不下。這一次,她選擇花心的嚴(yán)言,也不再留戀我了。­

  “我依然愛你?!毕肓撕芫?,我還是回復(fù)了洛夏。我很明白洛夏為什么會選擇留下。她是個那么倔強的人。她不甘心。盡管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她依然相信陪在他身邊只有她一個。­

  只是嚴(yán)言第一次叫了一個女生老婆,于是她便痛苦的失眠了。終日吃著大把的安眠藥劑。因為服食過量而住進醫(yī)院。嚴(yán)言還是以好朋友的名義去看了她。我看見她面色日漸紅潤,好的很快。嚴(yán)言的一切都牽乎著她的生命。我到現(xiàn)在難以想像洛夏那種深刻痛楚的愛。那不是嚴(yán)言能負擔(dān)的起的。那段日子,我一直在勸。希望她和我離開,到哥哥南方的城市所在,重新開始。最后還是失敗了。預(yù)料之中。我佩服她執(zhí)著的勇氣,可是對于嚴(yán)言,她連尊嚴(yán)都沒有了。怎么可能會跟我離開?­

  嚴(yán)言的電話打來,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氣對待他。­

  “怎么連信息都不回?”­

  “…我還沒有寫完你就打來了。”­

  “到了那里和我報個平安,順便替我問候你哥哥?!?amp;shy;

  “奧,”我不明白為什么他的語氣里是滿滿的疲憊。可我想還是應(yīng)該告訴他,“洛夏沒有跟我一起走,替我好好照顧她?!?amp;shy;

  “我知道。你們兩個是我最疼惜的妹妹,我一直都會。”心突然像被狠狠地揪起來,撕裂般的疼痛。

  總有一天,我知道,嚴(yán)言會把洛夏送入一個極端的世界。我心疼于她那種精神狀態(tài)。嚴(yán)言不是不知道,只是為什么會這樣,他從不會說。

  他的故事也從來都不會完整。對于所有人來說,他的喜怒哀樂,都隱藏著一個又一個的謎。洛夏就是開始想要發(fā)掘他的一切,才會深陷進去。

  “可你對于洛夏,不只是哥哥而已?!本薮蟮谋瘋麖男厍粔哼^來,我急于把它發(fā)泄出去。

  “我會好好照顧她。你也要管好自己。我掛了。”語氣一下子變得明媚,讓我措手不及。那邊已經(jīng)沒有了聲音。

  “洛夏,不管怎么樣,不要再為了讓他關(guān)心你而說謊了。我永遠不想看見你變成那樣?!迸R走前對她說的話,如果她能做到,也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已經(jīng)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盡管江南的火車到站時已經(jīng)慢慢轉(zhuǎn)晴,空氣里還是很清新的泥土味道。我走在擁擠的人流里,尋著哥哥的住房地址,還是迷了路。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微微浸濕。那種無措的感覺讓我忍不住想哭。

  “迷路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在頭頂。我抬起頭,陽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看不清那個人的輪廓。

  “要不要幫忙?”隱隱的笑意。

  我還在考慮那個人的好壞和可信度,他卻走到我身邊,拉著我開始往一個門口走。我驚嚇過度忘了尖叫。剛想掙脫,他轉(zhuǎn)過臉來,我終于看清了那張可惡臉…

  “嚴(yán)言?!”

  “那是我哥哥,小奈。”

  “雙胞胎?”

  “看來不算太笨奧?!?p>  “我哥哥呢?”、

  “工作很忙,叫我來胡同口接你。”

  “為什么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嗤…”我發(fā)現(xiàn)他很愛笑,但真的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么好笑的。

  “你出生前我一直在國外,你怎么可能認得我,連洛夏都不知道呢?!?p>  我紅著臉擺擺手,有些尷尬,“那你怎么認得我?”

  “你哥哥給我看照片啊。”他一副這你都不明白的表情。

  “…”我安靜地跟著他,不打算說話,以免被笑。

  復(fù)古式的小樓前,我看見哥哥在樓上探出頭來:“奈奈~”--!!愉快的語氣好像不是那么忙的樣子。

  樓上。

  、“你總算來了~”我迎面就被一個寬厚的胸膛抱住,思語在一旁輕輕地笑。

  “嫂子?!蔽遗呐臐q紅的臉,哥哥身上的熱氣太重,把我快弄暈了。思語點點頭,把我?guī)нM房間。“先去洗個澡?!彼龓臀艺碇欣睿夜怨宰哌M浴室,突然想起來有好多問題,又探出頭來:“嫂子,我一會想問你些事?!彼颊Z點頭微笑:“我知道。我不走?!?p>  “那個…嚴(yán)言的弟弟…”

  “叫嚴(yán)啟,因為在國外和他外婆在一起,所以你們不知道他?!彼颊Z拿出一條毛巾,幫我擦頭發(fā)。

  “哦…那他為什么來找哥哥不去找嚴(yán)言?”

  “他現(xiàn)在是你哥哥的經(jīng)紀(jì)人,我懷孕了,他不想讓我受累?!蔽一仡^,看見她臉頰泛紅,忍不住偷笑起來。

  “你累了吧,休息一下,一會吃飯再叫你。”思語躲開我曖mei的眼神走出房間。

  我并不想打擾他們小兩口的甜蜜生活。打算找到工作和住的地方就搬出去。還好哥哥是作家,可以整日在家里陪思語,不需要掛念。原來今天嚴(yán)啟只是來送文件的,被哥哥臨時派去接我。我出房間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了。長舒一口氣,其實面對著那張臉多少讓我有些不適應(yīng),因為他總讓我想起洛夏對我提起嚴(yán)言時那種悲傷的表情,心會突然沉沉地掉下去。

  我和哥哥他們分開太久了,一年前他娶了思語以后就沒有悄悄地搬到這里,大概是要遠離過去那些不好的回憶吧。我記得他說過要好好保護思語的話,那么復(fù)雜的環(huán)境,應(yīng)該是怕總有一天她會受到傷害。

  而他和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頂在浪尖上的日子。我們看見惟一疼愛我們的爸爸因為負面新聞的壓力,最終選擇帶著遺憾病逝。在宣布破產(chǎn)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明白,我們需要變得強大。只是,美術(shù)已經(jīng)不再是我們可以觸碰的傷口。人總是在無法接受難以愈合的傷口的時候,聰明地選擇逃避。

  見到嚴(yán)啟的時候并不多,可他對我好像太過于了解了。好像是看過我成長的經(jīng)歷下來一樣。哥哥說:“嚴(yán)啟和嚴(yán)言不同,我們都在了解著我們這個圈子的一切。盡管有時你們并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但還是會不自覺地關(guān)注。他就像我了解你一樣地明白你想要什么,可是奈奈,你還是要靠自己做好想做的一切?!备绺绾苌龠@么認真。我想如果他知道洛夏愛上了嚴(yán)言,他會用怎樣的表情對待她?可我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誰都沒有資格在他們幸福平靜的生活里添些礙眼的麻煩。

  一個星期以后,他幫我叫來嚴(yán)啟把行李搬走。我已經(jīng)找到工作,住的地方離嚴(yán)啟那里很近。我想以后不得不選擇接受他的照顧了。我是個女生,這種力氣之類的東西,不需要逞強。思語站在門口眉頭微皺:“真的要搬出去嗎?”我知道她太過于為別人著想了,“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蔽医o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哥哥想要保護她是沒有錯的,她幾乎不會考慮自己。

  “是啊,實在不放心可以讓她和我住在一起啊~”嚴(yán)啟真的和嚴(yán)言不同,我已經(jīng)不會把他當(dāng)作他哥哥的影子了。因為現(xiàn)在每次面對他,我都很想要翻白眼。

  “是嗎?那拜托你了哦~”額頭出現(xiàn)三道黑線,如果他和哥哥站在一起,我會直接想把眼珠子瞪出來。。都已經(jīng)搬好行李,在車窗里依然看到思語擔(dān)心的表情,還有哥哥開心地揮手的樣子。。。

  “終于不用當(dāng)電燈泡咯!”嚴(yán)啟的聲音突然把我的視線拉回車上。我看著他那和嚴(yán)言一樣的側(cè)臉:“嚴(yán)啟,”

  “嗯?”他專心開車,沒有看我。

  “你哥哥他…你覺得是怎樣的人?”

  “特立獨行吧?!?p>  “那感情呢…”

  “不太清楚。應(yīng)該是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吧…”

  “這種話應(yīng)該是指感情專一的人吧…他明明就很花心…”

  “怎么,對我哥哥感興趣?我和他長得一樣,可以考慮下我哦…”趁著紅燈的時候他的臉在我面前突然放大,嚇了我一跳,害得別扭地轉(zhuǎn)過頭去。“臉紅了哦…”

  “沒有,只是被嚇到?!?p>  “不要不承認嘛,我很大方的,接受你好了啊?!?p>  “我不要。”

  “不要就不要。我這么帥,吃虧的好像是我吧?”他轉(zhuǎn)過頭去,一副郁結(jié)的樣子。

  我不答話。、

  “其實…”我看他,車停下來,“我也不了解他…”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當(dāng)我想要靠近看仔細的時候,他卻猛地抬起頭:“到了!”我被嚇得癱在座上。他看著我驚恐的樣子大笑:“哈哈,你的表情好怪異哦!”我斜著眼瞪他,自己把行李托下車,東西其實不太多,但是很重,他看著我吃力的樣子,接下來輕松地先走到門口等我。我拿出鑰匙開門。房子是我自己來看的,嚴(yán)啟也是第一次來。房主是一對老人,看我一個人很熱心地幫我收拾的很干凈。這是一個小院,還算寬敞,也很便宜,可以住下七八個人。“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哦,竟然有這么大的房子讓你一個人住。我也搬來,付你房租好不好?”他放下行李各個房間的轉(zhuǎn)。我堅定地搖頭:“我不想每天看到你?!?p>  這是實話,總有一種預(yù)感,若夏會來的。她看見嚴(yán)啟,一定會很痛苦。“也對,距離產(chǎn)生美嘛,我們慢慢培養(yǎng)感情?!彼ばδ樀臉幼幼屛也恢勒f什么好。天好像快黑了,“先出去吃飯吧,這頓我請,算你的勞動費。這里回來我自己收拾?!彼c頭:“吃你頓飯不容易阿,我不要浪費。走吧?!?p>  路邊攤“勞動力果然是廉價的…”他苦著一張臉抱怨。

  我端來兩碗面:“我沒你那么有錢,開著車吃著西餐,對我來說,只要填飽肚子,就叫吃飯。”

  “連服務(wù)都是自助式的…”他繼續(xù)抱怨。、

  “不愿意吃,可以走。”我是個要強的人,也有自尊心,看不慣這些有錢人的倨傲,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沒有動,仰起臉來微笑,“不過自食其力,蠻自由的。”然后拉過桌上的一碗開始吃起來。我也埋頭吃飯,不知該怎么接下去他的話。

  記憶中曾經(jīng)看過嚴(yán)言為女朋友送飯,都是經(jīng)過精致的處理做出來的完美花式。早就了解他的家庭,不是我們可以比擬的。所以,若夏在愛著他的同時,也有著,深深的自卑。她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他共同在優(yōu)雅的環(huán)境下吃西餐,穿著同樣的品牌。這種虛榮,因為幻想而不斷膨脹??伤浆F(xiàn)在還沒有做到。才造成這么多的傷害?;蛟S,像他一個家境充裕陪我來這種地方,是有些勉強。

  手機震動起來,打斷了我的回想。嚴(yán)言?我根本和他沒有太多的話題可談,如果我走他打來和我告別,還說的過去??涩F(xiàn)在,是為了什么?

  “怎么不接?”嚴(yán)啟放下筷子盯著愣住的我,見我沒反應(yīng)便伸手拿過我的手機接聽,

  “哥?”我因為他的聲音緩神回來,奪過手機又瞪對面的人一眼:“什么事?”“我弟弟跟你在一起?”

  “嗯,找我什么事?”

  “洛夏失蹤了。”、

  “哦?!?p>  “你不擔(dān)心?”

  “你不也是嗎?”

  “你在說什么?”

  “如果你擔(dān)心她,就不會用這么平靜的口氣對我說這個消息,不是嗎?”

  那邊開始沉默。

  “我之所以不會著急,是因為,我了解她。如果她受傷又沒有人陪在身邊,就會躲起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xí)慣。你說把我們當(dāng)做妹妹,你又了解我們多少?”、

  那邊停頓了幾秒,傳來掛斷的聲音。

  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嚴(yán)啟坐直了身體看著我,安靜的詭異。

  “吃飽了?”我平靜地問。

  他點點頭:“我送你回家?!?p>  、“不用,這離家不遠?!笔謾C再次震動,“我在江南車站。”署名洛夏。沒想到這么快就應(yīng)驗了?!霸谀堑任摇!蔽一亓怂膫€字便急著和嚴(yán)啟分開。

  “再見。”沒有等他回話我便離開。出了門口就跑起來。這個時候,我不想她再看見他受刺激。路燈把每個人的臉都映出了疲憊。下了出租便看見洛夏蹲坐在臺階上的身影。她低著頭,仿佛在地上寫著什么,沒有看見我。直到感覺到影子把她的身體覆蓋,她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笑容燦爛。

  我看向地面。滿是交錯著的,扭曲了的字…嚴(yán)言嚴(yán)言嚴(yán)言…我牽起她被石子硌的發(fā)紅的手指,心疼地掉下淚來。

  為什么…不一樣了呢…為什么…她不像以前那樣靠著我的肩膀狠狠地、低低地、用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抽泣呢…?到底、這是怎么了?­

  暗處停留的身影頓了一下,還是沒有走過去。­

  那個笑容燦爛的人,就是洛夏?­

  嚴(yán)啟看著兩個單薄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美好。­

  哥,我明白,這種女生,你又怎么會拋棄不要?…­

  洛夏跟我來到剛剛搬來的小屋,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一直都是微笑著的。我看著她,心底蔓延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她在變嗎?…­

  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躺在拼在一起的床上,用一種逃避的姿勢,背對著背說話。這個時候,我們是不希望看見對方的表情的。如果面對著面,話題就無法繼續(xù)下去­

  “奈奈,你…討厭我嗎?”­

  后背突然變得僵硬,說實話,我不知道??墒?,我還是撒了謊,“不會?!?amp;shy;

  “我騙過你很多,盡管你知道,那是為了針對嚴(yán)言,讓他同情,可我看得出來,你…還是會在意?!?amp;shy;

  “…”我沒有說話。­

  “因為嚴(yán)言說,他厭倦了我的謊言,他討厭我。即使每次我的目的都沒有達到…我是不是很失?。俊?amp;shy;

  我的心突然因為她的話變得沉重,盡管不是相愛,但洛夏始終盡她所能去追求,不管方式怎樣,她沒有想過放棄,“我很羨慕你。”我感覺她的肩膀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為什么?”“我很羨慕你可以執(zhí)著地追求一種東西,不管有沒有得到,但努力過,就不會后悔。你很執(zhí)著。”­

  “可執(zhí)著未必是好事。我…打算放下了?!敝螅p輕地吐了口氣,轉(zhuǎn)身抱住我:“之后,我偷了家里的錢,沒有告訴任何人,跑來找你。”我沒有感到驚訝。因為我知道,洛夏,是有多么厭惡那個家。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孩子對她的家人有那么深的怨恨和愛。她的厭惡更多的來源于她的母親,一個性格暴躁的女人。我親眼見過她怎么辱罵洛夏,怎么瘋狂地毆打她。我知道她忍受不了,但又什么都不做,就只能逃避。所以才會選擇和我住在一起。那這次,如果他們知道她跑到哪里,洛夏一定會很慘。她的意思,是再不能回去了。­

  我翻身面對她,用同樣的懷抱抱著她:“江南是不是很美?”­

  “嗯?!?amp;shy;

  “你會不會陪我一直留下?”­

  “嗯?!?amp;shy;

  “那就努力吧?!?amp;shy;

  她在我的懷抱里點點頭,滾燙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胸口。­

  “好好睡覺?!薄?amp;shy;

  洛夏來的事情,還沒有人知道,可是還好,我已經(jīng)搬出來,除了那個還不算太熟識的嚴(yán)啟,哥哥他們暫時應(yīng)該不會來。天一亮我就要準(zhǔn)備上班了,她還在睡。沒有吵醒她。我們都是會照顧自己的人,只有在嚴(yán)言面前,她才會顯得那么不堪一擊。我想她會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需要擔(dān)心。­

  、工作第一天就很忙,因為是雜志社,所以很多東西都需要用電腦打出來,老板說,我只用做這些,慢慢就會熟悉。工資不高,但是足夠生活和零花了。我是個屈于安逸的人,很喜歡穩(wěn)定。洛夏卻和我完全相反,她的工作,應(yīng)該也會和我有很大反差。之前在QHD,就是這樣。我負責(zé)調(diào)飲料,她招呼客人。一靜一動,在一起很協(xié)調(diào)??墒乾F(xiàn)在不在一起工作,還是都需要適應(yīng)吧。­

  下班很早,我想要和洛夏一起去添些做飯的東西,剛到家門口卻看到了嚴(yán)啟的車。糟了…洛夏會不會情緒失控?急忙走進去,好像沒有太大動靜。院子里蹲著兩個的影子很安靜。他們背對著我,不知道在弄什么。怎么回事?­

  “你確認這樣種不會有錯嗎?”­

  “當(dāng)然了,我買的時候已經(jīng)問過人家了,她說要找個陽光充足的位置,直接埋進去再澆水就好了,這花多好養(yǎng)啊!”­

  “這是什么花?種子好小?!?amp;shy;

  “山茶花啊,我看見那個賣花的人種的了,很漂亮的?!?amp;shy;

  頭頂出現(xiàn)三條黑線,這是家養(yǎng)的嗎…“咳嗯…”­

  “哦奈奈你回來了。”洛夏一臉的平靜。嚴(yán)啟也回頭站起身來看我。我嚴(yán)啟無辜地挑眉問我。­

  “你們很投緣?!蔽艺f。­

  洛夏果然把我的話接了下去:“是啊,剛開始我看到他都嚇一跳,不過早就聽嚴(yán)言說過有個雙胞胎弟弟,沒想到這么像。”我小心地觀察洛夏的表情,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不過,嚴(yán)言從不戴耳鉆,他沒有耳洞…”我愕然,她了解了嚴(yán)言的一切,即使是生活習(xí)慣,也記得一清二楚,沒有忽略…­

  “是啊,我比他前衛(wèi)嘛?!眹?yán)啟打斷我的愣神,“你跟他的性格也不一樣啊,那么愛鬧,很白目的樣子。”洛夏帶著明媚的表情地笑出聲來,和嚴(yán)啟打在一起。­

  即使是表情沒變,動作沒變,說話的方式?jīng)]變,我還是,開始有些不了解她了…­

  還是搭了嚴(yán)啟的順風(fēng)車和洛夏一起去了超市,買了很多。在我和嚴(yán)啟忙著把東西搬上車的時候,洛夏已經(jīng)付了賬。再進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她把錢包收起來。我有些生氣:“干嗎這樣?”她笑笑:“房租是你付的,這些當(dāng)然要我買咯。我不希望我們因為錢這種東西像其他人一樣吵架?!蔽绎A眉,她這么做,明明只是讓自己不想虧欠我太多。嚴(yán)啟突然按了下喇叭,嚇我一跳“奈奈你怎么那么愛發(fā)呆啊,小心哪天走路撞墻?!蔽业伤谎?,拉著憋笑的洛夏上了車。不是要來蹭飯嗎?正好回家做水煮魚,辣死你。­

  在我忙著放辣椒的時候,身后冷不丁地出現(xiàn)一個聲音:“你怎么會做這么復(fù)雜的飯?”嚇得我差點把自己的手放到油鍋里去。我氣急,把他推進里屋,“砰”地把門鎖上。­

  “喂,你這里又沒有電視,很無聊啊,快放我出去。洛夏從對面的屋里出來,手里還拿著抹布:“嚴(yán)啟呢?”我冷著臉頭也不回:“吃飯前再放他出來?!甭逑目聪蚰莻€動靜很大的房間,很給面子的大笑出聲來。­

  飯桌旁邊,嚴(yán)啟還在郁悶地盯著我,我的筷子停在半空,“不想吃?”洛夏也歪頭看他。他氣憤地指著我:“你還想餓我!”然后夾起一塊就狠命地往嘴里塞,如我所愿,他被辣的眼淚直流。我繼續(xù)吃飯,不理?!奥逑臉返貌砹藲猓骸肮?,果然很白癡!”嚴(yán)啟灌了一肚子水后咕噥了半天,聽不清說了什么,洛夏故意不再看他:“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怨氣…”“沒事,你的紅色裙子避邪?!蔽页酝曜詈笠豢陲??!帮柫耍詈笠粋€的洗碗。”­

  洛夏淡淡地放下筷子,“我吃飽了?!眹?yán)啟瞪大雙眼,快要哭了:“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有這樣的嗎?”­

  “這是規(guī)矩,更何況你還是來蹭飯的?!甭逑男覟?zāi)樂禍地去房間里,和我一起看招聘廣告。­

  外面每隔三分鐘,就開始出現(xiàn)瓷器摔破的聲音。我受不了的去把他推開:“你拆??!”­

  “我不會洗碗!”他答的比我還理直氣壯。­

  “去幫洛夏看工作!”­

  我收拾著碎片,看來以后都要改成塑料的。­

  “奈奈。”­

  “什么事?”­

  “我想要去唱歌?!?amp;shy;

  碰,最后一個完整的碗報廢了,好了,不用洗了。­

  我坐回洛夏身邊:“那種地方很亂,你知道?!?amp;shy;

  “可是,那里賺錢很多,只有那個地方才可以讓我唱歌。你知道。我喜歡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喜歡唱歌,可是,我還是反對,你會不去嗎?”­

  她不再說話。­

  嚴(yán)啟也沉默地異常。­

  “我只是擔(dān)心。但是我相信你?!比绻麤Q定,就沒有再勸的必要了。­

  “恩?!?amp;shy;

  “那個,我認識洛夏看的那家酒吧的老板。我可以打個招呼?!眹?yán)啟說。原來,他總是出入這種場合。­

  “那謝謝了?!甭逑狞c頭。­

  我看著他們兩個,或許,是我想的太多了?那種微妙的改變,我很在意嗎?可是,我不想阻攔一切讓她開心的事。

  “那嚴(yán)啟,如果明天有空,麻煩你陪洛夏去?!?p>  “好?!?p>  不知道嚴(yán)啟是呆到什么時候才走的,我只是覺得很想睡,恍惚地聽他們兩個在聊那個酒吧的環(huán)境和報酬之類的事就睡著了。我一直都沒有提過,洛夏在我們分開的這幾個星期里,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我很明白,除了家,她還會有其他事,我以為她會說??墒呛髞砦也徘逍堰^來,一個人怎么可能把別人看得那么透徹?但她不想說的,我也不想問。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繼續(xù)做著我的小職員,習(xí)慣了洛夏的晚歸和那種濃艷的蛻變。嚴(yán)啟每晚都會去酒吧,然后送洛夏回家。他疲憊地不再進來坐下和我們一起聊天。洛夏給我講著酒吧里各種姿態(tài)的男女.她不再迷戀嚴(yán)言,她說那已經(jīng)是一個遙遠。我疲倦地看著她的臉,妖異的濃妝已經(jīng)退去了,可那頭耀眼的金色長發(fā)還是在夜里異常地顯眼。她說她面對舞臺不再羞怯。她喜歡在距離燈光地最高處看著人們放縱自我。我擺擺手說已經(jīng)凌晨兩點很累了,于是她幫我蓋好被子,在微弱的燭光里涂抹她的紅色指甲。

  我們的錢已經(jīng)開始慢慢耗盡。工作合同里很明顯的寫著:“試用期三個月,月薪是正式職工的二分之一。”我們已經(jīng)交不起電費。入秋了,我們只有一床加厚的被。哥哥在之前看過我們,送來很多保暖的東西。然后就匆忙跑回去照顧思語。

  我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叫他好好照顧嫂子。洛夏因為有了棉被,高興地抱著我跳了半天。我卻因為碰到她發(fā)冷的身體,淚流滿面。后來,我改成只吃一餐。臉消瘦的很快。洛夏有了追求者,不斷有人送她禮物。我知道她口袋里早就已經(jīng)沒有半毛錢。手里還是偶爾會提些零食回來。她變得越來越嗜吃,我以為只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才會餓的那么快。

  我第一次胃病復(fù)發(fā),老板早上看我臉色很嚇人,便讓我回家休息。洛夏白天在家里。剛想要進門叫她,卻看見門口停著我從沒見過的豪華轎車。我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卻發(fā)出的是我覺得陌生的呻吟。

  我的腦袋,被巨大的空白轟炸開來,驚愕讓我跌坐在門口,死命地捂住嘴巴,胃還在抽搐,不知道是因為痛還是什么,我壓抑著自己的抽泣和憤怒,離開了我們的家。

  嚴(yán)啟在門口看見我的時候,很驚訝。他只帶我們來參觀過一次,我就再也沒有來過。他看著我蒼白的表情,把我扶進去,安靜的等著我平復(fù)情緒。我強忍下最后一聲急促的呼吸,揮拳打了過去。

  嚴(yán)啟用冰塊敷住發(fā)腫的眼睛,不斷地喘息著緩解疼痛。他低沉著聲音問我原因。我卻不知所措。

  “是不是洛夏發(fā)生了什么?”他看著我驚慌內(nèi)疚的表情,一語猜中。他不知道?

  “每天你去酒吧,然后送她回家,你不知道她發(fā)生什么?”

  嚴(yán)啟看著我搖頭,“沒有,她自己很有分寸,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幫她?!?p>  胃部的疼痛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端來熱水放在我面前,“下次問清楚再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么沖動?!?p>  我就著他拿的止痛藥一并喝下去,“謝謝,還有抱歉?!蔽移鹕黼x開,“不用送我回家。”

  他站在那里,沒有走過來。身體已經(jīng)慢慢恢復(fù)正常,我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洛夏坐在門口,那輛車已經(jīng)離開?!澳阍趺椿貋砹??”她很疑惑的看我,沒有一絲表情的不自在。

  “我不舒服?!蔽移届o地看她,“剛才門口那輛開走的車是誰的?”

  “一個醫(yī)生。”

  “他來給你看???”

  “不,是來要債的。”

  “你欠他錢?”

  “嗯?!?p>  “到底是什么?。俊?p>  “奈奈,我懷孕了…”洛夏低下頭,溫柔撫mo著她的肚子,“可是,我不能留他…”

  我感到有些眩暈,“這個孩子是誰的?”

  “嚴(yán)言的。已經(jīng)一個月了。”提起那個人,她的表情是那么云淡風(fēng)清,似乎他不是孩子的父親,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們?nèi)フ宜??!?p>  她抓住我的手搖頭:“我已經(jīng)有辦法了。不需要再找他。”我看著洛夏那張美好的臉,好像她的生活,在慢慢地模糊…­

  

  “為什么不開燈?”黑暗里嚴(yán)啟問,可他也沒有讓屋里亮起來。

  “我想要去洛夏的酒吧看看?!?p>  “我回來有事要告訴你?!?p>  “我要去酒吧。”

  “好?!?p>  “我哥來了?!蔽翌D在門口。顫抖的手被身后的人握住,我不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可是我想要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被溫?zé)岬氖譅康搅私锹洹?yán)言正坐在那里。舞臺上的洛夏正在閃閃發(fā)亮,人們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我發(fā)現(xiàn),連嚴(yán)言,也不再例外。

  他告訴我之前已經(jīng)見過洛夏,也去過了我們的家。然后,安靜地微笑。我在他的聲音里沉默,強迫自己不去看他。果然,他是洛夏逃不掉的劫難。嚴(yán)啟在我身邊一杯接一杯地喝,他今天像是不愿意在這樣的時候清醒,口齒不清。

  “我們的媽媽…是你爸爸的情婦…”嚴(yán)言安靜地看著嚴(yán)啟,沒有阻止下去。

  “可我們…嗝…并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嚴(yán)啟把臉埋在了我的肩膀,溫?zé)岬囊后w滲進我的皮膚,呼吸慢慢變得均勻。

  “呵…睡著了…”嚴(yán)言的聲音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還是清晰地傳來:“你哥哥,其實一直都知道…我…也是你爸爸的學(xué)生…”

  洛夏的歌已經(jīng)換了下一首,嚴(yán)言注視著舞臺上的她:“我以為…她會是我們爸爸的女兒,原來…是弄錯了…”

  “我就是那個醫(yī)生。嚴(yán)啟告訴我那天的事,你很傷心,以為洛夏墮落了??墒?,她沒有。現(xiàn)在,我可以毫無顧忌地保護她了?!?p>  洛夏在燈光底下燦爛地微笑。原來,她真的有辦法,可以讓自己幸福。

  嚴(yán)言,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也是那么地喜歡你。在第一次見面的畫室里,你認真的樣子。我畫下落照中的側(cè)臉,精心收藏。在你一直以為是通過洛夏而記得我的名字的眼睛里,偷偷傷心。

  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

  我叫落奈,尹落奈。

  一直想要告訴你的話,融化在洛夏對你的愛里??墒?,我很開心。

  以后,請叫我落落。

  我很慶幸,我們的青春,沒有在虛無的風(fēng)里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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